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再出皇城

第113章 再出皇城

劉邦已經有很久沒有出過皇城了。

從秦檜入獄到身死,這一個多月以來,皇帝不是在陳貴妃的床上,就是在與大臣們議事。

時常能聽到垂拱殿里一伙人吵得激烈,要麼是張太尉吼得嚇人,要麼是韓世忠爭鋒相對,甚至還能聽見岳飛與他們的爭執聲……

宋國君臣上下好似個個都打了雞血一般,每個人都好似有用不完的精力,每個人每天睜眼的第一件事,便是掐著指頭在算日子。

只是辛苦了尚食局,畢竟不是過年也不是過節,皇宮裡多出了好多張嘴巴要吃飯,這多出來的活兒,分攤到每一個人的頭上,女官宦官們難免會有些怨言。

「吃吃吃,就知道吃!」

與皇帝做飯那沒什麼,自己乾的就是這份差事。

可那群臭丘八,懂得甚麼個美食!

小宮女瞪大了眼睛,不住地朝旁邊的人描述著岳少保那位副將的吃相:

「姐姐卻是不知,那人好似餓死鬼投胎,一口便吞了三碗燕窩!」

旁邊的人無比配合地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不時還發出『嘖嘖』的聲音,以表示對這種行為的驚嘆。

而她們口中的餓死鬼,說的便是牛皋了。

此番諸軍諸將皆有所得,比如說岳雲,皇帝非要給他封個什麼冠軍侯,少將軍高興是高興了,卻見岳飛臉色垮了下來,便怎麼也不敢受。

最後還是皇帝指著岳少保的鼻子罵了老半天,問他是不是覺得自己封得低了,若是的話,便要給岳雲封個國公做做!

這話說得,岳雲才幾歲,他爹到現在也不過是個郡公,他若是做了國公,便與張俊韓世忠一個級別了,比岳飛的爵位還要高。

旁邊的宮女聽得起了興,附和道:

「岳少保也忒不識好歹了一些!上次我親眼見得,張太尉為他家大郎求個差事,便被官家給數落了老半天,最後也沒答應,如今官家要主動賜爵,他竟然還不準少將軍接受!」

「誰說不是呢!」那女官接話過來,「少將軍如此英俊,又如此年輕便有了侯爵……」她捧手在胸間,一副暢想的表情:

「也不知是哪家姑娘如此幸運,能嫁與他做妻……」

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最容易思春,不過等說到皇帝給那一口三碗燕窩的野人,賜了副純金雙鐧的時候,大伙兒便又都忿忿不平了起來。

「官家是大方,只可惜那野漢糟踐了東西。」

「是呀,純金做的,少說也得管個幾十萬錢才是。」

也許是感應到了什麼,剛陪著皇帝出皇城的牛皋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逗得王貴在皇帝面前告了好幾狀,說他在天子面前有失儀態,當凈了身去與黃彥節好好學學。

這些日子,大伙兒已經習慣了在皇帝面前插科打諢,不過……這僅限於他們幾個。

說來也是奇怪,官職越高的人,在官家面前便越是正經,而且官職越高的人在皇帝面前,便越像是官家單方面的欺凌。

就像上次張太尉,不知道怎麼說到了泗州城裡的姑娘去了,官家只是看了他一眼,他便磕了好幾個響頭……

牛皋抱著那對用布包起來的雙鐧,每日除了進殿里議事,他連吃飯睡覺都得捧著,當真是比親兒子還親。

不過皇帝號稱純金,實際上嘛……

實際上也是純金!難不成牛皋還能把這玩意兒給融來賣了?

岳飛止住了王貴,不住地朝著皇帝認錯,劉邦卻是沒太在意,只是有些疑惑道:

「今天可是什麼節日?」

一眾人,不算護衛在內,有好幾十個,悶著頭想了好一會兒,非常堅決地回話道:

「不是。」

「既然不是……」劉邦更加的疑惑了,「怎麼這麼多人?」

他又不是沒有在晚上逛過臨安,知道臨安人雖然多,但也不像今天這麼多。

皇帝這一提醒,大傢伙兒才反應了過來……不過也是,除了陛下把逛街真當做了逛街,他們這些人,哪個又敢呢?

