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條件（一）
鄭阿姨拿著瓷瓶有些顫顫巍巍的。
誰能想到，以前那麼一個一米八的大高個兒現在居然就剩下這麼一點兒？
「媽，你沒事吧？」小名叫李二狗的李天行問到。
「沒事沒事，我就是有點激動而已。」鄭阿姨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又看像我們，「大師，我怎麼樣才能見到，見到國勝？」
大師？沒想到年紀輕輕的張萬墨就有這個名頭了？
只見穿著一身道袍的張萬墨有些不好意思，「阿姨，我不是什麼大師，只要你塗上這個，就可以看見李國勝了。」
在農家樂裡面穿的道袍，還是張萬墨在街上看見了買的，說穿著涼快，下面直接穿一個大褲衩就行了，哪兒都透氣。
他手裡拿著的，正是一瓶村子里弄來的牛眼淚。（牛眼淚並不是指牛的眼淚，而是把薄荷，牛黃，甘草搗碎混合加熱冷卻后再加上適量的屍粉用清水稀釋了之後得到的。）
張萬墨小心翼翼的幫著塗抹在了鄭阿姨的眼皮上，再看了一眼李天行，「你？可能你不需要。」
「天行，你見一見你父親吧？」鄭阿姨在旁邊勸到。
「呵，什麼父親能在我才幾個月的時候就把我們孤兒寡母的丟下？造成今天的這種局面。」
李天行的語氣有些冷。
因為長期坐輪椅的原因，他整個人都過於消瘦又陰沉。
鄭阿姨愣了一下，又有些悲傷的站了出來，「我準備好了。」
「好。」張萬墨點了點頭，撕去了瓷瓶上面的符籙。
一道身影從裡面走了出來，正是李國勝。
「國勝！」鄭阿姨激動的大叫一聲，剛想上前去，結果鋪了一個空。
「你是？小芬？」李國勝也很激動，激動都魂體都有些不穩，他上前，認真的打量著老了三十多歲的鄭阿姨，「你現在，現在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簡直不敢相信，以前的鄭小芬是多麼漂亮的一個小女孩，就算是嫁給他之後，因為過得幸福，臉上總是洋溢著笑臉，和現在滿頭白髮的，一臉皺紋的老嫗完全是不同的兩個人。
就算是過了三十六年，五十六的小芬，怎麼可能都開始彎腰駝背了？牙齒也掉了許多，但是他一眼就從眉眼見看到了當年的鄭小芬的影子。
「我老了，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小女孩了。」鄭阿姨倒是不建議的笑了笑，「國勝，今生能再見著你一次真好，讓我這麼久沒白等。」
「等？難道你到現在，都沒有改嫁過嗎？」
「改嫁？」鄭阿姨嗤笑一聲，「我說李國勝，你也太瞧不起我了，我鄭小芬今生嫁給了你，怎麼可能會改嫁？別說你這麼多年以來下落不明，就算我知道你早就死了，我也不會改嫁的。」
「小芬。」對，這就是他的妻子鄭小芬能說出來的話！
李國勝有些感動，眼角居然流下了一滴淚。
張萬墨倒是用早就準備好的玻璃小瓶直接上前接住。
「不是吧，人家這麼難受的時候，你居然還收集起別人的眼淚？是不是有點兒太不尊重人了？」江可拉了拉張萬墨正在蓋好瓶塞的衣袖。
「你懂什麼！這可是鬼淚中最為難得的一種淚。」然後，他小心翼翼的放到了他掛袋裡面的小隔層里。
「是啊，拖著我這麼一個累贅，我媽怎麼改嫁？」雖然李天行看不見李國勝，也聽不到他在說什麼，但是也不難從他媽的嘴裡能大概推算出她們聊了什麼。
「累贅？」李國勝這才把目光從鄭阿姨的身上移到了一邊兒坐在輪椅上的李天行的身上，「小芬，這是？」
「這是我們的兒子，李二狗，現在叫李天行。」
「二狗？」李國勝慈愛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已經快四十歲的男人，看起來卻像一個小孩子那麼弱小，「我還記得，你生二狗那天，我們涯洞里正好有隻大黃狗生了一個小的，為了兒子好養活，我還專門給他去了一個二狗的名字，他的身體現在是怎麼回事？」
「就是小時候得了病而已。」鄭阿姨對於李天行的事情不太願意多說。
因為這麼多年以來，天行生病的那段時間，是最辛酸的。
現在已經見著死去的李國勝，她只想好好告訴他，我們現在一切都很好，以前的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
「我的病，難道不是因為這個男人嘛？」李天行對於母親的輕描淡寫有些激烈，「難道不是因為這個男人去打仗去了丟下我們，沒人照顧，你帶著我也找不到活兒干，所以才讓我營養不良導致得病的嗎？還有，你身上的一堆毛病怎麼不說？」他笑了笑，「難道，你就想讓他這麼輕鬆的去輪迴投胎？」
「小芬，天行說的是真的嗎？」李國勝的眼底流露出濃厚的愧疚和哀傷。
是他的問題，他沒有做好一個丈夫，一個父親的責任。
鄭阿姨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好沉默下來。
李國勝走到了我們的面前，準確的說，是走到了晏書遠的面前，「我身上的所有功德都可以送給你們，但是，我喜歡你們能答應我兩件事情。」
「說吧。」
「第一，我要求你們想辦法，治好我妻兒的病。」
「可以。」晏書遠點了點頭。
隨著現在醫療科技的發達，李天行的小兒麻痹症不算什麼，鄭阿姨目前看來，就是一個勞累過度，身體需要好好修養罷了。
「第二，讓我妻兒日後衣食無憂。」
「好。」晏書遠家財萬貫，養兩個人，完全不在話下。
「第三。」
「你怎麼沒完沒了？」一旁的張萬墨都看不下去了。
「國勝，要不算了吧？第一條就夠了。」鄭阿姨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組織到，「我有手有腳的，又不是掙不到錢，吃飯還是不成問題的。」
「你聽我說，小芬，這是我這麼多年以來，唯一，也是最後能為你和天行做的事情了。」
然後，他繼續看著晏書遠說到：「第三，把我的屍骨，從墳頭山移出來，等到小芬壽終正寢的時候，把我倆合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