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蟲潮
一間簡陋的鐵板房中，冒著騰騰熱氣的茶水正咕咕直叫，兩個男人圍著桌子坐在兩邊。
「鄧老哥，快嘗嘗，這可是我花了老大勁才弄來的玩意。」穿著一身制服的李同宗諂媚地倒出一杯茶，推給對面正閉目養神的鄧無謙。
鄧無謙接起茶杯，抿了一口神情微動：「咦？這茶倒是不錯，味道柔滑不膩，回甘不重卻久散不去。我早些年在老爺身前曾有幸品過一回御前龍井，這茶和它恐怕都不相上下了。」
「嘿嘿，鄧老哥可不愧是個識貨的人，這茶哪怕是放在以前，都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搞到的。」李同宗笑著給自己也倒上那麼一杯茶水，說道，「相傳西晉時期，有那麼一個皇帝，他呀嗜茶如命，有一次在潰逃的路途中忽然感到口渴，就命人去找水喝，可水沒找到，反而找到了一戶人家。」
「於是這個皇帝就去敲開了那家的門，門裡走出來一個老婦人，得知這個皇帝是來討碗水喝的后卻並沒有直接給這個他一碗水，而是說要先燒水煮茶，水開茶熟后才能給他分一碗水。這一下給皇帝來了興緻，難不成這水是什麼天賜神水不成？非得和茶煮開了才能喝？於是乎就帶著人進了院子靜等茶開，老婦人拾柴引火，不一會就將茶水煮開了，皇帝也就分到了一杯嘗嘗。嘿這一嘗不要緊，皇帝發現這茶比他以前喝過的所有茶加起來都好喝，這嗜茶如命的皇帝就好奇啊，就問那個老婦人。」
「他說：你這茶是什麼茶這麼好喝？難不成必須要配你這水燒開了才能這麼好喝？老婦人回答：這茶產自一處山溝溝裡面，是早年他父親採回來的，從他父親死後也就沒人知道方位，這茶是最後剩下來的一點，這茶也不是必須配水煮了才好喝，而是那水很苦，如果不配合茶煮開喝很難下咽，她自己是喝習慣了不要緊皇帝是外地人肯定喝不下去，於是就拿出最後的一點茶水招待他們。」
「這皇帝一聽啊，心中那叫一個感動啊，老婦人竟然把這麼僅剩一點的好東西拿出來招待他們，當即決定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一定要回來報答老婦人。可等到皇帝安全了派人帶著黃金白銀布匹良馬去報答老婦人的時候，卻發現老婦人已經去世，老婦人的兒子也死在了戰亂之中。直到這皇帝死的時候都在感嘆，再也遇不到那麼好的人，再也遇不到那麼好的茶。」
李同宗說完故事，喝乾了杯中的茶，砸了咂嘴：「好茶啊，好茶啊。」
然而面對李同宗說的這麼一大串的故事，鄧于謙卻絲毫不為所動，慢慢悠悠地又品了一口茶：「難不成你是說這茶是一千年以前的茶？」
「嘿嘿，那哪能啊，一千年別說是茶了，就是樹也活不了那麼久啊。」李同宗嘿嘿一笑，「不過嗜茶如命的人嘛，那可是大有人在，正好下官有個朋友是這麼一號人物，跟著這一條野史那是尋覓了萬水千山踏遍了密林荒漠啊，沒成想還真給他找到了那麼一株這傳說中的茶樹。當然了，這茶樹經歷千年的摧殘現在已經滅絕了，這呀，是那株茶樹的最後一批茶。」
李同宗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小包用黃油紙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物品，放在桌子上含笑著推向鄧于謙。
鄧于謙卻並未拿起桌子上的東西，而是淡淡地回道：「無功不受祿，老李，這麼貴重的東西你送給我，怕是不合適吧？」
「哎呀哪能啊，小弟這不是常年在外城奔走嘛，這就不好隨身攜帶這些玩意，想著能不能放在鄧大哥您那幫我保管兩天，要不然到時候跑動跑西的丟了，那可多可惜啊，您說是不？」李同宗解釋道。
鄧于謙聽聞眼神輕變，面露猶豫之色：「這……」
見鄧于謙還有些猶豫，李同宗當即稱熱打鐵勸說道：「哎呀鄧大哥，您就收下吧，這玩意在我這等粗人手中派不上什麼大用場，頂多就放在保險箱里吃灰，那不是糟踐東西嗎？正所謂那馬再好也得遇到伯樂，這種寶貝也就在您手中才能讓它發光發亮不是？」
「既然李老弟你都這麼說了，那老哥我就卻之不恭了！「」鄧于謙輕咳一聲，不動聲色地將桌子上的小黃油紙包收了起來：「那我們可事先說好了，此物我只是勉為其難地替李老弟你保管兩天了，若是有一天要取回去，可一定要向老哥我打個招呼啊！」
「一定！一定！」李同宗笑的滿面紅光，眉宇亂飛，「那，那件事……」
「砰！」
還沒等李同宗說完，房間的門忽然被一股大力撞開，一個士兵匆匆忙忙地沖了進來。
「李哥！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什麼話不能好好說！慌慌張張的像什麼樣子！」被打斷話的李同宗心中有些不悅，但礙於一旁的鄧于謙卻也不好發作。
「蟲潮！蟲潮來了！」
「什麼！」李同宗聽聞臉色大變，連身邊的鄧于謙都顧不上起身奪門而出，一路衝到了外城關前。
所有的士兵已經集結，城頭上，城門旁全都架著武器嚴陣以待，作戰光照燈被全部打開，幾個試圖強闖關卡的普通人被當場射殺，城外剩餘的流民四散奔逃。
而在遠處的大橋之上，是密密麻麻如山如海的蟲群，蟲群前的一群人正在奪命地狂奔。
看到這一幕的李同宗感覺有一股涼意從他的尾椎骨那裡冒出，沿著整條脊柱從下而上瞬間穿過，一路衝進大腦之中，緊接著汗毛倒豎雞皮疙瘩直立。
「開槍！開槍！開槍！」李同宗飆著嗓子大嚎，雙手用力地揮舞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喊得到底有多大聲，但他敢肯定，他用了他有史以來最大的音調。
「不要開槍！我是73師的！」許銀川大喊，但他的聲音剛響起就被如山洪般的槍聲吞噬。
迎著密集的子彈，許銀川當機立斷丟下身旁跟著的僅存的幾個難民，讓士兵跟著他跑：「走！不管他們了！」
「許營長！你不能丟下我們啊！」一個跟的最近的男人看許銀川要丟下他們，立即撲了上來抱住許銀川的大腿試圖讓其帶他走，但迎接他的是許銀川裹滿火能的一拳。
「啊啊啊！！！」
男人全身點起熊熊烈火被直直打飛出去，落在緊跟著的蟲群之中頃刻間被撕成碎片。
落下的普通人驚恐地尖叫著，而許銀川正帶著幾個士兵翻湧起全部的火能，向著城關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