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皇帝遠 第九十九章 棋差一著
「駕,駕……」
七星鎮上,幾名衙役趕著馬車緩緩而來。
「官爺,這是到哪了?」馬車的帘子揭開,一女子問向外面的衙役。
衙役陪著笑臉說道:「大妹子,別著急,馬上就到了啊,先下來吃點東西在趕路吧。」
女子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來來來……」衙役停下馬車,將所有人都扶了下來。
「大家盡量快些吃,吃完了好趕路——」
眾人找了幾張桌子坐下。
「有時候,我還真挺佩服你。」
角落裡,坐著已等候多時的林夕一行人。
「嘁,這是路過溈水前最後一個鎮甸,他們一定會來到此地再稍作休整。」
虺玉棠問道:「現在怎麼辦?把這些婦女老人救下來?」
「當然不行。」林夕忙攔住虺玉棠,「告狀家屬不止這些,他們肯定抓走了更多了人,跟著他們說不定能找到他們藏人的地方。」
「也對……」
「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動動腦子?」林夕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虺玉棠不屑地嘁了一聲,「你聰明?不是有唐偃那個愣頭青軟硬不吃,我們現在可就成事了。要不是他,你又怎麼能抓住我的把柄?」
林夕滿不在乎地說道:「噢,成事,成什麼事?你能帶兵?還是你能主政?你以為大宋行將就木了啊?遼國人都沒踹倒的房子,能讓你們幾個小子說掀就掀了?我看你們幾個才像愣頭青。」
虺玉棠反駁道:「現在民怨沸騰,叛軍四起,難道不更應該藉此機會起義復唐?」
「哎哎哎——」林夕忙打住他的話:「我先不跟你談天下,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有軍隊沒有?」
虺玉棠被林夕一句話就整啞住了:「我……沒有。」
「要不怎麼說你是愣頭青,一個兵都沒有你就敢起事?你要拿什麼打仗?不會要靠農民拿鋤頭鐵杴給你殺人吧。
你以為造反就是憑著一腔熱血,說動幾個大字不識的農民就成功了?我阻止你是為了救你,你當我是壞你好事呢。」
「那你為什麼要救我。」虺玉棠低著頭,神情失落。
「你可真不識好賴,我不想看到一個熱血青年就這麼去送死,我得拉你一把,不然你一輩子就這樣了。」
「你說的…有幾分道理。」
「什麼叫有幾分,我說的話很有道理!」
延壽猛然間拍了拍兩人,「哎哎,你倆別吵了,人要走了!」
林夕與虺玉棠看過去,果然那些人已經吃完了東西,準備離開。
「跟上。」林夕低聲道,在前者走出客棧一刻,立馬拉起眾人準備離開。
果然,馬車臨近柳河之時,明顯加快了速度——
「跟上,快點——」
「還快?再快就撞上去了!」
「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少說兩句,還干正事呢!」
官道之上,林夕和虺玉棠一行遠遠跟著前方的馬車,即使這樣,他們也沒忘了鬥嘴。
延壽嘆了口氣,側過臉去問道:「梟寧,你家這口子……」
「以前我也沒發現,他好碎嘴子噢。」
「他怕是要被林夕帶壞了。」
「帶壞了,會嗎?我看他人還行啊。」
「延壽!」前面的林夕傳來一聲斥聲,「你是不要說我壞話?我可聽得到呢!」
「聽得到了不起呀!」延壽駁道。
「觀音姐說得對,延壽姐最近可是厲害壞了!」凌夜白躲在周白羽身後,小心翼翼地調侃道。
「小妮子,你也說我壞話是吧?」延壽作勢就要撕凌夜白的小臉。
「咦,沒有沒有!」凌夜白揮揮手,身體害怕地往後一縮。
周白羽笑道:「哎--延壽姐,你有沒有發現,你越來越像林夕了——」
「像他,有嗎?」延壽一愣,疑惑地看向林夕。
「可能是夫妻相吧,你們估計也要變成這樣的吧……」
延壽小臉一紅,剛剛還叨叨不停,現在竟出奇的沒有反駁。
與此同時,同行的唐瀟看著她們打情罵俏,不經意間露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
「姐,你怎麼了?」唐遙關心地問道。
