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時隔多年,又見烏月
打醬案,疑惑篇。
「劉捕頭你說說,這個衛無羨,本堂該如何安排?」神捕堂內,白文正與劉捕頭正在談論江無羨的到來。對於他的職位,白文正也顯得較為頭疼。
若是安排他做捕官,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若是探官的話,可是這堂門裡已經有凌烏月、和白少卿兩位探官了。
所以一時間,白文正也拿捏不定。
劉捕頭卻說:「大人不必憂慮,此人武藝高超,卻深藏不露。不如就讓他跟隨少卿兄弟的身旁辦案吧?大人以為如何?」
「少卿?就他?」提到自己的這位親侄子,白文正一臉嫌棄,「不行!那小子滿嘴油滑,泡妞倒是有一套,論查案的話,張口就是狗頭鍘,不行不行!」
「那凌姑娘呢?」劉捕頭又順口補上一嘴。
「凌烏月?」白文正眉頭一皺,「劉捕頭這話倒是提醒了本堂。這凌烏月雖為女子,卻素來有女神探之稱。而這衛無羨又是絕頂高手,若把他們放在一處查案,豈不是如魚得水了?」想到這裡,白文正心中已拿定主意,不時的暗暗點頭。
好巧不巧,二人正談論到凌烏月,此刻她與秋水恰巧回到堂中。
「烏月見過大人,秋水拜見大人。」見白文正,凌烏月二人上前作禮。
「此刻尚未升堂,二位就不必多禮了。今晨發生在酒坊的兇案,本堂已有所耳聞。不知道凌姑娘可有尋獲線索,抓捕真兇?」
「還需要一些時間。」
「噢?那不知姑娘需要多久呢?」白文正面帶笑意,言語綿綿,似乎話裡有話。
而凌烏月也聽出來了,無非是破案賞金之類的事情,自知與他多說無益,便想要先去聽仵作回報,索性回應了句:「三日為限,若是抓不到的話,那我這月的俸祿減半,秋水的俸祿也減半,這樣白大人該放心了吧?」
白文正樂道:「凌姑娘兩位辦案盡心儘力,本堂從未質疑。既然你們願以三日為限,那本堂也只能先暫時留住案金了。待你們抓捕真兇后,案金再一併發放。」
哼!老狐狸,每次都來這招。「大人說的在理,不過到時候,還請大人把上次的案金一併補發,烏月先謝過大人了。」
身旁的秋水妹妹氣不過,便隨了句:「既然已經與大人定下了日期,那麼姐姐,我們還是不要在大人這裡浪費時間了,畢竟查案要緊。」
「秋水提醒的是,是不該在大人這裡叨擾了。大人保重,我們先告辭了。」說罷,二女就要轉身離開,白文正又叫住了她們。凌烏月不解,發問道:「不知道大人還有何事吩咐?」
見她們臉色不太好看,白文正也不想開口了,直接招呼了句:「劉捕頭,那個什麼……衛無羨,就由你來跟她們說說吧。」
「衛無羨?」聽的人名,凌烏月與秋水疑惑稍稍。
劉捕頭道:「是這樣的,咱們神捕堂呢,今日招納了一位新門客。此人是徐州知府推薦過來的,頗通斷案之道,在徐州縣內,聽聞也是一位地方神探。」
「神探?」,秋水又問:「那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了。」劉捕頭言辭鑿鑿,方道:「大人知你二位姑娘查案不易,所以今後嘛,就安排他隨你們一起查案了。如今他人正在案房裡,二位姑娘不妨先去結識一下他吧。」
說罷,凌烏月瞄了白文正一眼,心想,能被他白文正看上的人,估計又是個像白少卿那樣的廢材子弟了吧。所謂的神探,該不會也是自封的吧。
她二人走出堂廳,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還是沒表現出來。
畢竟,堂中有堂中的規矩,就算是能力很強的女神探,也得聽命於上司不是。
秋水與她向來是最佳搭檔,之前無端的跑出個白少卿也就算了,現在又來了個衛無羨,也不知道此人是個棘手,還是麻煩。
此刻,江無羨這邊,他在案房裡翻閱了無數案件,只為了尋找九鼎圖的神秘線索。
然而,神捕堂雖然名聲在外,近年來也破獲了不少懸案疑案。
可翻遍了整間案房裡的案件,關於那些神秘的信息,他半點蹤跡也沒有找到。
坐在案桌上,一卷卷以往的案書擺放上面,望著它們,江無羨自靜靜道:「看來這神捕堂里,果然沒有九鼎圖的下落。不過也對,若是在這小小的案房能找到線索,也不至於這幾年來,在江湖中沒有絲毫線索可尋了。」
想著想著,他又回想到上午在酒館後巷看見的一幕。
當時,凌烏月從屍體上衣中找出的布料,那上面的繪製的神秘圖案,有些眼熟,但並沒有細細的近看。
究竟會不會是九鼎圖的下落呢?