這朝天門外不說人擠人吧,但一腳下去能踩到三個人的腳毫不誇張,出了朝天門一眼望去,整座臨安好像都成為了菜市場,

到處都是煙火氣兒。

一群人一面往前走著,楊沂中一面派了人去打探消息,同時跟著的趙密和種風,也各自叫人去加派了人手。

這群人要是出點什麼事兒,宋國從上到下全都得完。

不一會兒,打探消息的人便回來了……其實壓根也不用怎麼打探,畢竟這事兒在臨安城裡都傳了個遍。

只是這群貴人們整日里操心著家國大事,自然不會對這點兒小事上心了。

等聽完這位所說,在場的諸位俱是一副深思表情……

好吧,主要是學的皇帝。

《齊名要術》里說:「膏環,用秫稻米屑、水、蜜溲之,強澤如湯餅面。手搦團,可長八寸許,屈令兩頭相就,膏油煮之。」

這種油炸的麵食兒並不新鮮,當年汴京城裡就有一小販,用糯米粉和面,加鹽少許,揉搓后捻成環形鐲子的形狀,用油煎之……靠著這個油炸環餅,那人在汴京城硬是置辦下來一出三進出的宅子。

而今日的這般熱鬧,便是來自於這個東西。

說是眾安橋下有兩個販子,李家賣的芝麻蔥燒餅,王家賣的是油炸糯米團。

那日秦檜受刑,臨安城中擠進了何止十萬人數,可大理寺又只有那麼大點兒,能親眼見識到這場面的,畢竟還是少數。

更多的人怎麼辦?

除了擠進茶樓里聽人轉述,便只有四處逛悠著……反在秦檜受刑的時候來了臨安,就當是見過了,日後回去吹噓的時候,已經有了本錢。

而在眾安橋下的這兩家,本來也是好好的賣著他們的吃食兒,待秦檜被剮的慘相傳來,那賣燒餅的李家仍是覺得不解氣,對著王家那位道:

「看我來整治他們!」

說著,便擰下兩塊麵疙瘩,捏成了兩個小人,一個是吊眉秦檜,一個便是歪嘴王氏,又操起菜刀,將兩個小人給切成了麵條……

引得了周圍不少沒有親眼見識大場面的人,不住地叫好,也讓他的燒餅生意變得紅火極了。

旁邊賣油炸糰子的王家見了,連忙說道:

「你這還不算啥,看我的!」

說著,便捏出了兩個一男一女兩個小人,讓他們黏著背貼在一起,再一齊丟進油鍋里。

百般烹炸,令其滿鍋打滾,翻來覆去,不斷煎熬,直至皮焦骨酥……王家不斷地吆喝著:

「快來看啊!秦檜下油鍋了嘿!」

周圍行人無不拍手稱快,待一對面人撈出之後,這個撕一點兒,那個掰一條兒,你吞他咽,都覺得解恨。

大家都要求王家多做多炸……兩家便搭起了伙,李家的負責捏,王家的負責炸。

一日之間,這油炸小人兒便成為了臨安城中最受歡迎的吃食,引得眾多食鋪飯莊競相模仿,並且為其取名為:

油炸檜。

若是現在個酒樓提供不了這玩意兒,那他的生意便天然的落後了人家;等家家都有了,便又從味道上花起了功夫。

有放糖的,有放鹽的,還有買這個送豆漿的……

今日這般熱鬧,便是由幾家大酒樓牽頭,臨安城中舉辦的一次油炸檜吃食比賽……要不說人家能把生意做到臨安來呢!這麼多的人,每日的衣食住行都是一大筆開支,不趁著這個功夫多賺些,下次就算是把趙鼎也給剮了,恐怕也不會有這麼熱鬧的時候了。

配合起這個比賽,其他行當的小販自然也就跟著沾了光,都來湊了這個熱鬧。

如此,便有了今日之相。

大伙兒見皇帝思考了好一會兒,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只想著官家畢竟是讀過聖賢書的人,如今百姓們如此惡一宰相,怎麼說,他心裡可能都有些不開心。

