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覆水難收

第十一回 覆水難收

見哲昀走遠,憶卿收了佩劍對洪將軍道:「多謝將軍!」

尺素也忙行禮道:「謝將軍仗義相救。」

洪將軍忙扶她起來道:「姑娘不必多禮,洪某也是受人所託罷了。」尺素向著那最西面的觀閣道:「那就請洪將軍代我謝過貴人。」

洪將軍還未開口,就聽閣中之人道:「既然有意言謝,姑娘何不親自來謝呢?」尺素回過身去對著疑惑不解的憶卿與毓綉點了點頭便向觀閣走去。

觀閣中並不是只有一個人,那說話之人身著白衣、端坐椅上,身後還立著幾個隨從。尺素未敢打量那白衣人便盈盈跪地。

椅中之人輕笑道:「姑娘這是何意?」

尺素抬頭道:「您自是知道,不是嗎?」尺素打量著眼前之人,他頭束赤色瓔珞冠,

丰神俊朗、面目清俊,目光炯炯地打量著尺素,彷彿要看穿她一般。尺素不由得怕了起來,他的眉眼間有掩飾不住的霸氣和睿智,雖然此刻他是那麼溫潤,可是她還是忘記不了他就是自己口中的「暴君」,如果所料不錯,他,就是這大煊新帝,萬人敬仰的煊熾!

他好像很疲累,微微斜了斜身子,向身後的人揮了揮手,道:「先下去!」隨從們齊聲道:「是,主人!」見隨從都退下,他抬手扶尺素起來道:「免了,尺素。今日累了,方才聽你彈唱,心裡才舒暢了些。」

尺素莞爾一笑道:「您說笑了。尺素只是幫傾城姑娘撐撐場面而已,還是傾城姑娘的舞美才是。」

他拉尺素坐在身旁道:「你冰雪聰明,自是知道我的身份。依你看來,我會在意怎樣的女子呢?」

尺素沒有接話,只是搖頭。

他突然伸手撫了撫尺素額上的硃砂道:「依依夢裡憶來時,萬丈紅塵長相憶。」尺素轉頭躲開了他的手。他的手僵在空中,然後握緊了拳頭重重砸在桌上。尺素依舊沒有回過頭來,她知道這樣的拒絕意味著什麼。他突然捏住了尺素的下巴,迫使尺素回過頭來。尺素望著眼前面容英俊的男子,眼神里突然多了驚恐。

他揚起她的下巴,重重地道:「你記著。這天下但凡我所要之物,都逃不了。十日之內,皇城內見!」說罷便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尺素跌坐在地上,她的世界暗無天日。

那日回去之後,尺素沒有告訴憶卿觀閣里的事情。憶卿在朝為官,自是認得皇上的,問及閣里的事情,尺素也只道是閑話了幾句。她知道,以憶卿的個性必會告知舯堯合計對策,她又怎能讓舯堯知曉呢?這樣想著,卻再也沒有辦法開懷了。她開始後悔那日鏡圓閣之行,原本就有那麼多的隱憂埋伏在她和舯堯的中間,現在倒好,如果煊熾所說當真,那她和舯堯就窮途末路了。

兩日之後舯堯來梅園,尺素雖然心痛欲裂,在舯堯面前卻裝著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她央求舯堯再帶她去景銘軒。到了景銘軒,舯堯扶她下了馬車,便拉著她進去。尺素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在那一盞盞燈下流連,她的笑容那麼明媚,不是開心,而是怕這樣的日子結束得太突然。在一盞提著「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的盞子下,她停了下來,伸出修長白皙的雙手捋了捋燈穗道:「舯堯,尺素嫁你為妻,你說可好?」