正當他想的入迷時,此時門廊外走來了兩道身影。
江無羨雖然目光未移,卻已察覺到有人靠近,便立刻站起身來。
剛移回眼,卻只見那門下站著兩道身影。前頭站立的是個少女,身著一席碧藍紗衣,青絲束到胸前鎖骨,面容紅潤,慧眸秀清,的確是個美人胚子,年芳應在十八九歲左右。
而站在她身旁的,是一位看似俊俏,且柔情似水的假小子。
只見她一身黑領白衣,頭髮束成男子模樣,膚白勝雪,容貌精緻,目光楚楚。
若是換上女兒裝扮來,必會也是位絕色美人,至於年芳的話,看上去,稍小自己那麼幾歲。
三人相視,六目相對,都未先出聲,便各自打量了他一番。
只見的案桌旁,一道清澈的黑影筆直於此。此人容貌不俗,氣質俱佳。
一雙深情冰郁的雙眸,給人心中留下一份無法忽視的雍容,竟讓兩位女子不由自主的多瞧了幾眼。
『這人!怎麼這麼像他,』與之數步相視,凌烏月心頭咯噔一下,自顧自的念叨起來:「不可能,不可能會是他。」
「此處乃堂中案房,不知二位姑娘為何到此?」淡淡的一問,江無羨先開口打破了這份寂靜。
「姑娘?」凌烏月應了兩字,神情自然而然的微微皺起。想想自己這女兒之身,還從未有陌生人能一眼瞧出來呢。
江無羨卻輕輕的泯了泯嘴,邁了幾步,失笑道:「姑娘雖形如剛,但本性如水,即便穿上這身白衣錦衫,也蓋不住姑娘該有的芳華。久聞西市神捕堂下,有位女神探常以男裝示人,若是在下沒有猜錯的話,想來必定是姑娘無疑了。」
「哇!這都能看出來?」秋水聽入耳邊,見他分析有頭有尾,不由得在一旁讚歎,並迎合道:「你說的不錯,凌姐姐正是安陽城裡的第一女神探。」
「秋水,不可胡說。」凌烏月喊住了她,並又看向江無羨來,問道:「你是衛無羨吧?」
「正是在下,不知二位姑娘如何稱呼?」
「我叫凌烏月。」
凌烏月!江無羨一怔,『原來,她就是當年那凌家小女。沒想到多年未見,如今已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我叫秋水,原來你就是新入堂的門客呀!」秋水走來,在江無羨身旁繞了一圈,像個小女孩那般打量著他。
「怎麼?看起來不像嗎?」江無羨問。秋水又道:「的確不像,但是比其他捕探好看的多了,嘻嘻嘻。」
「秋水姑娘就不要拿我打趣了,」含笑回了一句,江無羨又說:「其實今日晨時,我便已經見過二位姑娘了,就在酒館的命案現場。不過說到這件命案,不知二位姑娘可有查到兇手的線索?」
凌烏月道:「線索不是沒有,只是並不多,我們正要去聽仵作彙報。既然你已經加入神捕堂了,就與我們一起去聽聽吧,說不定還能找到意料之外的線索。」
江無羨微微點頭,便以她們一起向停屍堂內走去。
凌烏月不知為何,自遇見這個衛無羨后,總有份說不上來的熟悉感。
這種感覺很深刻、很遙遠,但卻又無法抹去。
然而停屍堂內,老仵作早早的驗完了屍體,此刻正不耐煩的坐在一旁發困打盹。
突然聽見門外傳來的腳步聲,老仵作當知是她幾位年輕的探官來了,便起身招呼了句:「你們總算來了。我還說……喲,稀客呀,這位公子是新來的吧?」
話說半句,見得凌烏月身後一道陌生的身影,是個男人,便上前問候。
江無羨尚未開口,秋水妹妹便搶先介紹道:「老不死的!無羨哥哥是新來的探官。怎麼樣,生的好看吧。」
老仵作瞄了一眼,應道:「不錯,確實不是短命的相。」凌烏月道:「老不死的,你可有驗出什麼了嗎?」
