第六十三章 太子殿下

第六十三章 太子殿下

清容被召入宮問話的事,很快就傳了開來。

崔辰鈺為天子近臣,對此事最是清楚,收到消息那一刻,便自己的親仆出宮去報信,又著人去知會薛紹。

隔日一早,三人齊聚在薛家。

四娘打量薛紹一眼,看著薛紹還算冷靜,不過眼底卻泛著烏青,像是昨晚沒有睡好。她昨夜也是難眠,不知道阿姐如今在宮裡是什麼情況,那位皇后讓阿姐住在她的寢宮,又是安的什麼心?

薛紹簡短得解釋了從前的事,這個四娘也是知道的。她先開口解釋道,「姐夫,起先這婚約是許家人要來退的,他們嫌阿姐自鄉野上間回來,不懂規矩,又不知從哪聽來阿姐和你的事,污衊阿姐清白,說要退婚,阿姐這才答應的,阿姐根本沒有逼著他們廢了婚約,也絕無心故意設計。」

薛紹沉聲道:「我知曉。」他一開始就知道,清容根本不會做這些事。

見薛紹相信清容,四娘才鬆了口氣,好在這時候,薛紹還是沒想著要撇清自己。四娘又繼續說道:「昨日我已聽阿娘說起過,許令修的確在仕途有些不順,時時碰壁,但這卻是因這許令修自己性子板正,不肯變通,惹上峰不快,他的新婦又不善交際,這對夫婦不會做人,也不為同僚待見。這和阿姐便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偏他以為是阿姐要害他,將事情都賴到阿姐的頭上,還以為旁人要害他,竟和李家人勾結起來,陷害我阿姐!」

薛紹聞言皺眉,說道:「此事難解釋,怎麼說都是一面之詞,能證明與她無關?」

崔辰鈺卻不以為然,他昨天在殿後也是聽見了清容的那番辯解,也是暗自驚嘆的。他道:「這個你放心,那許令修又何不是一面之詞?既然證明不了與她無關,也無法證明與她有關。長宣只需證明與李家之事就好,其餘的那些謠言,也都不會不攻自破。」

薛紹凝神思索片刻,他從屋裡拿出了一個冊子,打算將李務曾在軍中的大大小小罪行陳述其上,攬下所有責任。

四娘點頭道:「姐夫不是無故處置李務,將這些呈上,方可證明清白。」

崔辰鈺又道:「兼聽則明,聖人一直深信此理。長宣或許可以請一年前同去西州平亂的蘇將軍還有軍中其餘將領,從旁為證,想來更為穩妥。」

薛紹點了點頭,「你言之有理,那我便速去拜訪一趟。」

見此,四娘和崔辰鈺也不再多留,兩人先行離開。

出門之後,崔辰鈺卻一言不發,帶有歉意的看著四娘,「此事…說不定與崔家長輩有關,我已找人探聽過,這幾日李務的姐姐時常出入崔家。」

四娘微愣,抬起頭看著他,心裡隱隱有些感覺,這或許跟她和崔辰鈺的婚事有關。她默默垂下頭去,「是我連累了阿姐…」

崔辰鈺聞言也是心疼,他嘆了口氣,溫言寬慰道:「事情尚不明,你怎麼責怪自己?」

四娘只是搖頭,她問道:「你說殿下留著阿姐…有什麼打算呢?」

崔辰鈺到底也是李縉身邊的人,多少還是能察覺李縉的意思,他多半是不會為難陸清容,而皇后也一向很順從李縉的意思…崔辰鈺思量片刻道:「想來殿下不過是順了聖人的意思,應該不會無故為難的,你放心。待長宣證實真相過後,她定會無恙歸來的。」

四娘默了片刻,點了點頭,還是沒說什麼。她覺得崔辰鈺說得有理,皇后那樣精明的人,自然不會做出有損自身的事。

崔辰鈺看著她,卻是一動不動,不捨得移開目光。

四娘有所察覺,抬眸問道:「怎麼了?」莫非她臉上有什麼髒東西不成?

崔辰鈺搖頭輕笑,溫聲道:「只是想著不知何時能再見到你,想多多看你。」

四娘聞言不覺紅了臉,連耳尖處都是紅紅的,她垂下頭去,低低的嗯了一聲。

崔辰鈺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兩人就這樣站在原處,可誰也沒有說話,但並不叫人覺得不耐,這別樣的氣氛縈繞其中,反而叫人不舍離去。

半響,四娘抬起頭來,說道:「我該回去了,你…你也早些回去吧。」

崔辰鈺淡淡一笑,「待你走後,我再離開。」

四娘點點頭,便轉身離開,走出不遠之後,又忍不住回頭看一眼,看看他是否也走了,誰知正巧與那人的目光相撞,四娘連忙回頭,帶著羞赧之色,快步離開。她想,爺娘還在家中等著,她該快些回去…

