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江山北望總神州 第三章 酒能醉人乎

第一卷 江山北望總神州 第三章 酒能醉人乎

柳星月和憐憐走後,得月樓的看客們也走的差不多了。

錢謙益坐下來定了定神,四周去看,沒有尋到柳如是,心裡忽然掠過一絲悵惘,於是填滿酒杯又喝了下去。

鄰座的老者還在,這時走過來挨著錢謙益低聲說到:「探花郎今晚如此言語,莫非真的從此棄官不做了?」

「你也知道,萬曆爺走後,光宗繼位一個月也是撒手西去。而今聖上天啟帝生性軟弱,整日里醉心於木匠之事,任由魏忠賢閹黨把持朝政。邊關武備鬆弛,東北金人虎視眈眈,已經吞戰遼東大片土地,長此以往,金人鐵騎入關就是時間問題。西北中原連年旱災,百姓民不聊生,禍亂之起也是早晚之事。哎!談起國事一言難盡啊!」

錢謙益說完,又是一聲長嘆。

老者聞言,也是低頭沉默不語,這時,台上樂音又起,柳如是已經走出來,坐在一旁談起了古箏曲。

曲調凄婉哀怨,撞擊著錢謙益的心底。

「也罷,也罷!」

聽了半曲,錢謙益愁容滿面,站起身喝了最後一杯,又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柳如是,出了得月樓。

偌大的得月樓,只剩下柳如是還在彈奏著,和那個老者一步一步的蹣跚向外面走去。

————————

秦淮河畔,依然是燈紅酒綠,一片盛世的景象。

河上飄浮著的花船,官船燦爛燈火,只有龜縮在河灣處的小漁舟,時不時的傳來嘆息聲。

錢謙益走了一會,酒勁上涌,只好扶著河邊的石欄停了下來。

抬頭去看,一彎月牙若隱若現在天夜之中。

「白公妓可如安石,蘇小湖應並莫愁。戎馬南來皆故國,江山北望總神州。行都宮闕荒煙里,禾黍從殘似石頭。」

錢謙益隨口吟出幾句詩來,胸中的壓抑似乎舒展了一些,這時跟著來的隨從們,抬著小轎遠遠的跟著,隨從們不住地和路旁青樓門口招攬生意的女子打情罵俏,他們還巴不得在這地方多玩會才是。

「過來,去江南漕運使司。」

錢謙益招呼著,那幾個隨從慢騰騰的抬著小轎,哼哼唧唧走了過來。

錢謙益掀開了轎簾,正待坐將上去,小轎卻是傳來了一個聲音道:「公子爺我坐的舒坦著呢,誰來打攪我了。」

轎簾掀起,裡面竟然坐著一個白衣少年公子,眼神冷冷的看著錢謙益,臉上儘是戲弄之色。

前面的兩個隨從頗有些功夫,轉身看到這一幕,揮拳便打了過來。

小轎上的白衣少年冷笑一聲「幾個小鬼,找死不成,還敢打東廠的人?」

隨從的拳頭到了,也沒看到白衣少年如何出手,兩個隨從都已經倒在了地上,臉上都是驚駭的神情,直直的看著那白衣少年手上一塊腰牌。

「東廠」精鋼腰牌,黑底紅漆兩個字。

也在觸動著錢謙益的神經,剛剛見過的柳星月也是拿著這東廠的腰牌,柳星月不是東廠的人,難道這少年是東廠的人?

看來魏忠賢還是不肯與我罷休,索性和他拼了就是。

驀地想到了家中妻兒,還有高堂父母,錢謙益頓時沒了底氣,面容一下子就變得煞白。

後面的兩個隨從聽到了前面的驚呼,也看到了主人的恐懼,有一個早就溜了,還有一個跟隨錢謙益多年,還算忠心,壯著膽子走到前面來去攙扶錢大人。

「跑了一個小賊,看樣子你也有些力氣,就頂替那個跑了的,擔著本公子,先看看這秦淮河夜色再說。」

白衣少年聲音不大,卻是有著威嚴,還有那塊燈火映襯下的「東廠」腰牌,更是一種無形的壓力。

錢謙益大人早就沒了在得月樓的那份豪氣了,即使那份豪氣,也多半是給柳如是和眾人看的,這會他骨子裡的軟弱已經顯露出來了,加上酒勁上涌,人也是昏沉沉的,再也沒有更多的底氣了。

夜色漸濃,夜風也吹了起來,風兒吹在人身上已經有了涼意,讓人想起來,這已經是秋天了。

秦淮河上,舟船穿梭著,透過窗戶看到船上多是歌舞酒宴,坐在桌上的人都在推杯換盞著,一陣陣笑聲和酒令聲,讓你覺得這就是盛世。

不過這是有錢人的盛世。

那低矮房屋和小漁舟上的人們,心裡有的只是苦楚。

錢謙益已經走不動了,兩條腿忽高忽低,肩上早就磨破了,他做禮部侍郎多年,養尊處優慣了,何時吃過這樣的苦。

走到人多的地方,錢謙益只好衣袖遮面,怕被熟人認了出來。

身為東林黨黨魁,卻是幫著東廠的人抬著轎子,東林黨已經是鬥不過魏忠賢,一敗塗地了。

也難怪他錢謙益辭職歸鄉了,看來是早就斗敗了的。

聞名天下的探花郎,也能淪落至此,權利確實是個好東西。

錢大人終於忍不住了,回頭去看那個轎子上的白衣少年。

轎簾卻是關著的,忽然一陣嘶鳴聲傳了過來,一團紅影飄過,又是嘶鳴聲大作。

一匹神駿異常的棗紅馬前蹄昂然躍起,馬背上一個紅髮老人,棗紅馬像是要把那紅髮老人掀下去,卻是奈何不得,看樣子紅髮老人不是那棗紅馬兒的主人。

錢謙益忽然覺得眼前白影閃過,轎子裡面的白衣少年已經到了那棗紅馬的上面,手上寶劍刺向了那馬背上的紅髮老人。

錢謙益嚇得不輕,連忙扔下了轎杠,躲在了旁邊,去看那馬背上的打鬥。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故國雪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科幻靈異 故國雪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一卷 江山北望總神州 第三章 酒能醉人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