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踏雪尋梅

第60章 踏雪尋梅

明嵐鶯一邊揪著鶴白的小臉蹂躪,問葉絕律今晚為什麼不用出去。

葉絕律淡淡說道:「他們有所察覺,我們下手變得不太容易,今晚調整,這兩天都不會出去,摸清楚後會繼續。」

明嵐鶯點點頭沒再問,「過兩日天氣好,我們去玩吧,就去城郊賞雪,遛遛崽崽和小三。」

反正他們現在離不開京城,去城郊玩玩還是可以的。

「好。」

這是明嵐鶯第一次邀他一起去玩,葉絕律心裡有些雀躍,已經在思考準備的事宜,正好禁衛軍營這兩日在修整人員,沒多少事就跟皇帝告兩天假,陪家人。

過兩日明嘉珍早早的來接明嵐鶯,卻被告知一家人一早就去城郊賞雪,錯愕的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敢置信,眨了眨眼泛出兩抹淚花,聲音泫然欲泣,「大姐姐怎麼這樣……說好與我一起去參加小宴的,侍衛大哥,可否告知他們去了何處,我去尋她就是了……」

統領府的侍衛都是葉絕律一手調教出來的,心硬如鐵,從不憐香惜玉,此刻面對美人委屈的落淚,也半點不動搖,冷硬了拒絕了,「無可奉告,請這位姑娘自重,我們家夫人這兩日從沒答應任何人的邀約,姑娘自己去吧。」

明嘉珍面色僵硬了一瞬,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怪扭曲的,拿了帕子假裝拭淚,掩去了面上的狠厲,手一落下,又掛著得體的笑容,半點也不惱的樣子,跟變臉似的。

「是我唐突了,前些日子邀請大姐姐一同去賞雪,大姐姐沒拒絕,我還以為……」話說一半,明嘉珍牽強一笑,好像受了無法言說的委屈,「既然大姐姐今日不在,我改日在邀她吧,多謝侍衛大哥告知。」

門口侍衛皆皺緊眉頭,「等等。」

明嘉珍施施然的回眸一笑,換做的其他人在可能會心動那麼一剎,但是在統領府的侍衛面前不如一把利刃的鋒利美。

「侍衛大哥可是有話說嗎?」

「這位姑娘話要講清楚,我們家夫人從不接受任何人的邀約,但夫人心善,肯定是對你說不出直接拒絕的話來,都沒答應肯定是委婉的拒絕了你,你下一次再來也沒用,屬我等直言,我們家夫人貴人事多,沒工夫應付你的邀約,還請姑娘好自為之,姑娘慢走。」

明嘉珍呼吸一滯,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無盡的被羞辱的惱怒,胸脯起起伏伏,面上瞬間燥得通紅,手裡緊攥著帕子絞著,恨不得直接撕了,但這是在統領府門口,她只能僵硬的笑了笑。

「是,還請侍衛大哥等他們回來了,跟我大姐姐說一聲,我來過了,告辭。」

明嘉珍狼狽的回了轎子里,一旁守候的婢女惡狠狠的瞪了一眼統領府門前的侍衛,一行人匆匆離開。

轎輦出了城,明嘉珍才在轎輦里怒喊出聲,「賤人,敢羞辱我!我要明嵐鶯死!!」

轎輦外跟著的貼身丫鬟連忙應道:「是,奴婢去安排。」

明嘉珍深呼吸幾下,理智暫時回來了一點,「先不急,你先去告知祖父,再去安排,我要她身敗名裂!」

「是。」

今日天氣晴朗,無風無雪,宜出行遊玩。

京城郊外有一處屬於皇室的開放梅園,是京城附近最大、最艷的梅花山林,紅的粉的白的黃的,還有特殊的綠梅,都在這裡,開的極其燦爛嬌艷。京城的達官貴人們一到梅花盛開的時節,都愛在梅園裡邀請友人一起踏雪尋梅,烹茶煮酒。

梅園裡只有景觀亭和游廊,皇室派了專門的人員看管,怕人多了破壞了梅園景色,每一處的景觀亭都按時收費,若只是在梅園裡賞梅賞雪那倒不用錢。

但京城裡的有頭有臉的人都要面子,來了梅園就會預定一個景觀亭,價錢不高,對他們來說更是九牛一毛,只是位置方面沒得挑選,在這方面景觀亭的總管是一視同仁。

葉絕律難得使用了皇帝身邊親信、三品大員的特權,讓人先定了山頂上風景視野最好的景觀亭。

山頂上風景好的地方有五座觀景亭,間隔都挺遠,互不打擾,葉絕律定到的是獨一無二的鴛鴦亭,兩亭緊密相連好比鴛鴦,這是他暗搓搓的小心思。

明嵐鶯沒發現,對她來說都一樣,站在亭下伸了個懶腰,滿眼儘是滿山遍野的白雪覆梅畫卷。這是她在這個世界見過的第三次最美的景色。

第一次是邊塞的寒冬,天地間銀裝素裹,無垠無際,蒼茫肅穆;第二次是唐凝帶她去的寺廟後山,眺望京城,宏偉壯觀;第三次就是眼前這次,眼前是一片冰天雪地的聖潔純凈,連雪下的那點嬌俏的或紅或粉,都透著高貴冷艷之感,白雪皚皚,凝冰掛凌,美得令人窒息。