政儀殿內。

清容一早便起來給皇后問安,皇后見她過來,倒是有點驚訝。不過也是一笑而過,讓她在旁先候著。

皇后照例喝完今日的安胎藥之後,看了清容一眼,笑了笑說道:「你倒是氣定神閑的,看來倒是對此信心十足了?」本以為她至少也會輾轉難眠,惶惶不安才是,她倒是心態一如往常。

清容倒有些不好意思,她並非是不擔憂的,只不過她也一向不愛展露真實的情緒。「臣妾並非有信心,只相信清者自清,聖人和殿下慧眼如炬,定看得分明。」

皇後點點頭,道:「這事聖人自會明辨,也不會冤枉了誰去。我雖然是願意相信你與中郎將的為人,只不過此事說來,你夫婦二人行事也確有不妥之處,才會落人話柄,生此事端。」若換作是她,一開始便不會留有餘地,心慈手軟,也會好生留意這兩家人,也不至於等著別人來擺自己一道。

清容苦笑道:「殿下教訓的是,臣妾定會謹記此次的教訓。」說到底,還是自己不經事,生了懈怠,並未往這方面想。可事情尚未發生,若讓她一開始心狠手辣,不留餘地對付李家和許家,她也未必做得出來。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皇后不以為然,如同閑聊般,「長教訓是一回事,能長些本事才是難得的。」

清容頷首低眉,無奈一笑:「臣妾資質淺薄,還是有許多該學的地方,多謝殿下指點。」

皇后的目光落在清容身上,眼神里也有些令人看不懂的深意,她輕嘆道:「既然你都說到指點了,那我便多說幾句。如今是你被拘在這宮裡,我且問你,若是無人替你洗脫罪名,證實你的清白,你該如何?」

清容收了笑,她明白皇后的意思,她自己也並非沒想過,若是薛紹放棄自己,或者更甚要撇清自己,她如今隻身在宮裡,恐怕處境也不容樂觀…只怕到那時,皇后也未必會願意幫她。清容默然,低聲道:「臣妾相信長宣為人,他定會秉持公道,證實此事。」

皇后聞言微愣,后又嘆了口氣,道:「你對人情深,可對方未必意重,切莫一時心熱而錯認了人。若一個女子是將身家性命、前程退路都一門心思地系在男人身上。到最後,註定是要後悔的。」

清容一頓,抬起眸來,與皇后視線相交。她雖說著這番話,可眼中卻不見多少真情實感,倒是別有一番意思難道是因為聖人?清容收回目光,沉吟道:「殿下說的有理,只是這回…臣妾也願意信他。若他真狠心如此…我唯能請殿下明鑒,還臣妾公道,臣妾定不敢忘。日後定以殿下為首,以殿下之言為重,以報殿下恩情。」

其實又何必疑心薛紹是否對自己有情有義,說到底,她自己不也還是不肯信他到底么?

皇后的眉梢微挑,臉上倒是多了幾分笑意,她這話,倒是還如之前一樣。「好了,你我難得有緣,阿姐又與你交好,我自然不會看著你蒙冤。」

清容點頭道謝之後,就有宮女來報,「殿下,太子殿下請見。」

皇後點點頭,神情自然,臉上掛起了溫和的笑,「快請太子進來。」

這時一個不過十歲出頭的少年踏著步子走了進來,他眉目清朗,生得斯文,如今還是年紀小,身子單薄弱小,可是臉上卻是一派謹慎恭敬的老成神色,讓清容莫名覺得眼熟。李適上前,對著皇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皇后溫顏一笑,語氣溫柔,「不必多禮,快起來。」

李適態度恭順,說道:「多謝母親。」

清容亦向他見禮,李適只看了清容一眼,掛著淺笑,用還稍顯稚嫩的聲音道:「夫人有禮。」

皇后讓李適上前,拉著他的手,笑著關切道:「適兒,今日來得好早,路上可有凍著?」

李適說著又要行禮,他很是恭敬,說道:「勞母親掛心,適兒不冷。」

皇后又說了些叫他不要多禮拘謹這樣的話,又問起他這幾日功課如何,李適全都一一回答了,並無半分不耐不順之的神情,更是時時刻刻關注著皇后的神色。

清容見狀也不欲再打擾她二人說話,行禮告辭,「既然如此,臣妾就不打擾殿下和太子了,臣妾先行告退。」

皇后揮手示意她離開。清容再離開之時,還聽見皇后和藹溫柔地叮囑李適道:「…雖是這樣,你的功課還是不能懈怠的…」

清容心中一時無言,她若有所思地走回她住的地方,李適並非皇后親生,生母又無勢力,而且已經去世。他在皇後面前這般唯唯諾諾,小心謹慎,足以是懂事聽話了…只不過,在血緣面前,這點懂事聽話怕是也不夠用了。

他雖已養在皇后膝下,可若是皇后這一胎是個男孩,他這太子之位能安穩幾時?他自己也不過一個半大的孩子,要在這東宮立足,恐怕也是難上加難…其實細想想,在與皇后的關係上,她與太子還是有幾分相似…

清容不免有些唏噓,可是轉念一想,這皇室的事,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呢?還是平安了結此事,於她而言,才是最要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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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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