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沙海 第一章:難產

永生沙海 第一章:難產

我叫余建華,生在紅旗下、長在新中國,之所以取這麼個名是父親說當時叫建國的太多了,如果說我有那麼一點和別人不同之處,那必定是和風水有關。

在大家普遍的印象中風水幾乎是迷信的代名詞,但我所遇到的那些詭異經歷,也許就會顛覆你的認知,而這一切的起源,要從一個驢蹄子開始。

1969年,我和大多數知識青年一樣響應國家號召,前往農村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因為家裏遺留的歷史問題,我進不了農場,只能插隊到了皖南山區一個十分偏僻的村子——際聯村。

我們插隊的一行有四人,瘦瘦高高的姚國棟是學毛選的積極分子,鼻樑上那副從不摘下的眼鏡是見證。

又胖又矮的趙偉強,做什麼事都馬虎,我時常笑他爹給他取錯了名,應該叫趙勉強。

還有一個女孩子叫方晴,濃眉大眼留着一頭幹練的短髮看上去十分靈動,單憑臆想我也能想像出她扎兩個長辮子的模樣那得多好看。

方晴說自己來自黑龍江,之所以插隊在天南地北這麼遠的地方,就是不想一輩子只呆在冰雪飄零的北國,她想要看看祖國的大山是什麼樣子,要在這廣闊的祖國大地煉紅心,我們三個老爺們心裏對她那是既佩服又仰慕。

皖南的山區和北方不一樣,到處都是綿延起伏的山脈,由於不通水不通電,水土上的不服加之物資的極其匱乏我產生了當逃兵的念頭,覺得在這種除了山還是山的地方呆上個十年八年會讓人喪失對生活的期望,好在村民們對我們這些插隊的青年十分友善,時不時會抱着個粗糧口袋送些山芋糙米給我們,讓我們這一塵不變的插隊生活多多少少有些甜味。

際聯村很小,我們來之前也只有二十來戶的村民,年輕人更是屈指可數,除了老獵戶家的獨生女燕妮、就只有村長家剛娶了媳婦的富貴了,我們插隊的這四人的到來,倒是讓小村也增添了一點活力。

雖是經常受到村民的照顧,但我們絕不願意當個「吃飯派」,我們分別負責挑水、砍柴和打獵的任務,姚國梁愛看書,他選了挑水的活,這樣可以邊挑扁擔邊看一眼毛選,算是生產生活兩不誤,趙偉強被我使了激將法安排去砍柴,而我這樣做的目的是因為可以和方晴一起進山林打獵,增加單獨相處的機會,我承認我的想法有些不純潔,但這樣一個美麗大方的姑娘任誰心裏都打小九九。

說是打獵,其實就是進山去抓些野兔野雞,畢竟我們這些念書的人可沒有當過兵,山裏的那些野豬一類的大型猛獸自是沒有辦法應付。

雖是打些小獵物,但山林中還是遊盪著熊狼一類的猛獸,燕妮從小跟着她爹打獵懂的比我們多,家裏還有把燧發槍,關鍵時候能起到保護作用,所以十有八九我們都會喊她同去。

這天如同往常一樣,我和方晴到燕妮家中尋她,正走到門口,燕妮便急匆匆跑了出來。

「小妮子,咋這火急火燎的?」我將她攔住詢問情況。

燕妮急切地說:「富貴嫂子就要生了,爹喊我去幫幫忙!」

前段時間剛聽說汪富貴的老婆肚子大的要墜下,沒想到真就這幾天生了,便和方晴商量好先去村長家看看情況。

村長家雖住在村口,好在村子範圍不大,我們隨燕妮一路小跑到了村長家門口,這裏已經圍了七八個人,屋子裏時不時傳來陣陣痛苦的哀叫。

我是男同志自然不好進去,只能讓方晴先進去幫把手,站在門口聽消息。

「看肚子太沉了,怕是不好生。」

「俺婆娘說前些日子富貴媳婦走後腳跟子有些不着地,怕是有麻煩嘞!」

蹲在屋外的那群大老爺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著,但唯獨有一人一聲不吭坐在石碾子上抽著旱煙。