畢竟,這是他親自挑出來的人。

卻不想,皇帝思索了一陣,開口問道:

「難道當日的凌遲還是仁慈了些?咱們其實該把秦檜給油炸了?」

沒人回答皇帝的問題,因為很快,他的眼睛便亮了起來:

「走!咱們也去嘗嘗那油炸檜!」

那日在大理寺,已經有不少人見過了皇帝。

所以他今日出行,便學胡銓那樣,給自己沾上了好多的鬍子。

這一行人只一看去,便知道都是有身份的,加上暗中不知藏了多少的禁軍,他們所到之處,反而讓旁人避了開來。

不知道背後,被這些個攤販給罵了多少句。

不過好處就是,他們不用排隊了。

等再看到這些人花錢得大方,販子們又是換了一個表情,個個都是喜上眉梢。

他們人多,從朝天門一直吃到了餘杭門,吃了差不多整整一個時辰……這東西油膩得緊,基本上是買個幾份,眾人便分來吃了,劉邦用來擦嘴的手帕上,現在都全部沾上了油污。

饒是如此,一家一家的吃了下來,連牛皋都覺得膩了,更不用說其他人了。

好不容易尋到了一處賣綠豆湯的店家,大伙兒都像是見到了救星,趕緊坐了下來。

等綠豆湯下了肚,眾人方覺得緩了過來……不由得想到,秦相爺用這種方式名垂千古,恐怕當屬古今第一人了。

劉邦看著同桌的幾個,砸吧著嘴道:

「看吧,百姓們表達喜惡的方式就是這麼簡單又直接,這也就是換了個方式,用這油炸檜來表達了……若真把秦檜交到他們的手裡任由他們來處置,咱們的秦相恐怕還得慘上個不少。」

不知道皇帝怎麼忽然感慨起了這個,大伙兒紛紛稱是。

「朕的意思是……」他話頭一轉,「你們知道,劉邦當年出關的時候,平定三秦用了多久嗎?」

『還定三秦』、『暗度陳倉』這些個字眼兒,大家都是認識的,如今皇帝詢問,便紛紛說了起來。

有說四個月的,有說六個月的,還有說八個月的。

倒不是記憶偏差,只是對於平三秦,什麼地步算是平,是章邯死了才算,還是入了咸陽才算。

大家眾說紛紜,劉邦聽了會兒,才示意他們安靜下來。

「其實,只用了……」他豎起了一根手指頭,「一天。」

大伙兒不知皇帝賣的甚麼關子,只有岳飛認真的思考著……上次岳雲與他說過了,趙官家對打仗知之甚多。

說實在的,多不多,岳飛自個兒還能不知道嘛。

「從他決定入關的那一天開始,三秦便已經定了。」

「章邯也好,司馬欣、董翳也好,這三人都是秦國貳臣,三秦百姓對他們恨之入骨。」

「朕說這個的意思是,百姓,很重要,三秦之地的百姓哪怕不跟著劉季一起反抗,他們只要不幫忙,冷視著這一切的發生,章邯再厲害抵抗得再堅定,也是沒有用的。」

這道理以前有人與他說過,他今日再說與這宋國的諸臣來聽。

不複雜,甚至可以說是很簡單,基本上稍微有點水平的將領都能意識得到。

「而今,朕把宋國之軍化為三部漢兵,是因為,韓家軍也好,岳家軍也罷,這些名字若是伱們自個兒取的也就罷了,把你們辦了便是……可偏偏,又是百姓們自己叫出來的。」

三位樞密使如坐針氈如芒刺背如鯁在喉,沒想到兵權都交了上去,皇帝卻仍是念念不忘此事。

只是下一瞬,那種莫名的感覺便又徹底消失了。

只見皇帝從兜里掏出了玉符,扔在了桌子上,又好像想起來什麼,撿了一個回去。

這東西他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不是兵符,又是什麼!

