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死了？還是你死了？

語音消息在此處戛然而止。

李平正要繼續追問，可是當他鍵入一個問號消息一發送，眼前的一幕讓他一愣。

那對話氣泡後面冷不丁地冒出一個紅色的感嘆號，也不知是什麼原因，也沒有任何徵兆，對面的方蝶竟突然把他拉黑了……

這又是什麼鬼。

李平皺著眉頭思索著，實在難以抵禦自己的求知慾，於是連忙點開「添加朋友」界面，鍵入那通電話號碼，準備用發送陌生人消息的方式繼續追問，可是接下來的一幕更加讓他措手不及。

「您搜索的用戶不存在」

「嘶……」

李平吸了一口涼氣，感覺頭皮發麻。

「世上怎麼有手速這麼快的人？」

他感嘆著思索著。

從退出聊天窗口，找到設置界面，然後選擇「朋友許可權」，到點開添加許可權設置，關閉通過電話號碼添加的許可權，整個過程又臭又長，李平很詫異，一個人的手速怎麼能這麼快。

更何況添加朋友的流程絕對要比關閉許可權的流程要簡短得多。

李平本就是添加朋友小能手，他做完添加朋友的整個過程，絕對不到十秒。

而方蝶竟然能搶在它的前面將他拉黑，並且關閉了添加許可權……

觸手怪？

李平內心掙扎了一下，接著打開撥號鍵盤，輸入電話號碼點擊撥送，結果，不言而喻……

「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李平仰躺在椅子上，眼神木訥中帶著一絲疑慮。

他自然猜到了這個結局。

不過相比之前，他現在倒是通透不少。

「難道說方蝶也是那個……那個什麼來著，通天靈界的人？」

李平暗暗琢磨起來。

「方蝶說潘金龍還活著，只是以一種我無法理解的方式活著，她說那小子活在一個叫通天靈界的世界里，潘金龍每次只會在凌晨5點左右和自己通話，早於這個時間，或是晚於這個時間，他的電話都會處於空號狀態，方蝶的這個情況和龍子很相似，難道說她也是通天靈界的人？」

李平說著摸了摸下巴，肺里一陣痒痒，於是抓起一根香煙，點燃，繼續思索。

片刻之後，他陡然一怔……「不對啊。」

他連忙打開微信，點開那個還未刪除的聊天窗口，點開那條語音再聽一遍。

聽到一半，他的眼神變得灼熱起來。

「……我再重複一遍，怪物，是可以在兩個世界自由穿梭的。

而你不能，我也不能，你的好死黨潘金龍也不能……」

李平閉起眼睛，用手指搓著額頭，心中不可描述的麻木。

「她說只有怪物可以在兩個世界自由穿梭，她和我還有龍子都不能，這就意味著，她不可能是通天靈界的人。

可是她突然在樓道里神秘地失蹤，怎麼解釋？她的電話和龍子一樣，變成了空號，又怎麼解釋？」

「難道說是什麼我無法理解的高科技手段？」

李平想不明白。

他撐著腦袋，反覆地聽著方蝶的這段語音。

直到時間接近晚上八點，媽媽過來叩開他的房門，然後靠在門框上，拿著手機一臉欣喜地看著他，他才放下手機，從思緒之中抽離出來。

李平的思緒被媽媽打斷，皺了皺眉，轉頭看著她問:「媽，有什麼開心事啊，笑得這麼驚悚。」

媽媽拿起手機搖了搖，臉上的笑意不減道：「我給你預定了個飯局，明天早上的，記得不要忘了。」

李平將手盤在胸前，身體斜在椅子上，眼神木然道：「飯局？什麼飯局？」

媽媽走了進來，將手機屏幕對著他一亮，然後滿面春光道：「是個小姑娘，年齡雖然稍微大你一點，但是人很機靈，務實能幹，我看你就不要考慮了啊，明天就去縣城你兩見面好好聊。」

直到這時，李平才恍然大悟過來，媽媽原來是把在樓道里說的話當真了，她竟然在給自己介紹對象。

李平難以置信，眉毛幾乎飛上了頭頂……我媽這效率，也太高了點吧。

一邊感嘆著媽媽做事雷厲風行，一邊趕忙改口拒絕道:「媽，你……你這也太草率了吧，我還是個孩子呢。」

李平媽媽眉頭皺了皺，一臉假裝生氣地樣子教唆道：「孩子，還什麼孩子，你自己數數你都幾歲了，虛二十四、晃二十五的人了，你還不處對象，打算什麼時候處對象？」

李平臉色困窘道：「哎呀，都說了不用了，媽就別擔心了，再說，我都病成這樣了，我可不想出去丟人現眼……」

「你這孩子，說不聽，糾不正，人家也不是太健康，我把你情況給人家說了，人家又不嫌棄你，你怕什麼，明天必須去，出了岔子，爸媽給你兜底！」

見媽媽言辭激厲，李平心中那是一個可憐又無助，索性站起身，推著媽媽的後背，一邊將她往門外趕，一邊婉拒道：「媽，你消停消停，我現在對女人沒興趣，等哪天有興趣了，我保證主動找你，我保證聽你話。」