明嵐鶯下意思的想到一句詩,「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在場眾人皆一愣,葉絕律含笑的看著她,「娘子學識淵博,竟然還會吟詩。」

鶴白啪啪的鼓掌,「嫂子厲害!張口就有!」

明嵐鶯一頓,「什麼?我念了什麼?」

「你剛才看著雪景吟的詩啊!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啊!」鶴白搖頭驚嘆道:「嫂子吟詩也好絕!」

寧兒大大的點了點頭,明嵐鶯撓了撓臉,「我念出來了?哎呀這不是我寫的,是我偶然間看到的一句話。」

鶴白還沒反應過來,葉絕律抬手捋了捋她鬢角微亂的碎發,「娘子真厲害,看一眼就能記住。」

明嵐鶯默默的抬眸看向他,剛想吐槽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閉著眼睛夸人,像哄小孩似的。

卻見葉絕律冷硬清雋的眉眼軟化的不可思議,深邃的瞳孔含著絲絲縷縷真摯柔情,勾著她的大腦一時間忘了反應。

鶴白在一旁看的一清二楚,她哥看嫂子那是看心上人的眼神。

雖然她沒喜歡過誰,但是沒吃過豬肉還見過豬跑呢!

一手捂著自己的嘴怕笑出聲,偷偷竊喜著,一手攬著寧兒轉了個方向去另一邊畫雪景,不去看小兩口眉目傳情。

狼崽跟著寧兒一同前去,只留下一個獃頭獃腦的小三,灰白色的海東青歪著腦袋立在憑欄上,鷹眸一眨不眨的盯著看。

四下無人,葉絕律輕輕的勾了勾唇角,眼眸微彎,「娘子為何一直盯著為夫看?」

明嵐鶯張了張嘴,話到嘴邊變了個味兒,「……看你是不是被奪舍了……」

葉絕律沒說話,就靜靜的看著她,月白色的狐裘襯得她嬌艷如玉的臉艷若朝霞,嬌小的耳垂在絨毛里若隱若現。

葉絕律臉上笑容更明顯了點,連耳朵都紅了,好可愛……

他不常笑,只有在明嵐鶯面前笑的次數多,也只有明嵐鶯見過他的各種各樣的笑,此刻他就像情竇初開的小子,用炙熱的目光定定的凝視著心上人,逗得人面紅耳赤的,心裡歡喜高興。

明嵐鶯心裡亂跳如雷,抬手捂住了他勾人的眉眼,手心裡卻感受到他卷翹纖長的眼睫在微微顫動,癢到了骨子裡。

「行了,再看下去你也看不出花來,去給把我馬車上的食盒拿來,煮點熱茶暖暖。」

葉絕律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明嵐鶯沒看他,他就把嬌軟的手拉到唇邊,在手心輕輕的觸了一下,似有似無的輕吻,卻嚇得明嵐鶯一下子抽回了手。

