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卡林
第1章卡林
第六紀繁榮歷544年10月3日。
布倫特王國韋恩市，枕林街，衛斯馬報社。
卡林將手中的一疊稿件副本遞給辦公桌后的中年編輯：「維特先生，這是我的稿件副本。」
維特接過稿件，掃了一眼標題——《霧都孤兒》后便開始快速閱讀。
卡林神色平靜，內心根本就沒有作為一個文抄公的羞愧，思緒也開始漸漸的發散。
十九年前，他穿越到這個世界成了一個呱呱墜地的嬰兒，出生后沒多久就被遺棄在了孤兒院門口。
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地獄開局。
來到這個世界的前九年他經常在飢餓、冰冷的死亡線上反覆橫跳，讓卡林這個經歷過九年義務教育的穿越者拋棄了一切的幻想。
在這個近似維多利亞時代的蒸汽朋克世界，若是不去快速適應成為一個虛偽的人，別說活到九歲才被收養，就算有外掛的他也可能連五歲都活不到。
《霧都孤兒》中的主角奧利弗·崔斯特就是他的真實童年寫照。
不過，和奧利弗相比，他是幸運的。
童年生活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讓卡林相比前世變得加功利。
和能讓生活變得更好的金鎊與外掛需要的「情緒之力」相比，心中作為抄襲者的那份微不可察的愧疚也就不算什麼了。
「卡林，毫不誇讚的說，你是我見過的最有才華的年輕作者。」
這時一句話語打斷了卡林那發散的思緒，維特抬起頭扶了扶鼻樑上的金框眼鏡，帶着讚歎的表情看向卡林。
卡林露出一個謙虛的笑容：「哪裏，和父親相比，我這點水平就是個笑話。」
「你的第一本書打算用什麼筆名？」
「狄更斯。」
卡林和這位不苟言笑的編輯客套了幾句后，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塊黃銅色的懷錶看了下時間。
「維特先生，時間不早了，父親還在家裏等着我。」
「你的父親的身體」維特聽后輕輕嘆了口氣，嘴巴張樂張想要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改口，「.請代我向威斯敏先生問好。」
卡林也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回答：「一定。」
疾病永遠是生命的大敵，特別是現在這個傷口流膿被認為是癒合良好的時代，一場風寒感冒都可能要了人的命，更別說是肺癆。
而卡林的養父威斯敏先生現在病入膏肓，運氣好還能撐個把月，運氣不好下一刻都有可能一命嗚呼。
告別了維特先生后，卡林從報社的大門走出，習慣性的又將那塊黃銅色的懷錶拿出看了一眼時間。
「中午十二點二十六，得快點回家做飯。」
韋恩市的天空讓他感覺比起早上時要更加的的陰沉，不過這卻毫不妨礙大街上的人流出行。
上流社會的體面紳士、身着裙裝臉上塗滿胭脂水粉的女士、身形臃腫的主婦、背着挎包的赤腳報童、身着制服的巡警、矗立的煤氣路燈、呼嘯而過的馬車、那因煙霧繚繞而陰沉下來近午天空.
這一切的一切組成了布倫特王國韋恩市的喧鬧市區。
啪的一聲合上懷錶，卡林大步的走向不遠處路邊停靠的一輛公共雙層馬車。
視線在車廂頂內巡視了一下，人不多不少，還有小半的空位，支付了五便士的車費后便直接拉着車廂后的欄桿爬到車頂，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
隨着馬兒一聲鳴啼過後，街道兩邊的事物在卡林眼中飛快的後退。
在他的視線中，街邊建築牆壁上，一道道銅管似藤曼、似蛛網般攀延而上，閃爍著金屬的光澤，一根又一根煙囪大口的噴吐著煙霧，這種風景卡林早已習慣了。
與前世不同的是，這裏的底層物理規則好似無法發展電力科技這種東西，從而在蒸汽科技這條線上大步前進，科技樹都不帶拐彎的。
隨着馬車越來越靠近目的地，正在無聊等待的卡林分出一絲心神沉入了一處不知名的空間中。
朦朧的黑暗中，一片灰色的湖泊的被勾勒而出，湖泊的中心有一塊方圓十幾米的土地。
光禿禿的土地上本來什麼都沒有，在卡林的心神進入這片空間后才多出了一個虛幻的身體。
心中一動，一塊透明的面板顯示在了眼前。
————
虛擬神國
主人：卡林
年齡：19歲
超凡等級：0級凡人
密傳：《赤紅呼吸法》（源頭：死亡，路徑：拳皇）
秘史：未開啟
學習：未開啟
儲備神力：1319稀薄神力
————
看着面板中的超凡兩個字，卡林眼中爆發出濃濃的渴望。
這個虛擬神國就是他的外掛，一起伴隨着他降臨在這個世界，讓他渡過了最危險的孤兒院開局。
虛擬神國能夠從其他人那裏吸收一種神秘的力量組成一片環繞陸地的灰色湖泊，但必須要念叨他才行，不管是在心裏還是在嘴上，這種神秘力量被卡林取名為「情緒之力」。