「沒事……」唐瀟忙收回臉上的笑容,又是一副難掩失落的表情。
唐遙望了望唐瀟,見她不說話,便也露出個尷尬的笑容,轉過頭去,自顧自地不知又想些什麼。
「停停停……」
很快,馬車直直駛進了一座山洞中,眾人藏於樹林,林夕向四周看了看--這裡既不是官道旁也不是深山,意外的是卻有衙役看守著洞門。
「衙役?」林夕眼前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丫頭,這裡肯定是歹人藏匿告狀家屬的地方,一會兒將她們都救下來,都可以么?」
「放心吧。」延壽點點頭道。
「虺玉棠,跟我回縣衙!」
「你懷疑是?」
「沒錯,你們救出家屬之後,立刻趕往柳河縣,我倆先行一步!」
「行了,我知道了,快去吧!」延壽則是揮揮手,微笑著望向林夕,目送他們走遠。
「一會兒去縣衙,還得用下你的身份闖進去——」兩人策馬馳於官道,邊走林夕邊問道。
「嘁,那些士兵都認得我,你要用還用跟我說?」
「不問自取即為偷嘛,我客氣一下,你還真能不給是咋的?」
「你臉皮可真厚。」虺玉棠翻了個白眼。
「過獎了!」
縣衙的衙役正守著門,卻見遠處兩個殺氣騰騰的人策馬飛奔而來。
「大少爺?您怎麼又回來了?」
「縣令大人呢?」虺玉棠不想多做糾纏,下馬便要闖進縣衙。
「哎--大少爺,太爺剛出去啊,不在縣衙!」
「什麼?」虺玉棠一驚:「他去哪了?」
衙役被虺玉棠的吼聲嚇了一跳:「這這……小的也不知道啊!大人只說去辦點事,騎著馬便往北走了!」
「不好……林夕,怎麼辦?」虺玉棠低聲問道。
林夕嘆了口氣,低聲道:「上馬,追。」
虺玉棠一把跨上馬背,向衙役問道:「哎,他騎的什麼馬走的?」
「太爺是騎了匹黑馬走的!」
「走!」虺玉棠與林夕對視一眼,旋即向北追去。
衙役看著兩人漸漸走遠,這才輕輕敲了敲門。
「大人,他們走了。」
大門悄然打開了一條縫,丁守安的身影從裡面閃了出來。
「這倆小子可真難纏吶……那些告狀家屬怎麼樣了?」
「大人,按您吩咐,人都送到城外土牢去了。」
「嗯…好。」
「大人,您是不是要離開?小的將馬給您牽來。」
「走?去哪啊?」
「大人,您引開他們,不是為了離開?」守衛疑惑道。
「廢話,這是我的衙門,留在這兒才是最安全的。」
說罷,丁守安便藏回了衙內。
他沒有看到,門前的衙役暗暗露出了陰鷙的微笑。
黃昏已至,兩人正奔著向北的官道疾馳,突然,林夕勒馬急停。
「吁…林夕,怎麼了?」前面的虺玉棠折返回來,看到林夕已跳下了馬,在地上搜索著什麼。
「林夕,你在找什麼?」
「你不覺得,這地上少了點什麼東西么?」
虺玉棠聞言也向地上看去:「少……少什麼?」
「我們騎著馬趕過來,身後有長長一串馬蹄印,可你看前面,哪有什麼馬蹄印?」
虺玉棠驚道:「是啊!難道說丁守安沒往北面走?」
「壞了,中計了!回去找延壽他們!」
山洞前,兩名衙役守著大門,突然一道白光從面前閃過,兩人的眼睛被吸引過去的一瞬,一道白影隨後飛來,兩掌瞬間擊中兩人前胸。
衙役只覺得胸前一涼,一股冰寒的氣息如爆炸般於體內飛竄。兩人口中冒出陣陣白氣,不出眨眼的工夫,兩人便有如兩座冰雕一般倒了下去。
「幾日不曾見教,凌妹的武功確是越發地厲害了呢!」周白羽驚嘆道。
「只是天山心法修鍊日久,身上卻是越發地冷了……」
延壽咧嘴一笑:「沒事,晚上讓林夕給你暖被窩去!」
凌夜白不好意思地低下腦袋,捂著自己紅透了的臉。
「好啦,等會再說,進山洞之後,所有人都要小心些,千萬提防四周有人偷襲,明白了嗎?」延壽向所有人提醒道。她說話的語氣中,著實已有了幾分林夕的樣子。
山洞之外看不出門道,沒想到山洞之中別有洞天。
踏過一片黑暗,密列的火把和寬大的山穴展現在眾人眼前。
「什麼人?」
「送你回家的人!」延壽拔出短刀,手腕一甩,一刀扎在了最前面衙役的脖子上,眾人乾淨利落,轉瞬之間便將山穴之中所有敵人全部清理乾淨。
最後,延壽拔出短刀,在屍體上擦了一擦,得意地收回了刀鞘。
「走吧,看這山洞的布局應該是個土牢,告狀家屬應該在最裡面,我們再往裡面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