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天妒紅顏
汪氏父子離開前，把個麻袋派人抬進憲兵隊，丟到張四行面前。
大概是怕張四行不滿意，在胡楊把汪東明脖子上的「血滴子」取下來，汪志尚還是當着張四行面把他的腿打斷。
而不懂事的汪東明，在家裏的僕役給他注射過嗎啡后，還悄悄用怨毒的目光盯着張四行。估計這會這貨心中認定，是張四行看上了那個優伶，因此才會找他的事情。
不然闖一下憲兵司令部，自己有公職在身，又是大貨商貿的小少爺，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對於這樣的傢伙，張四行根本不在意。他再毒如何，能毒過政客和姦商么。這兩種人他都不怕，一個紈絝子弟又有什麼值得注意的。
倒是他心中明白，大華商貿碰到這麼個繼承人，算是徹底完了。
汪家人走了，丟下麻袋和公文包。
對於公文包張四行倒不貪，不過與其讓那個紈絝揮霍，不如他拿來做些正事。
「老煙袋」
「有」
隨着他呼喚，傘兵學校的後勤大總管老鼠般冒出來。作為老兵油子的他可懂得，長官不需要他的時候，最好別出現在長官面前，但在需要他的時候，又要第一時間用他極富特色的貴普答應。
「把公文包收好，將來我們在昆明建設傘兵總醫院的時候，總還是需要的。」
「是」
也不多說，從人後出來的老煙袋李有田叼着他的大煙袋，把那個沉甸甸的公文包拿下去。
「張校長，您要建軍醫院，那要不要我們找些醫生護士什麼的。」
善於察言觀色的阮正直在一旁插嘴，這令張四行心中一動。
按說他不該沒事給自己找事，再說了他這樣官場是混得久了，哪個不懂明哲保身。難道他不該想，自己說建醫院只是個借口么。
「不必了，不過如果有沒有工作的高小水平，背景乾淨的青年，我們需要大量的醫士、護士。至於正式醫生就不和國府搶了，我從德國帶的人有。」
張四行的話音未落，阮正直沒來得及反應，倒是一旁的葉蓮娜出人意料的冷哼一聲，順便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她……」
漢森的目光好奇的追隨過去，張四行用德語解釋，
「更年期」
這一次聽到的葉蓮娜回過神來，目光中射出令人心碎的憂傷。但她很快擺脫了這種情緒，低低用德語嘟噥，
「要你管」
等這幕輕喜劇演完，阮正直接下張四行剛才的話頭，
「這個好辦，其實張校長，高小生可以學醫術當醫士，不識字的青年們培養下當護士也行吧。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可以找到很多合適的人。」
迎著張四行異樣的目光，阮正直微微一笑，
「張校長，既然您要辦醫院，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張四行沒有多說，只是感覺阮正直身上的迷霧似乎正在加重。
「就是小女工作的事情，小女雖然沒有學醫，但也上大學。另外她在滬市的表姐郭思敏，聽說將來也要到您那裏工作的。」
滬市、郭思敏，張四行從他這段話中敏銳的捕捉到兩個關鍵詞。
雖然在滬市租界裏大鬧了一場，但那裏他認識的人並不多。而姓郭的就只有一個，現在krc電台的保安。
從這個角度講，阮正直莫非是18ga的人。
不過像他這樣能隱藏在戴笠手下的人，自己還是不要多接觸的太多。不是怕惹什麼麻煩，而是怕給他的潛伏帶來什麼麻煩。
「好吧，反正抗戰要打很久，相信醫生、護士總是需要的，將來在滬市我們唐人集團還會建立嗎啡廠、醫療器械廠，相信戰爭雙方都會需要。」
這話遞出去，果然引起了阮正直的沉思。
嗎啡的原料就是鴉片，將來張四行到了昆明自然不會缺雲土，可為何又要說給他聽。
另外德國的醫療器材肯定比日本人的好，那麼將來運土的隊伍就可以堂而皇之進入租界。就算租界將來被日本人佔了，那些德國企業也依然還會存在。
從某種角度講，這與戴笠用原料與日本人交易工業品的行為相似，不同的是這位張校長看來不只是為了賺錢那麼簡單。
有點意思，阮正直感覺張四行這是給他指點商機呢。
「說起土的話，大西北產的土質量也很好的。」
「嗯，聽說過……」
張四行無所謂的點點頭，目光看向地下的大麻袋。
送來一個優伶，為何要用麻袋呢。
汪家的意思很簡單，要是張四行想金屋藏嬌，把麻袋悄沒聲的收起來便罷。
「解開」
「是」
磕腳後跟的聲音中，漢森上前麻利的用bt虎匕首割開綁住麻袋口的繩子。隨着麻袋打開，一頭濃雲樣的長發從麻袋口顯露出來。
隨着麻袋被剝離，優伶那凹凸有度的顯露出來。
她身上穿着還是昨夜的旗袍，脖子上也還套著昨夜的白狐狸皮的圍脖。只不過今天看起來沒有昨天那麼囂張，只是顯得可憐。
為了表示自己無意染指此事，阮正直不提接收日本特務的事情，反而離開了幾步。
倒是剛剛還生氣的葉蓮娜，這時又好奇的伸著長脖子，眼角還悄悄觀察著張四行的神色。
固然在歐洲戰場上時，張四行下了戰場和戰友們往往也會胡天胡地，那是入鄉隨俗的需要。其實他本人和傳統的華夏人一樣，是相當保守的。
看着失去知覺的優伶，張四行下意識問，
「死了？」
倒是阮正直大概常見這種事，搖搖頭表示汪家人辦事不會這麼沒譜，
「不會，應該是灌了迷藥，弄些涼水來馬上就能醒。」
「也是挺漂亮的女孩，怎麼會這麼不愛惜自己。」
葉蓮娜看着眼前的優伶，似乎已經忘記了昨夜她那潑婦般的模樣。
「一個好看的皮囊而已，而一個真正的好女人，最重要的是這裏……」
張四行伸手指點腦袋，只是他這涉嫌拍馬屁的話，立刻被葉蓮娜懟了回去，
「可惜啊，有思想的女人總是會碰到渣田，張校長您說這算不算天妒紅顏。」
沒懟的沒趣的張四行只好閉上嘴裝啞巴，知道泛了小心眼的葉蓮娜可得一會才緩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