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寒潭朽骨
若是能將白蛇收為妖寵，甚至哪怕是把他引入書院，都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同時，隨著二人的離去，一部分人也覺得沒什麼搜刮的意義，同樣離開，畢竟就連那暖玉最終也分不到自己手裡。
對於部分人的離開，恆宏與煉炎旭沒有在意，反而是對視一眼默契的做出了決定。
「既然兩位書宮的仙子看不上這區區暖玉，你我二人便把它分了吧，如何？」
只見恆宏先是輕輕搖頭，而後自嘲的淡笑一聲，對著煉炎旭提議道。
「一人一半。」煉炎旭也順勢點頭，掃了眼滿心怒火卻不敢言明的眾修士后，面色不改的答應了下來。
「好。」恆宏滿意的回應了一下，接著便不去理會其他修士沒敢說出口的不滿，抬起持扇的右手，對著殘破的玉門隔空輕輕一劃。
一道白色的氣芒從扇刃上極速脫出，斬在了破爛的玉石上。
但伴隨著一道喀啦啦崩碎聲響起，玉門卻只是被斬開了一道不過三寸深的裂痕。
望著這雖然狹長卻不夠深刻的痕迹，恆宏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滿意的點點頭。
「還好，硬度仍然堪比百鍛精鋼，看來暖玉被損壞的時間不長，靈機沒有消散太多。」
說著恆宏抬起手來就要再次揮扇，但一旁的煉炎旭卻蹙起眉頭，急忙一橫手中的長棍制止了他。
「你這樣對材料的損害太大了，我來吧。」
只見煉炎旭將擋在了玉扇前的玄火棍收回，刺入地面立在身前，雙手印訣接連變換。
同時，體內的法力隨著手印的更迭急速運轉，最終隨著雙手的合十大量的湧向了手掌。
見此，一旁恆宏的雙眼中透露著驚奇，他好整以暇看著煉炎旭用一雙浮動著赤紅法力的雙手握住了黑紅交雜的古樸長棍。
剎那之間，隨著煉炎旭的動作，那原本古樸的長棍綻放了奪目的光彩，橙紅的色澤將其徹底浸染且籠罩。
而後，煉炎旭牙關緊咬，好似把握萬鈞一般，緩緩地將玄炎棍自地面拔出，輕輕的點在了玉門之上。
下一刻，橙紅的光華便順著兩者接觸的地方全部湧入了玉門之中。
原本羊脂白玉般的玉石瞬間換了顏色，接著又像是融化了的蠟水一樣瞬間失去了支撐，崩塌、流動、遍地。
但很快，這些變得好似溶膠一般的玉石又在法力的包裹下凝聚成了十二個三尺見方的碩大方塊。
「厲害，厲害，不愧是玄炎谷門人，這一手『頑石化方』真是玄妙的令人驚嘆！」
見到術法成功施展，恆宏啪的一聲合上玉扇，雙手抬起輕輕鼓掌，同時上前一步滿臉笑意的默默收起了六塊玉石。
「那是自然。」煉炎旭對恆宏的讚歎好似渾不在意，臉色一如既往的平淡。
但從他那雙微露得色的眼瞳中，卻能夠看到滿滿的自豪感已經近乎外溢而出了。
「不必謙虛，煉炎兄，玄炎……這是，什麼味道？」
就在恆宏誇讚道一半時，一道並不濃郁卻足夠深刻，令人難以忽視的香氣自失去了門扉的丹室中飄蕩出來，勾住了他的心神。
瞬間，恆宏與煉炎旭皆是明悟過來，丹室中仍有丹藥，而且品質極高。
下一刻，十數道法術便被身周那些一言不發的散修釋放出來，對準了之前目無餘子的二人。
這一刻，無需多言也無需鼓動。
畢竟從之前二人默契的收取玉石的舉動來看，他們根本不會給其他人留下分毫的細碎。
現在，一枚或者是幾枚，源自一位金丹真人遺留的丹藥放在眼前，再不拚命的話，恐怕這個遺府便沒有什麼值得他們去爭取的東西了。
而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恆宏與煉炎旭二人雖然驚怒，卻並不倉惶。
他們既然冒死進入遺府，那麼便早就做好了遇到如此境界的反應。
甚至是未卜先知般的在攻擊形成的初始，便施展了各自的手段。
「乾坤一護！」
只見一枚燦金色好似黃金為底硃砂為印的符紙在恆宏的身前憑空自燃。
那金黃的火光輕鬆的擋住了小半的法術，更是先攻擊一步在恆宏的身前環繞、擴散形成了一個不留一絲破綻的護罩。
「炎爐！」
與此同時，玄炎棍猛然亮起橙紅的光芒，煉炎旭的身上亦是湧現出了橙紅的烈焰，同樣輕鬆的把襲來的攻擊盡數焚滅。
令人不解的是，二人雖然輕易的做出了應對且防住了所有的攻擊，卻默契的近乎是同一時間的後退了幾步。