「張俊,韓老五,你們自己把自己的東西收著,這玩意兒若是丟了,下場你們是知道的。」

被點到了名字的兩人,聞言趕緊收了起來……官家這是,這是……

「說實在的,朕想了很久,想來想去看著你們幾個就來氣,憑什麼要老子來操這個心!」

「東西還給你們,該怎麼做,你們自己看著辦!」

兩人心頭大定,只要還能為將,只要還能帶自己的兵……帶官家的兵,一切就都好說。

唯獨岳飛,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皇帝有所表示,比起另外兩個來,畢竟是老實人,有些坐立難安了起來。

還是岳雲說道:「陛下!您就別為難……」

話還沒說完,岳飛便瞪著他:「哪你有你說話的……」

話還沒說完,劉邦便瞪著他:「又要開始了是吧?」

這獨特的霸凌鏈大家已經見過了多次,此時再見到,仍是有些忍俊不禁。

將最後一口綠豆湯下肚,劉邦把那兵符拿到了手裡,在指間把玩著。

見岳飛的眼睛一直盯著這玩意兒,眨也不眨,覺得有些好笑,開口道:

「朕問你一個問題,等你答了,這東西自然是你的。」

岳飛頷首道:「官家請問,臣知無不言。」

「嗯……」劉邦點了點頭,「你覺得,老子能夠帶多少兵?」

誰也沒想到,皇帝竟然會問起這個。

旁邊的趙鼎和胡銓,更似同時想到了什麼一般,一同阻止道:

「官家,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行軍打仗的事兒自有諸位將領來做,您……」

劉邦看著胡銓,示意他別動。

隨後,便又從他的臉上拔了一根鬍子下來,在指間捻了捻,輕輕一吹,便飛了好遠。

「老子問的是岳飛,不是你們,再敢多話,一人一萬……十萬殺威棒。」

岳鵬舉的答案本來與這兩位差不多,但又想起皇帝剛才的話兒,便答道:

「陛下當年便是孝慈淵聖皇帝所拜的兵馬大元帥,若論起統兵一事來,陛下當領得天下之兵;而這天下之兵,本就都是您的兵,論起統兵之責來,也只有您能統這天下之兵。」

劉邦緘默好了一會兒,還是把東西交給了他。

「其實朕心裡有數,以前有人說朕帶個十萬人就差不多了,但那是十萬個不怕死的人。」

眾人聽見皇帝這麼說,不由得在內心腹誹了幾句。

十萬兵馬……官家當真是把打仗當做兒戲了。

不過,這還不是最讓人意外的。

「若換成現在,若這宋國武人都如你一般,你說的天下兵馬,朕倒是覺得,或許當真可能。」

皇帝的話還沒來得及讓大伙兒細細咀嚼,就聽見『砰』的一聲,嚇了眾人一跳。

劉邦更是差點就跑了,若不是見面前幾人神色恢復得快,他當真以為是出了什麼意外。

隨即天空一閃,他心裡頭更是疑惑萬分:

「這,這是何物?」

每當皇帝失去常識的時候,大家才能夠想起他才剛剛傷愈不久,此時陸宰低聲道:

「官家,是耍的焰火把戲。」

聽見說是把戲,劉邦心裡頭稍微平靜了些,此時帶著眾人一起,走到了外面來。

只見不遠處的空地上,擺了好幾座兩三仗高的架子,架子頂上又是花又是燈籠,連著幾根銅線,一直擺到了地上。

另外一頭,是幾個泥座,像是爐子一般,他親眼看到有人往裡面倒了東西,然後一點火……

那爐子上擺著的紙筒便飛到了天上去,又是一聲『砰』,隨後便炸了開來,散成了不少的星星點點。

他娘的,做了兩次皇帝了,居然第一次見到這種東西!

他心裡頭不可謂不驚駭,又氣惱自己為這宋國太操心了些,竟然連這種寶貝都沒看到過。

待那幾座架子下的人點了火,很快,那幾座架子便好似幾棵火樹、又開了銀花,從頂上開始便一直閃爍著。

等所有的爐子都被點過了,臨安城的上空從黑夜成為了白日,

宋國君臣抬頭向著上方看去,每個人的眼裡……

都有了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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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漢高祖,竟然穿越宋高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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