得益於穿越前經受了無數文學作品的洗禮，卡林大概也搞清楚了虛擬神國的一些基本運作機制。
非常像他前世文學作品中的信仰神明，信徒祈禱或是念叨神明產生信仰之力，而經過神明提煉加工后，信仰之力又可以變為神力。
他現在當然不可能是神明，但虛擬神國卻可以像那些文學作品中的神明那樣，提煉神力，而且還葷素不忌。
外人對他念叨產生的情緒之力，不管是正面的還是負面的都能夠作為原材料「信仰之力」，組成土地周圍的那座湖泊不斷的提煉神力。
只不過從面板中「稀薄神力」的描述就可以看出，虛擬神國可能是受卡林這個普通凡人的拖累，效率不怎麼高。
但就算這樣，稀薄神力在卡林眼中也是無價之寶。
多虧了神力，他幼時才能夠在孤兒院中不被殺死、凍死或者餓死。
這麼多年來，卡林也摸索過神力的作用，對他來說就是萬金油。
肚子餓了、受傷了、生病了，都可以消耗神力滋養身體。
平時鍛煉身體的時候，就算是血管受損也可以用神力修復。
八年前，他無意間在家中翻到了一本《赤紅呼吸法》。
當《赤紅呼吸法》出現在面板的超凡技能中后，一下子就讓卡林激動了起來。
這個世界可能真的存在超凡！
初時卡林因為沒人指導只能獨自去摸索，強行鍛煉，若是其他普通人這麼亂練的話身體早就垮了。
而卡林仗着有虛擬神國，毫不顧忌自己的身體吃不吃得消，只要練不死就往死里煉，身體練壞了就用神力治療。
不僅很快就恢復如初，身體還會變得更加強壯。
靠着這種極端的鍛煉方法，足足八年時間他才獨自摸索總結出了一套系統、正確的練法。
直到現在，卡林的身體素質已經遠遠超過了普通人的平均線，距離人體極限還有段距離。
但隨着時間的推移，卡林感覺自己的進步越來越小。
他覺得這部呼吸法可能缺失了某些重要的部分，應該是普通人如何踏入超凡的內容，不然再怎麼練也只強身健體，不能稱之為超凡。
卡林心中湧現出濃濃的渴望，不論是穿越還是虛擬神國以及《赤紅呼吸法》都預示著這個世界存在超凡。
可惜，來到這裏十九年，卡林從未親眼見過其他的任何超凡現象，若不是《赤紅呼吸法》與虛擬神國的存在。
他可能也會下意識的去否定這個世界存在超凡。
卡林收回了那一絲心神，視野重新開始隨着馬車一路顛簸。
「殺人啦——」
忽然路邊一陣驚呼加上一聲刺耳的哨聲引了卡林的注意力，他趕緊將視線轉向聲音出處。
只見一名身着背帶褲的年輕男子倒在血泊中，周圍聚著烏泱泱的人群，還有一名身着制服的巡警吹響了哨聲。
馬車在大街上疾馳，很快就將這幅畫面閃過，但那名倒地的男子身上飛出的一個透明靈魂在卡林眼中一清二楚。
很快那名背帶褲男子的靈魂就消散的一乾二淨。
卡林皺了皺眉頭：「怎麼感覺今年韋恩市的治安越來越差，中午就出現當街殺人的情況？」
他決定接下來一段時間盡量少去那些魚龍混雜的地方。
卡林對於生命的死亡並未有什麼感觸，只有那亡者的靈魂才會讓他多關注一眼。
回想着那幾乎一閃而逝的畫面，卡林又重重的嘆息了一聲。
「擁有強壯的身體，能夠看到亡者的靈魂，可我仍然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
什麼時候，我才能成為真正的超凡者呢？」
就在他心中嘆息的時候，公共馬車飛馳了一會兒便又停下了下來。
卡林趁著這個間隙便下了車，走向一座二層公寓，這裏是他的家。
大街上依然喧囂，相對於整座城市，卡林猶如流入大海的水滴一般不起眼。
卡林掏出鑰匙打開了冰冷的黃銅插銷與鎖鏈，路過整潔的門廳後來到二樓的一間卧室中。
卧室還算整潔乾淨，書桌上的喇叭口式煤氣燈散發着橙黃色光芒，驅散了房間因缺少外部光照而產生的陰氛。
但接下來卡林瞳孔立刻收縮，他看到一名面容枯槁的中年男子扒伏在書案上，一動也不動，這讓他心裏泛起了不好的預感。
他快步來到書桌前，顫抖著伸出右手探向男子的脖頸。
明明只有短短不到三十厘米的距離，但仿似耗盡了他全身力氣一般，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的右手終於搭在了中年男子的脖頸動脈上。
感受着毫無毫無動靜的動脈，雖然知道這一天遲早要來，但真正面對的時候卡林臉上終於湧現出一絲悲傷。
「父親，一路走好。」
若說這個世界上有誰真心對自己好，除了威斯敏先生之外，他實在是找不出第二個人。
威斯敏先生是韋恩市的知名作家，靠着出版小說收入雖然無法與那些上流社會的貴族相比，但每年平均六百金鎊的收入也超過了整個韋恩市99%的人。
可惜虛擬神國提煉的神力只能作用於自己，就連外放都不行，不然他早就讓威斯敏先生恢復健康了。
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卡林才挪動自己的視線，拿起了書桌上一張佈滿了字跡的紙張。
「卡林，請原諒我，就這麼先一步的離開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