雖然我和他平日裏沒怎麼說過話,但從其他人口中了解到他叫李寶成,十年前才來這村子生活下來的,懂些風水,之前由於那個大動蕩,他險些就被揪出來,還好村民們將他安置在了山上一段時間,這才沒有落難。

「老李頭,你看我家這兒媳婦和孩子不會出問題吧?」一旁來回踱步的永秋村長等不住了,走到李寶成跟前蹲下身子問到。

李寶成看了他一眼,砸吧口煙回道:「先前就跟你講過,院子裏的槐樹得挖了,為啥還好好的長在這裏?」

村長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明明問的是兒媳婦,這下咋又和樹扯上了。

李寶成敲了敲煙袋繼續道:「這枝茂葉盛的有些陰,一些東西就喜歡藏在上頭,怕是大晚上的衝到了你家兒媳。」

聽他這麼一說大夥的心都往下一沉,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莫要真給他說中了。

沒過一會兒,屋裏竟然傳出了嬰兒洪亮的啼哭聲,方晴從裏屋走了出來朝大夥說生了,是個大胖小子!

這下大家懸著的心總算穩了下來,我心裏還在想這老李頭真敢胡言亂語,也不怕得罪了村長。

可沒料到剛報完喜訊燕妮又跑了出來朝村長喊道:「不好了!富貴嫂子斷氣了!」

燕妮雙手顫抖得厲害,眼神里透著幾分惶恐,即使她這樣的捕獵老手,面對一條說沒就沒的人命也無法鎮定下來。

我輕輕拍着她的手臂試圖安撫,她那原本透亮的眼神卻傳遞給我茫然無措的無力感。

村長獃獃的愣在那裏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突發的狀況。

「還有口氣,還有口氣!」穩婆抱着裹着紅布的娃匆匆走出來喊到。

「快去找大夫!」

「鎮里離咱這這麼多里地,我架牛車去!」

現場亂成了一鍋粥,女人們急得直跺腳,男人們你一言我一語想注意。

「老李頭,咱們村裏人待你可不薄,你快點想寫法子救救吶!」這時候有人走到李寶成跟前指着他大聲嚷到。

話音剛落,原本六魂無主的村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噗通一下跪在了李寶成面前,帶着哭腔央求着讓他想想辦法救救人。

李寶成思索了會兒,吞吞吐吐道:「辦法是有一個,只是……只是要個東西。」然後又猛嘬口煙。

村長聽到有法子眼前一亮,他回到甭管要啥,只要能把兒媳婦救活,哪怕是天上的月亮他都想辦法給他摘來。

李寶成說倒也沒有那麼天方夜譚,就是得找來一個未見光的驢蹄子。

未見光就是尚在胎中還未成產出來見到光影,未見光的驢蹄子顧名思義就是母驢肚子裏未曾產下的驢胎蹄子。

際聯村是貧困村中的貧困村,這裏就村長家有一頭用來磨豆子的驢,雖說這是頭母驢,可也沒有別的公驢配種,再說了這臨時抱佛腳也根本來不及了。

村長一聽,原本強撐起的身子又如同黃泥癱軟下來,這難度雖比不上九天攬月五洋捉鱉,可確實也是登天的難事。

此時的我感覺李寶成就是故意找了個借口敷衍了事,他知道這麼個玩意眼下根本弄不到,況且此時的我根本不相信一個什麼破驢蹄就能救命,真是封建思想害死人,於是出著主意說還是得去醫院,把大夫找來時間就太長了,乾脆讓富貴嫂子上牛車直接拉到鎮里去。

