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鳶折翼 第五章 逃離
另一邊,由於距離很近,延壽一行人先於追兵之前趕到了沙門關。
「什麼人?」兩側的林中衝出了很多守衛,將他們圍的水泄不通。
延壽向著為首之人,拿出了劉峰的令牌。
「劉將軍的令牌?」
「奉劉將軍之命出關。」
「劉將軍已與我說起此事了,放行!」
臨走之時,延壽下意識看了一眼那個為首的士兵,只見他瞥了一眼延壽身後的林夕,隨後悄悄揮了揮手。
延壽也向他點點頭,而後騎上快馬向著關外策馬奔去。
關外,耶律延壽帶著人往北走了將近五十里,才停了下來。
延壽見眾人已經走了幾個時辰,便讓大家原地歇息片刻,自己則是跳下馬,小心翼翼將林夕扶了下來。
「咳咳……」
猛然咳嗽了兩聲,再次睜開眼的林夕,看到的已不是昏暗的地牢,而是空中那一輪皎月。
晚風撲在臉上,吹得傷口瘙癢不止,可此時的林夕卻覺得這無比舒適。
「我逃出來了?不是在做夢吧……」
延壽趕忙轉過頭去扶起林夕,拿過水袋,「就算是做夢,也是噩夢!剛才一路上,你趴在我身後,一點聲音都沒有,我差點以為你死了!吶,喝水。」延壽長舒一口氣,總算是放下心來。
「放心吧,都是皮外傷,養兩天就好了,不礙事……」
「哎呀,你身上多少傷你不知道啊,逞強吧你。我只給你把幾條大的傷口包紮了一下,要是流血了趕緊告訴我。」
「嗯,謝謝。」
延壽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客氣什麼,我的命還是你保下來的呢,你不僅沒殺我,還對我那麼好,我救你也是應該的嘛!吶,張嘴。」說罷,撕下一口燒餅塞進林夕的嘴裡。
「哎…我能自己吃…哎喲……」林夕剛想攔下延壽,一陣刺骨的疼痛又讓他老老實實地躺了回去。
「喂,你可別亂動啦,傷口裂開了很不好處理的!」
延壽挽起他的袖子,細細檢查起每一條傷口。
「唔…好在沒事,吶——」
「你這麼照顧我…倒是讓我想起了小時候在將軍府當小少爺的日子……」
延壽突然嘴角一翹,敲了一下林夕的頭頂:「就這一次!我可不要當你的下人。」
「是是…在下能讓一國公主照顧,那是八百輩子修來的福氣……」
「貧嘴,我看該把你嘴也縫上。」
將餅子的最後一塊塞進林夕嘴裡,延壽撣了撣身上的泥土,遙望遠方:「我們快到家了。」
「是你們快到家了。」
「好啦,不要傷感了,有朝一日你也會回家的。」
「對了,我到遼國,肯定要有個地方住著,這怎麼辦。」
「住到小公主府啊,那你還能住在哪?」
「你不嫌麻煩就行。」
「不麻煩。還是那句話,我們是朋友啊。」
「好啦,我們要出發了,這裡離大遼邊境只有十幾里路了,上馬!」
對於一個重傷之人,上馬真的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即使有延壽扶著,全身的傷口也還是隱隱作痛,感覺下一刻就會迸裂噴血。
待延壽上馬之後,林夕的痛感這才減輕了許多,林夕就倚靠在耶律延壽的後背,此時他已將全部信任都交給了身前之人。
天亮時分,一行人終於走到了遼國邊境的固安關。
「林夕,我好像忘了點事情。」
「什麼?」
「我的通關文牒好像被抓的時候丟了……」
「啊?」
「對不起,我好像……走的時候把這事給忘了。」
「那怎麼辦,有別的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么?」
這時候,一個青狼院的武士走了過來。
「公主,我臨走的時候,帶了一塊青狼院的腰牌,不知道這個能不能行。」說完他拿出腰間的一塊令牌。
「嗯……興許能行。走!」
來到城下……
「什麼人!」
「遼人!青狼院的!」
「有何證據!」
「腰牌為證!」
「腰牌?你們等等!」
一個士兵從城關上走了下來。
「青狼院的腰牌。」
「嗯……還真是。」
「可以過去了吧。」
「不行。」
「為什麼?」