老仵作邁出步子,走到屍體旁邊,一邊指揮,一邊解說:「死亡時辰,初步估計,是今晨的卯時三刻至四刻。」
「卯時三刻?天微亮的時候?」
「對!」老仵作應道:「身上共有兩處傷痕,一處集中於後腦勺,是致命傷。另外一處在後頸部位,雖然不足以致命,但兇手下手過重,足以讓死者立刻喪失行動意識。根據老頭子多年的驗屍經驗來看,死者應該是被兇手偷襲致死。」
「老先生說的不錯,而且,這個兇手應該絲毫不懂武功。所以才在下手時,亂敲一通,以至於傷口才會像這樣破裂開來。這樣的手法,絕不會是江湖中人乾的,頂多是個平頭百姓。」望著屍體頸部和後腦的幾處傷痕,江無羨在一旁開口補充。
「動機呢?」凌烏月問。
「那就得問他自己了,你們可曾從酒館處,查明他的身份了么?」
「查到了,死者是揚州人士,名喚唐三,於初七日晚,入住知鄰酒館玄字叄號房。根據酒館的小二說法,此人都是晚出早歸,幾乎不曾見他,自住店后都是送菜送飯,也未見他下樓買酒,所以今晨事發時,才沒一下子認出來。」
「揚州人?」江無羨感到稍稍訝異,又問,「外來人口?」
「嗯,「凌烏月輕輕的點了點頭,「有什麼不對嗎?」
「可有包袱?」
「有!」
「可有錢財?」
問到此處,凌烏月心頭咯噔一下,忽覺醍醐灌頂,登時醒覺。方道:「原來如此,看來,這就是殺人動機了。」
「你們再說什麼呀?什麼動機啊?」秋水妹妹傻傻的看著他二人,此刻,似乎自己倒成了外人。
見她此番,江無羨卻出言打趣道:「你凌姐姐的意思是說,只要查清楚了唐三近幾晚出沒的地方,這個案件也就破了。對吧!凌姐姐。」
秋水應道:「是嗎?可是安陽城諾大,我們該如何著手?」
凌烏月不覺以然,反而談吐自若:「不必心急,我想唐三的屍體,應該會告訴我們一些什麼,我們再仔細查看一遍吧。」
說罷,凌烏月仔細觀察,不時注意到唐三的右手指心,有一小段被磨平掉了。
不過凌烏月十分困惑,究竟是什麼樣的手藝活,才會留下這般痕迹呢?
觀察了稍稍會,她還是解不開來,不由喊了句:「衛無羨!你過來看看他的手指,能看出這是什麼嗎?」
江無羨湊過身去,張開唐三的手掌仔細查看起來。
清晰的看見,唐三的二指和中指,指心指紋皆被磨平掉了,定是常年使用某種手藝所制。
「怎麼樣?你可有看出什麼了嗎?」
「這是厚繭。」江無羨答道。
凌烏月又耐心的嘆道:「我也知道這是厚繭,可我是想問你,這是什麼所致的?」
瑤瑤頭,他道:「凌姑娘如此聰慧,連你都不知道,衛某自然也不得所知。」
「可你是男人。」
「男人如何?」
「男人的話,你就應該知道。」凌烏月話到此處,目光不由的移到一旁。
江無羨先是不解,這話是何道理?
想了片刻,又見她迴避的眼神,終不由得苦笑起來。
從她的話里來看,似乎意有所指,莫不是那不便開口之語?所以,才讓這位美人難以啟齒。
見他如此,凌烏月更是氣憤,江無羨卻失笑道:「凌姑娘想多了,雖然這種厚繭來源於某種手藝,但絕不是姑娘想的那樣。」
「噢!那你怎知我想的是哪樣?」
反正不是幾十年手速的那樣。
江無羨久未作答,不等凌烏月再次開口,一旁的秋水妹妹,便就安奈不住發問起來:「哎呀,你們兩個就別賣關子了,快點說吧!究竟是什麼手藝呀?」
江無羨道:「什麼手藝我也不清楚,不過,剛才我注意到,唐三手指上的這種厚繭,那邊打盹的老仵作先生也有,你們不妨去問問他,他的厚繭是如何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