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還是個孩子

李平低頭默哀了一陣。

看了一眼那怪人。

心頭實在不是滋味。

在龍子的那個世界里，恐怕要比他現在這個世界要扯淡的多。

至少在那個世界里，存在著通天塔，存在著整個詭異事件的源頭。

而這些怪物大多數都是因為受通天塔的影響而感染變異的。

也就是說明，無論是眼前的這個爆炸頭虛影，還是身後的那個長頸鏟鬥頭，生前都是徹徹底底的人。

他們變成了怪物，不經要受到通天使者的捕殺，還要遭受背離至親至愛的痛處……這是李平無論如何都承受不了的變故。

他恍然間理解了監長提出那個問題的意圖。

倘若至親至愛被感染了，變成吃人殺人的怪物，作為通天使者，好像只能很新地對他們扣響扳機。

「喂，平子，怎麼沒動靜了？你那邊怎麼樣了？」

李平清了清嗓子，回答道：「沒什麼，就是有點兒感慨啊。」

「嚯，你感慨啥子嘛，你該不會是怕了吧？」

「你才怕了！我只是在思考，要是有一天你也被通天塔感染成怪物，我不知道是用刀子捅死你，還是用槍爆了你的狗頭。」

龍子哈哈長笑了一聲，道：「這個就用不著你擔心了，再說你也換不了我這邊，到時候我讓我師父麻溜得給我一刀，我痛快地走，總比變成怪物要好吧。」

李平罵道：「呸，就你皮，死了一次，還想死一次？」

龍子嬉笑道：「你可別說了，我到現在還沒弄清到底是你死了，還是我死了呢……哎，你說，會不會是我兩都在那場泥石流里死了？然後穿越到兩個不一樣的世界里了？」

李平沒有繼續搭話：「皮得一批，我去看看鏟鬥頭。」

說罷，視線在那個樹根的怪物鏡像停留了片刻。

剛一轉身，眼前突然一黑。

他只見那隻鏟鬥頭怪物不知何時衝到了他的身後，那巨大的鏟斗突然向他的腦袋猛得刺了過來。

他嚇得一縮腦袋。

大鏟斗頓時撞上了身後的樹榦。

它從李平頭頂呼嘯而過時，捲起一陣帶著機油味道的熱風。

李平驚得頭皮一緊，立馬蹲下身子，掏出手槍，對著那鏟鬥頭的肉身部分，砰砰砰砰……直接清空了彈夾。

大鏟斗砰的一聲歪在地上，隨著鏟斗的落地，身後的那顆常青樹也被攔腰斬斷。

聽見槍響，龍子忙問：「怎麼了平子，有發生什麼事了？」

李平撐著膝蓋，大喘粗氣：「呼……呼……沒事，這下應該沒事了。」

他看著地上的怪物，看著它被整整二十發子彈打得血肉模糊的胸膛，不由得長吁一口氣。

鏟鬥頭的胸膛被爆裂的子彈，開了一個巨大的孔洞。

孔洞里滲出的不是血，而是漆黑的機油。

李平透過傷口，可以明顯的看到，怪物的內臟還在一下一下不停翕動著。

不過，這個情況並沒有維持太久，大概十秒之後，一切回歸寂靜。

龍子問道：「到底什麼情況啊？」

李平舔了舔乾巴巴的嘴唇：「我把他徹底消滅了。」

「哦？真的嗎？」

電話里，龍子的聲音忽然興奮起來。

「你可真牛皮！這麼說，你可以兌換獎勵不是？」

李平心臟動了一下，不過也僅僅是這麼一下，那興奮的念頭就被打消。

「不會的。」李平撇了撇嘴道，「必須在有監長的批准書的情況下剿殺怪物，才能得到報酬，我這……大概不行吧。」

龍子一聽，泄氣了：「嗨，白高興一場，都快凌晨五點了，不跟你講了，我要趕緊睡一覺，你也趕緊回家，咱之後再聊。」

龍子說完這句話，匆匆掛斷了電話。

李平看了看錶，快十點了。

兩個世界相差七個鐘頭的時差，也苦了龍子硬生生跟他熬了一夜。

提起箱子，來回看了兩眼躺在兩頭的怪物，李平迅速順著柏油路，朝著森林公園的出口走去。

走了大概一百米，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流水的聲音，他回頭去看，只見那鏟鬥頭怪物化成了一灘漆黑的機油，在朦朧的暮色之中，逐漸消失，直到見不到一絲存在的痕迹。

李平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嘆了口氣，轉身繼續下山。

幸好趕上了末班車。

乘坐通往火車站的公交時，他本還擔心腰間的手槍會被司機師傅看見。

誰知道，李平發現，即使司機師傅的目光在他的腰間來回巡視了好幾遍，也沒見他有什麼異常的反應。

就好像他看不見這東西一樣。

之後進入車站也是這種情況，那安檢的小姐姐都已經摸到了槍套，甚至是手指好幾次都被吐出的槍柄絆得一頓，她也仍然沒有注意到這個東西。

李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確實只聽安檢小姐姐道：「好可愛的毛絨娃娃呀，現在年輕人都開始流行腰間掛毛絨娃娃了么？」

李平不解，冷汗流了一臉：「啊……毛絨娃娃？」

李平順著小姐姐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腰間，那個槍套，變成了一個灰色的圓球狀的毛絨娃娃。