明嵐鶯捂著掌心那殘留著的溫熱感,震驚無措的看著他,「你你你做什麼!」

葉絕律看著她有些濕漉漉的明眸,咧嘴笑的更歡了,眉眼間的溫柔繾綣比冬日裡的暖陽與滿山盛開的紅梅海,都璀璨奪目。

平常的明嵐鶯冷靜無畏,在看賬冊時更是精明自信的讓人移不開眼,像現在這樣眉眼含羞的瞪著人,還有些羞惱無措的樣子,卻彷彿她的滿眼都是你,稀罕的讓他更加喜歡了。

「娘子美如畫,連手都是香香軟軟的,面對心尖上的人為夫總有些情不自禁。」

要不是葉絕律那驚世絕俗的臉扛得住,這麼油的舉動在別人做來都令人反感,他做來只會讓人面紅心跳,心裡的小鹿不受控制的四處亂撞。

明嵐鶯寒毛豎起,她不喜歡這種心跳好像被他拿捏在手裡的感覺,智者不入愛河,愚者自甘墮落,男人只會影響她長命百歲。

她伸手隔著大氅狠狠擰了他胳膊肉一把,咬牙切齒的說道:「在孩子面前耍什麼流氓,哪學的!」

冬衣厚,加上大氅,明嵐鶯根本沒擰到他兩塊肉,葉絕律也不動,眉眼彎彎的垂首看著她,「自然是在娘子面前無師自通,娘子不喜歡,為夫下次換一個。」

「再有下次你就睡馬廄去!」明嵐鶯瞪了他一眼,扭頭懶得再看他,朗聲喊道:「鶴白,去馬車上拿茶具下來,煮茶賞雪。」

亭子另一邊的鶴白頭也不回的小跑去馬車那,「好!」

寧兒時不時偷偷瞄爹娘一眼,又低頭寫寫畫畫,葉絕律與明嵐鶯都沒去打擾他,在另一邊低聲拌嘴,明嵐鶯單方面的懟他,葉絕律就傻樂。

狼崽安靜的守在他身邊,亭外不知何時飄起了細雪,雪不大,但輕盈,滿世界的亂飛,也美極了。

鶴白抱著大食盒小跑回來,身後跟著太一,一手提著爐子和鐵架,一手提著一籃子的茶爐杯盞。

鶴白放下食盒,就掏出一個玉瓶,提氣運著輕功去收集梅花上的雪水,太一剛把碳點上,鶴白也剛好回來,雪水往茶爐里一倒,就坐在石凳上雙手托著臉在一邊烤火取暖。

太一看了一眼一動不動的鶴白,又瞧了一眼在「打情罵俏」的兩個主子,鶴白餘光瞥見夫妻倆,對太一輕聲說道:「別看了,我不會煮,他倆一看就是只會喝茶的。」

太一默默的拿出茶餅和杯盞,安靜的煮茶,鶴白在明嵐鶯身邊待久了,見太一的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又乾淨利落就誇了一句,沒得到太一的回應也不在意,畢竟干太一他們這行的整天帶著個面具都不愛說話,她就自顧自的繼續說,從武功路數問到太一武功,還試圖跟太一切磋一架。

茶什麼時候煮好,她才什麼時候歇下那張喋喋不休的嘴。

茶爐里咕嚕咕嚕的冒著泡,茶香飄出,用帶著梅花香的雪水煮茶,連茶里都帶著隱隱的梅香。

鶴白擺好茶點,喊了一聲,寧兒也放下筆,拿鎮紙認真的壓好,一家人圍在一起喝茶賞雪,太一充當了沉默的茶博士。

鶴白喝了兩杯茶緩解了口乾舌燥,亭外細雪飛舞,她問道:「嫂子,你怎麼今日想著出來玩了?你不是冬天都不愛出來的嗎?」

明嵐鶯砸吧了一下嘴,回味著帶著梅香的茶,「有個討厭的人要帶我去丟人現眼,我能如她意嗎?」

「那肯定是不行啊!」鶴白猛的一拍石桌,石桌上的杯盞皆是一震蕩,「是誰?嫂子你說,我去收拾一頓!」

寧兒連忙護住手裡的杯盞,又給狼崽添了一碗溫水,配著明嵐鶯特製的肉乾當零嘴嚼著。

明嵐鶯拍了一下她毛毛躁躁的手,「我天天藏在府里深居簡出的,京城裡還能有誰對我下手的。」

鶴白腦子極速轉動,想了半天,葉絕律淡淡的斜了她一眼,對明嵐鶯說道:「是不是明家又找上你了?」

明嵐鶯嗯哼了一聲,懶洋洋的想找個地方靠著,但石凳離憑欄柱有些遠,只好往後仰了仰身子拉伸個腰背,卻被葉絕律大手直接攬過,半靠在了他結實溫暖的臂膀上。

明嵐鶯一僵,葉絕律的手攬著她的腰背沒動,但這個姿勢確實有點舒服,但她也就靠了一下,光天化日的在場還有三個孩子、一個狼崽、一個海東青崽,怕影響不好,就直接坐到了憑欄處,抱著手爐靠著柱子,更踏實。

「我祖父想見我,先是讓明成來請我,被我直接拖了出去,這回讓明嘉珍來,我還是沒去,她就想拉我去參加她和那些小姑娘辦的賞梅宴,她覺得我一個被養廢的人,還早就嫁做人婦,定是個好拿捏的,就想拉我去出出醜。我一不懂禮數,二不敬長輩,跟著她出去遛一圈名聲肯定爛到泥里,她在做個好人收場,她賺了名聲,我丟了人,也連帶著你一起丟人。」

她猜得八九不離十,明嘉珍確實想這麼做,這些伎倆她上輩子都見過,次數多的猶如家常便飯,明嘉珍只是手段更高明更聰明。但是她對明家人都帶著十二分的警惕心,她才能都直接繞過坑,若不是她提前見過明嘉珍,也從唐凝那得知過她的一些蛛絲馬跡,她還真容易被明嘉珍的那張天真無邪的臉給騙過去。

鶴白詫異,「明家的果然沒有一個人好東西,這個明嘉珍心機更甚!」

明嵐鶯點點頭,「比明麗姝聰明多了,不好對付。」

葉絕律收回空落落的手,懷裡似乎還帶著她的淡淡馨香,不動聲色的摩挲著手指,「既然明家這麼有閑心,那我再給他們找點事做。」

不會寫心眼子,我就按照我喜歡看的來,無虐無腦的睡前小甜餅,看個樂子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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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宋代·盧鉞《雪梅》

(查找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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