說罷，就要迅速關門，媽媽的聲音急促又夾雜著莫名其妙：「唉你這孩子，你聽媽說，人家姑娘真的挺好的，聽說之前都沒談過男朋友……」

「喂，李平，你有聽我說話沒有，別關門啊！」

「人家小姑娘肯定和你胃口，人家特別喜歡那什麼……靠斯普累，什麼西裝V領啊，黑襪子白襪子的，人家一大衣櫃呢，你不是很喜歡這個嘛？」

「喂！喂！平子……」

在母親的一聲聲催叫聲里，李平的房門被緊緊關閉。

為了防止母親進來，他還特地上了鎖。

坐在書桌前，汗流浹背地目視前方，老媽的心思永遠是縝密的，他能為兒子竭盡所想，這點讓人最感動，也是讓人感到最恐怖地的。

「連喜歡cosplay穿白絲黑絲都能了解到，我媽不愧是是村情情報站副站長啊。」

稍微感嘆了一下，李平的思緒再次回到那件事上。

他拿起方蝶給的那張名片，看這上面的一串文字。

那是一個地址，目的地是天海市郊的一個叫「森林公園」的地方。

李平現在的居所是在天海市較為偏遠的一個村鎮里，距離森林公園較為遙遠。

他大致算了一下，從他這裡去往森林公園，要先走三個小時的山村公路進入縣區，然後再乘坐火車去往市中心，接著乘坐地鐵去往郊區，最後還要乘坐一站公交才能抵達。

滿打滿算一趟下來，至少要花費八個小時的時間，以及162塊零5毛的圓子。

這還是不算額外開銷的情況下。

李平自從大災過後生了病，就再也沒有工作過，他的經濟來源完全是災后重建的時候，國家給的補償費。

上面政策實在利好，不僅撥款為災民重建房子，並且還按每人頭3萬5千圓子發放了一筆救助金。

李平的父母十分明理，認為該是誰的錢，就應該給誰，所以也並沒有像小時候收紅包那樣，把他的這份錢沒收充公。

因此這兩年來，李平就是靠著這筆錢撐到今日的。

李平拿起手機，點開了餘額一看，當時心涼一截。

「2286塊7毛2，我靠，兩年我在家當宅豬竟然花了三萬多塊！」

他驚嘆著自己花錢如流水，一邊嘲笑著自己錢包清空術又精進了一層境界。

轉而目光調轉，將手機返回屏幕，對著某東和某淘這兩款具有極強吸金能力的APP就是一頓操作。

最終只留下一款名為某夕的購物軟體。

「富則兼濟東淘，窮則獨寵夕夕，小夕夕，今後你就是朕的王妃了。」

說著，李平狠狠地感嘆一下：「果然世事無常，英雄難過銅錢關。」

大概是在網路購票系統關閉的時間點之前，他飛速地定下了去往天海市的火車票，並且給遠在縣城的老舅打了一通電話，讓他明早來小鎮接他。

李平的老舅是一名麵包車司機，常年混跡各大村落，對這篇地區的交通十分了解，對李平也算關愛有加，所以想也沒想就同意了。

夜晚。

洗漱完畢后，李平躺在床上思考著自己即將可能面對的事情。

想起方蝶，徹夜難眠。

他總會在即將入睡的時候，再次清醒，然後坐在床頭上打開手機，反覆地聽著方蝶的語音。

這件事太過稀奇了。

他甚至在某一刻感覺到一種榮光照頂的感覺，感覺自己是被命運選中的天命之子。

「世上那麼多癔症患者，為什麼我就能聯通異界呢？」

……

……

凌晨。

五點38分。

潘金龍的電話比以往來得稍晚一些。

李平沒有意外，也沒有驚喜，反而一臉常態地接通電話，一臉無感地問了聲：早上好，又有什麼事？

龍子的聲音在那邊急躁又驚喜，只聽他公鴨嗓的聲音，卟卟魯魯說了一連串外星人都聽不懂的語言，只到話尾，李平才聽清他說了什麼。

「……平兒，你說說，你說說，這件事是不是吊炸天啊！」

李平覺得，好像沒有什麼事情比此時此刻，此情此景還能聽到龍子說話這件事還吊炸天，平淡回了一句：「咩啊，有咩事比你還活著還吊？」

對面的潘金龍聲音一定，好像發現了華點：

「我…我的如來佛祖啊！你難道也發現了那件事？」

李平問：「到底咩啥事？」

「我在這邊遇到了一個神秘人！他讓我加入一個怪物剿滅組織！」

「什麼神秘人？」

「嗨，我說不清楚，總之，看起來是一個很厲害的人，你猜他還跟我說了什麼？」

「什麼？」

「他說，在兩年前的那場泥石流中，你已經死了！」

李平立起了身子，兩隻眼睛宛如地獄惡鬼，聽到這句話，氣息猛然變得顫抖，從乾癟的桑眼裡，只蹦出了兩個字：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