「我不能在戰時放任何一個不明來路、不明身份的人進關。」
「你……這都有腰牌可以證明了!」
「你們每個人的身份都可以證明么?這樣,我可以把你們帶進固安關,但是不能放你過去。除非你能找到人證明你們的身份。」
「那不讓我們過去怎麼找人證明我們的身份啊!」
「城下的!吵吵嚷嚷什麼呢!」
「大王,是這些人要進關。」
「等著,我下去!」
「是!」
延壽遠遠看到從城中走出來的人,高興地大喊道:「嘿!二叔!」
「哎呦呦,公主殿下!老臣參見公主殿下!」
「二叔,咱們之間就免這虛禮了吧。您怎麼到這來了?」
「哎呀,還不是為了找公主您嘛。」
「啊?我?」
「您走之前來看望我的時候我就說過您千萬不要冒險去宋境,這都快一個月過去了,我這不是不放心才來的么。本來打算晚上潛進宋境尋找的,這下好,遇到了,老臣也放心了。公主殿下,你們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害,是遇到點事,不過說來話長,二叔,咱們還是先回京吧,回去我再跟您細說。」
「好,都跟我走吧。」
延壽的二叔找來四五輛馬車,載著眾人返回上京,等到上京城外之時,已經是清晨了。
林夕靜靜地看著窗外的風景,城門初開,一切勞作剛剛開始,地攤小販支起攤子,買賣鋪戶下板開張,街道旁巡邏的衙役,一切都顯得平靜祥和,只是這份平靜,林夕已有十數年未曾感受到了。
延壽的小公主府坐落在上京御街最繁華的地帶,也是最接近上京城中心的皇家府第。
「吶,這就是我家了!」延壽驕傲的向著林夕指著自己的府邸。
「你……你的府第怎麼落在市中心?」
「逛街方便,還熱鬧。」
「噢……」林夕只是四處看看,似聽非聽的點了點頭。
「孩子,他是你什麼人?」二叔看向林夕。
「害,我們進去再說!」
延壽將兩人帶到了正堂,這才緩緩道來:「二叔,本來我是打算潛進滄州去看燈的,結果……半路就被他帶的人給抓起來了。不過……他對我很好,不打不罵,他們營里的士兵欺負我,他還幫我出頭,他還……」
延壽還想說下去,結果二叔打斷了她:「哈哈……好了,我是問你這小子是誰,你怎麼還說起他的好來了?。」
「啊……噢噢……他叫林夕,是……宋軍的一個前鋒將軍。他被宋朝的宰相劉錫誣陷通敵,他手下的人和我們幫他逃了出來。」
「噢?你以前是宋軍將領?」
「呃……正是。」
「聽說……現在宋軍邊境的大將是曹彬?你可認識他?」
「認識,他是我的老師。」
「噢?原來你是他的學生!」
「您……認識尊師?」
「唉,戰場相遇,算是老朋友了……」
「敢問尊駕是?」
「我是遼國的南院大王,耶律斜軫。」
「噢……我聽說過您的名字,老師也曾提起過您。」
「曹彬的眼光不差,果然是個少年英雄啊!」
「前輩謬讚,晚輩全靠恩師提攜才能濫竽充數做個將軍,實在汗顏。」
「我聽說,你老師的身體……」
「最近老師的身體是有些不好,我之前也勸他返京,可老師執意不肯。」
「我們也是老對手了,他是個非常優秀的將軍,岐溝關那年,還是他太心急了,要不然,誰勝誰負,可就難說了。」
「老師或許也是不肯原諒自己的這次失敗,所以才一直留在邊境的吧。」
「好了,說說你吧,你為什麼會被陷害?」
林夕便把抓到延壽,耶律觀音要人,手下背叛以及逃出沙門關的事情複述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不知道。但我有朝一日一定要洗清冤屈。」
延壽在一旁點了點頭,說到:「放心吧,一定會的。」
「最近你就先在這裡住下吧,最好暫時不要暴露你的身份。延壽,你不會不歡迎他吧!」
延壽俏臉一紅,像個孩子一樣抓著斜軫的衣袖:「二叔!人家待我可好了,我也得報答他呀,怎麼會不歡迎他呢!」
「哈哈……好,倒是老夫多嘴。我走了,你們好好休息吧。」
「二叔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