二人一是面帶諷刺的笑意另一人則是滿臉沉凝的注視，就這樣靜靜的看著數十人瘋狂的擠入了丹室之內。
而後，不過十數息的時間過去，原本砰砰作響法術亂飛的丹室卻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嘈雜聲戛然而止。
恆宏與煉炎旭臉上的輕鬆逐漸消失，二人對視一眼，小心翼翼的緩步上前。
來到空蕩蕩的門框前，透過洞口卻發現丹室內竟空無一人，只有一層厚厚的塵灰鋪在地面。
只有一座燃著薄薄火焰外衣的丹爐靜靜的等待著。
當看到丹爐的那一瞬間，二人的呼吸不由自主的粗重了起來。
咔嚓！
金黃色的護罩遍布龜裂。
熊！
燃在身上的烈焰爆裂洶湧，崩出轟鳴。
被守護法術的反應驚醒的二人急忙後撤，直到後退了數十米后才回過神來，心有餘悸的盯著丹室的大門。
恆宏滿頭冷汗的沉靜了幾息，而後不發一言的繞過丹室繼續前行。
煉炎旭見狀也欲離開，但在看到了屋門口剩下的六方玉塊后卻是微微躊躇，可最後還是一咬牙面色難看的遠離了丹室。
於是，剛才還乒乓作響，熱鬧非凡的丹室又一次的陷入了死寂的沉靜。
這次，就連丹室外原本還頑強存活的野花綠草都全部消失，留下焦土一片，了無生機。
……
一線白色穿過了翠綠的草叢，留下了蜿蜒的痕迹，蛇尋著水散發的水汽來到了宛若寶鏡的潭水前。
久御支起蛇首環顧四周，一叢叢翠綠的灌木零星的點綴在冰寒的譚邊。
雖然因為沒有生靈的光顧而顯得頗為寂靜，但景色的秀麗卻未曾消減分毫。
「這水，感覺不對勁！」
即便身處如此宜人的環境，久御心中的警覺卻未曾放下分毫。
他感覺的到，有著什麼惡意的存在正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於是久御默默的釋放了因為溢滿所以難以操控，始終躁動不安的漆黑妖力。
潔白的蛇鱗被漆黑微微遮掩，漸漸的不在給人以華美、珍寶的感覺，莫名的凶煞之感悄然升騰。
做好了準備的久御全神戒備的緩緩前行，畢竟這如水鏡般的寒潭充滿了靈氣。
而為了修為、境界更進一步，他自然不肯放過這份珍寶。
不過片刻，黑霧纏身的白蛇便停在了潭水前，在短暫的思慮后，久御猛地躥進了水潭之中，掀起了一陣蕩漾的碧波。
入水后，久御第一時間發動了神通·法天象地。
在這不僅寬闊並且深不見底的潭水中肆意的舒張著身形，大肆的吞食著滿含靈氣的碧水。
這許久未曾有人光顧的寒潭迎來了第二批的客人。
可這客人卻顯然未曾對寒潭抱有善意，自譚邊便可以看到，寒潭的水位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下降著。
一指、一寸、一尺、一丈……冰寒的潭水原本還散發著片片輕霧。
但隨著潭水的極速流失，靈氣的飛速流逝，稀薄的霧氣也隨之減少，直至消失。
三丈、五丈、七丈、百丈，終於在白蛇的貪婪無厭下，潭水露出了屍骸鋪就的「潭底」。
「是之前的那種魚妖！」
「看樣子還很新鮮？」
久御看著失去了生命，鋪就了遍地的青黑，有些驚疑，同時更加的警惕了起來。
在更為細緻的觀察下，他終於發覺到了此地的異樣。
在這魚屍間的縫隙中，淡淡的紅光悄然溢出，並且還在逐漸、緩步的加深中。
這熟悉的紅光令久御感到一陣心驚肉跳，下意識的就要攀著譚壁撤離、走開。
可時間已晚，時機錯失，紅光的侵蝕下，原本的魚屍瞬間失去了血肉，僅留下了蒼白的骨骼相互卡住。
那些被紅光吸走化作同色光芒的血肉，若流水般自魚骨的縫隙間滲下。
好在久御本就天賦異稟，現如今更是處於聚氣境的巔峰。
那些侵蝕血肉的光芒根本無法將他同化。
但那紅光的目的本就不是他，當然也可以理解為那紅光正在為不知本體為何的生靈汲取用於破繭的營養。
而「化蝶」后的第一頓美餐才輪得到白蛇。
「都什麼事啊！」
久御自然不可能看著危險逐漸逼臨而不做絲毫反應。
森寒的氣息在妖力的催動、轉化下，飛速的將身下的骨骸凍結、同化。
由內而外的化作了一具具通透的冰雕。
緊接著，這些冰雕在轉化完成的第一刻便粉碎成了極寒的細粉，隨著不斷向下擴張的森寒一同凍結著下方的所有。
這自上次瀕死後變得加得心應手的冰雪操控讓久御心中的緊張微微放鬆了些許。
但即便如此，規模逐漸龐大的冰寒卻仍不能讓他滿意。
「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