就像一個長著黑毛的貓腦袋。

將毛絨玩具當做掛墜掛在腰間，這確實有些超前潮流的感覺。

……

……

李平坐上回家的火車的時候，已經是11點53分了，回到縣城時，接近兩點，小城市不像大城市，一旦過了下午八點，就再也沒有去城鎮的順風車了。

李平索性一咬牙一跺腳，就近在旅館里開了間房，點了頓晚飯，今日開銷一共250……

李平一邊感受著劫後餘生帶來的快感，一邊吐槽日益變扁的口袋。

心想著回家之後不久，就又要乘車去一趟天海市，臉上頓時陰沉得像下了煤窯。

「嗨，真難受，還有不到一千八百塊錢，要不找個班上吧，再這樣下去，就要啃老了……」

心想著，一邊打開手機收看喜歡的電視節目。

就在這時，叮咚一聲想起一陣手機的提示音，他耳朵瞬間立了起來。

那不是他的手機。

因為他的手機提示音不是這個聲音，並且，他的手機正在播放電視節目，屏幕里也沒有接受新消息的提示。

他連忙四處看了看，最終在箱子里找到了那個公司發給他的新手機。

打開一看，一條未查看的新消息。

他一見如此，心中不由得奇怪道：「我還沒交話費呢，怎麼就能收到信息了？」

轉念一想，想到先前沒交話費還打開過網路，也就不再覺得奇怪。

點開信息一看才發現，原來不止來了一條消息。

置頂的消息是最先收到的，剩下的消息依次按照時間從遠到近向下排列。

李平點開第一條消息，上面寫著：

【尊敬的東嶽先生您好，你的號碼11518電話已充值1000圓子到賬，其中包含基礎消費800，無限流量包月費200，感謝您的支持。

通天通訊網路有限公司。】

李平看到這個后，微微一笑：「呵，這大概是教會對新員工的福利吧……哦不對，不應該叫教會，它看起來更像一個公司。」

接著點開第二條第三條，一直到倒數第二條，裡面大多數信息都是通天通信公司發來的，有的是提示身份證入網成功，有的是提醒剩餘話費還有多少。

直到打開最新的一則消息，李平狠狠地愣了一下……

【您好，鑒於您於本日8:56:33成功剿殺怪物，通天塔科技公司已為您發放相應報酬，

怪物等級：初等一級

報酬層級：D級

具體報酬詳情，請您點擊下方鏈接進行查看和領取。

****s://.com/book/1001682】

他驚訝得不知道還說什麼了。

「怎麼回事？不是誰必須要批准書才能領悟報酬嗎？」

「難道是詐騙簡訊？」

李平思索了一下，想到方蝶要求他將手機清空數據恢復出廠設置的事情，趕忙著手操作。

清空數據。

關機。

然後開機。

接著直接輸入已經被龍子上傳入網的身份信息，激活手機。

一頓操作之後。

打開再看。

他還是懵了。

那條消息並沒有被刪除，而是以未讀新消息的格式繼續存在消息欄里。

「這……這是怎麼回事？」

李平猶豫著要不要點開鏈接看看。

思索了半天，最終心一橫還是將它點開了。

「新手機號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被詐騙集團關注呢，何況它說的時間，和自己剿殺怪物的時間一致，詐騙集團不可能長著一雙天眼吧……」

屏幕閃爍，網頁跳動。

不一會兒見到網頁的ui上出現了一座通天塔的logo。

緊接著是不斷刷新的頁面圖片以及密密麻麻的文字。

【請輸入您的身份證號碼】

李平將那張新辦的身份證拿出來，對照著輸入進去。

點擊確認。

網頁頓時一閃，緊接著彈出一個領取報酬的界面。

【尊敬的東嶽先生您好，您此次領取的報酬層級為：D級

獎勵如下：

1、10000圓子。

2、一針異變針劑。

3、一輛山地自行車。

備註：針劑屬性隨機發放。

請點擊相應報酬圖片進行選擇並領取。】

李平上下划拉了兩下，發現網頁最低端印著通天教會的專屬備案號：

00239-TT。

李平趕忙拿起小米13，關掉正在播放的電視節目，連接了ip18的熱點，點開微信給方蝶發了一則消息。

「哎哎，師父師父，咱們通天官網的備案號是不是：00239-TT？」

方蝶沒有立即回話。

大概過了三秒之後，發了一個我在忙的表情包。

李平忍受不住內心地躁動，決定直接打通視頻。

嘰里呱啦的鈴聲響了兩遍，視頻才接通。

李平一見到方蝶的臉，立馬欣喜地問道：

「師父師父，那個備案號是不是我說的那樣啊。」

視頻里的方蝶忽然無端喘息了一聲，驚得李平後背一涼。

他還沒明白方蝶怎麼了，轉眼朝屏幕一看，頓時心頭一緊……

只見那方蝶好似是趴在床上，一張白皙的臉紅得要命，尤其是，她的腦袋在屏幕里一會兒往前一會兒往後，一動一動的……幸運的事，方蝶將臉貼得很近，整個屏幕只有她分面潮紅的臉，並看不到她身後的事物。

李平愣住表情。

一股由心而生的尷尬感頓時爬上頭皮。

他一撇嘴，正要掛斷視頻。

只聽方蝶顫抖的聲音傳了過來：

「呃……我都說了我在忙，你還打電話過來……」

李平將手機音量調到最小，丟到桌上，讓攝像頭對準天花板。

突然埋怨起來：

「我去，方蝶，這是我能看的嗎？我還是個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