我的意見剛發表就被全票否決,原因是這山路坑窪,富貴嫂子的身子本身就弱,如此折騰還沒到醫院人真得折騰走。

「莫要再啰嗦,趕緊去找驢蹄子,找得到就能活,不然你們把我一起埋咯。」李寶成見我們還在那裏開小會站了起來叫了句。

村長趕緊安排兩路人馬行動,一路去鎮里請大夫,一路去找驢蹄子。

我雖是不信老李頭的話,但還是抱着一絲僥倖心理,萬一真叫他給救回來呢,便自告奮勇去鄰村找找看,雖然這裏村村情況幾乎一樣,但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一切得往好處想。

就在我們說好各自行動路線時燕妮突然開了口,說她家裏好像就有這麼個東西。

燕妮家祖祖輩輩以打獵為生,尤其是在這樣的山區,甭說逮些山雞野豬了,就連尋常人聽都沒聽說過的人羆、四不像在這也不算稀奇,畢竟每個獵戶家都有自己看宅的物件。

村長朝着燕妮激動的說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你富貴嫂子的命可就全托在這上頭了,可不能誆你大伯!

燕妮想了想,然後堅定的點頭道:「向毛zhuxi保證!」

事不宜遲,我隨着燕妮前往她家去取驢蹄子,一路上也顧不得多言語只想着抓緊時間,可到了燕妮的家門口她停下了腳步,有些顫巍巍的問我:「余大哥,俺爹要是知道了,會不會打我個屁股開花?」

顯然我也忘了燕妮她爹這麼一號人物的存在,燕妮的爹雖說為人客氣爽快,但對於他家裏的那些戰利品是絕不允許任何人觸碰的。

可眼下情況緊急,加之她爹早早的就進山打獵來不及當面解釋,我只能和她謅道:「當前的矛盾是救富貴嫂子的命和挨你爹打的矛盾,矛盾之中要分大道理和小道理,但總而言之最後都歸大道理管,現在人命就是大道理!」

燕妮沒讀過什麼書但懂是非,於是帶我進了她爹的睡房,從柜子裏取出個用紅布裹着的器物小心翼翼放在桌上。

我將紅布緩緩解開,裏面是一個圓形的玻璃器皿,盛滿的液體中有一個黑色的毛驢蹄沉在底部。

這是我生平頭一次見到如此小的驢蹄子,似乎還沒有發育完整,但上面的蹄毛隨着液體蕩漾清晰可見。

事不宜遲,我又重新將紅布包裹好並把它揣在懷中朝村長家趕去,我的心嘣嘣直跳,一直默念希望李寶成真有這麼個本事把人救活。

村長見我們回來,尤其是看到我懷裏的紅布包,顯得格外興奮激動,我將它遞給了老李頭並說道:「你要的東西弄來了,成不成就看你了!」

老李頭將紅布揭開看了眼后露出一抹笑意:「有這就成咯!」隨即立馬朝屋內走了進去。

後來屋裏頭究竟發生了什麼我並不知道,只是約莫過了半個鐘頭方晴又蹦又跳的跑了出來說富貴嫂子醒了!

經過這件事我這個徹徹底底的唯物主義信奉者心裏犯起了嘀咕,這世上怕不是還真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存在?

後來回到了知青點,追問之下方晴跟我道出了老李頭進屋后發生的一幕。

他進了富貴嫂子的裏屋便把驢蹄子從瓶中取了出來,並用筷子在上面比畫一番后將驢蹄子一分為二,一半放在灶火里燒了、一半放鍋里煮了,之後便將煮了驢蹄子的水灌到富貴嫂子的口中,富貴嫂子像是被水嗆到了般劇烈咳嗽猛地醒了過來。

雖然不知道他用的這種方法究竟是民間中醫土方子還是道家的法術,但結果的的確確是將人救了過來,從此我便對他刮目相看,也更對他這個人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尤其是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讓我稀里糊塗的成了他最後一位關門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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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山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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