舯堯加重了握著她手的力道:「舯堯的心裡除了尺素,恐怕再也容不下別人了。」

尺素收回撫弄燈盞的手道:「第一次見舯堯便是在這裡,尺素從未對一個男子有過這樣深刻的想念。」

從景銘軒出來之後,尺素但笑不語,她讓舯堯帶她去城外走走。舯堯便陪著她,在城外轉悠了一番便在一處有山有水的地方停了下來。尺素望著眼前濃墨漿染過一般的水面和那些依偎在水邊的山色,眼裡突然多了幾分艷羨。她拉起舯堯的手道:「舯堯,他日我們成親了,便在這裡造間茅屋,不去管那些恩怨紛擾。累了,尺素便陪你坐在水邊,調素琴舞絲弦;困了,尺素便陪你在這草塌之上將歇,給你扇蚊子,天氣好了我們可以在這裡種花草,遇著雨雪,便在這裡搭個草亭賦詩賞景….」

舯堯看著一臉陶醉的尺素,滿心憐愛。他攬著她的肩頭道:「半月之後,皇帝哥哥便要選秀了。選秀過後,我便去向母親和皇帝哥哥言明,讓母親和皇帝哥哥賜婚,到時候,年尺素便是我江舯堯的妻子、大煊的閏淮夫人了。」

尺素聽他這席話心痛難當,淚水徑直落下。她的臉貼在舯堯胸前,淚水沾濕了舯堯的白袍。她嬌聲道:「那若是舯堯變了心意看上了別的女子,尺素該如何是好?」

舯堯攔緊了她道:「皇帝哥哥若也得了紅顏知己,一定會羨慕舯堯的。舯堯這一生有尺素足矣,皇帝哥哥卻不能。」

尺素的淚滴冰涼剔透,她幽幽道:「一入宮門深似海,唯恐皎月忘長門。」

這日已經是十日之約的第五天了,約摸中午的時候爹爹回府了,聽爹爹說是北夷的大軍突然下了降書撤退,皇上下令大軍駐守邊塞,讓爹爹回京議事。尺素心下一凜,爹爹不知是何事,她卻知道的。

果然,那日午後尺素和憶卿剛陪年將軍吃過午飯皇上的聖旨便到了。宣旨的是皇上的親信德公公,才一進門便對年將軍道:「年將軍,大喜了!」年鴻還沒弄明白原委,待德公公宣完旨便什麼都明白了,他的女兒被煊帝相中納為正三品貴嬪,即日進宮。他頓了一頓朗聲道:「謝主隆恩!」

德公公接著道:「年娘娘,皇上說了,後日一早便來接年您入宮,還望年娘娘早做準備。奴才告退。」說完便施禮退下了。年鴻和憶卿起身送德公公出門,尺素依舊跪在地上。

待爹爹和哥哥回來,她再也無法忍住,伏在地上嚶嚶地哭了起來。年鴻不說話,只是呆坐在椅中,憶卿跪在尺素身旁,將妹妹拉入自己懷裡。尺素抱緊哥哥凄聲道:「哥哥,尺素該如何是好?」

憶卿的眼中蓄滿了淚水,他高聲向父親說道:「爹,咱們這就入宮去吧。求求皇上,讓他放妹妹一條生路!」年鴻還未開口,門外便有人道:「年卿此言差矣,朕難道會吃了你家妹子不成?」那聲音依舊是那麼爽朗霸氣,只是卻夾雜著些許的怒意。憶卿、尺素和年鴻聞言,連忙起身向著門口跪好。煊熾依舊是一襲白衣,身後跟著德公公和幾名侍衛。他揮了揮手道:「起來吧!」說罷便坐到了上座去了。年鴻和憶卿起身,尺素依舊跪著,只是她沒有低著頭,而是目不轉睛地盯著煊熾。煊熾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回看著眼前的佳人。那日見她是語笑嫣然,婉轉的曲調彷彿還在耳邊盪著,眼前的她卻淚眼漣漣,讓人忍不住想為之拭淚。

年鴻行禮道:「老臣不知皇上駕臨,還望皇上恕罪!」

煊熾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尺素身上,他柔聲道:「二位將軍先行退下,朕有話要對尺素講!」

憶卿還想說什麼,年鴻拉了了他,憶卿便只好與父親行了禮,同德公公及那些侍衛們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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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相憶之宮門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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