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南下

草原的風很大，毒氣很快就被吹散，馬超打開坦克的艙蓋鑽了出來，開始指揮還沒跑的士兵搶救地上的傷員。

除了一開始就被機關炮打中的幾個倒霉蛋，噬魂怪的突襲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傷亡，至於來不及戴防毒面具被毒氣放倒的士兵，雖然痛苦不堪，卻沒有性命之憂。

只是噬魂怪的這一波操作傷害不大，侮辱性卻極強，雖然王小果儘力補救，但煮熟的鴨子終究還是飛了。

王小果之前那一下被撞的不輕，鑽出光線昏暗的坦克后大家才發現他頭上居然有絲絲鮮血滲出。

此刻的王大司令一臉頹廢，正坐在地上一邊讓醫護兵包紮傷口，一邊長吁短嘆，再也不提給楊江開導人生的事情，反而自己就像那一隻迷途的羔羊。

好在馬超已經在第一時間通知了分佈在周邊的西北軍各部，一旦發現空中目標立即毫不猶豫的擊落，只希望此時亡羊補牢還來得及。

經歷了剛才的那一陣騷亂，楊江的大腦終於清醒了不少，而李靚、林夏等人因為之前反應夠快也都毫髮無損。

此時幾人正站在張景天的殘屍前，默默的致哀。

從907基地出發北上以來，先是老黃，再是張景天和彤彤，原本就人數不多的小隊伍現在只剩下了區區六人，一股悲傷的氣息開始在眾人之間瀰漫，不過後來又慢慢演變成了憤怒。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眼前這具瘦小殘破的屍體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張景天。

沒人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時候被噬魂怪附身的，這麼多年下來，就連彤彤這個與他關係最親密的女兒也沒看出來任何破綻，卻是一直在認賊作父，到最後連自己也遭了毒手。

以前的楊江雖然也把噬魂怪看做是敵人，但是那時的他滿腦子都是查明真相，都是種族大義，都是文明延續，直到今天，他才終於體會到了對於噬魂怪刻骨銘心的的恨。

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有親人朋友直接或間接死於噬魂怪之手，這些人與噬魂怪鬥爭，並不單單是為了生存，更多的是為了復仇。

這種存在於兩個種族之間的仇恨是根本無法化解的，除非有一方徹底滅亡。

幾個人就這樣靜靜的圍繞著張景天的屍體矗立了好久，直到王小果包紮好了傷口，跑過來招呼大家該走了。

收斂情緒，楊江幾人就在原地挖了一個坑，把張景天的屍體埋了進去，又找了塊鐵板做了一個簡易的墓碑，上刻：張公景天之墓。

做完了這一切，眾人開始隨著大部隊返回，自始至終，馬超都一直沒有收到各部隊關於發現或者擊落直升機的彙報，想來這批噬魂怪已經徹底逃離了西北軍的控制範圍。

機場及周邊區域也被西北軍翻了個底朝天，並沒有發現什麼核彈的蹤跡，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馬超還是下令整個西北軍撤出機場五十公裡外再安營紮寨。

晚上還是例行的軍事會議，所謂的脈搏監測儀和核彈的事情很顯然是被彤彤擺了一道，目的就是為了拖延時間等待救援。

不過這件事情大家早已經心知肚明，在軍事會議上很默契的誰也沒提，畢竟說出來相當的丟臉。

現在擺著大家面前的問題是，附身彤彤的噬魂怪幾乎知曉西北軍所有的兵力情況及907基地可以進行時間加速的事情，接下來該如何應對。

楊江的想法是帶著一支快速反應部隊立刻南下，想辦法搶在噬魂怪之前先把907基地搶到手裡，如果907基地不幸被佔領了，那麼就想辦法奪回來。

至於西北軍本身，問題暫時反而不大。

有了王霞留下的武器以及呼市基地的資源，西北軍可以在短時間內再次壯大，加之噬魂怪剛剛遭到重創，失去了大規模機動的能力，所以只要操作得當，短期內噬魂怪是拿西北軍沒辦法的。

但是一旦噬魂怪積蓄到了足夠的力量進行反撲，在長時間的消耗戰下，缺少強大工業生產能力作為支撐的西北軍遲早會被打回原形。

所以想要徹底的解決噬魂怪，還是得靠907基地，靠反向時間加速。

其實在楊江心目中一直有一個疑問，當年的大秦高層全部被附身，後來907基地所有人又被滅口，按道理噬魂怪在一開始就應該知道907基地的真正作用，然而附身張景天和彤彤的這個噬魂怪卻似乎對這一切毫不關注。

如按照之前對峙時「張景天」的說法，它在基地外面守了幾十年，就是為了等楊江的到來，難不成這幾十年來從來就沒下去過907基地？

楊江可不相信區區毒氣會難住這些怪物。

如果說一開始是為了守株待兔，抓住楊江這個進行了時空穿越的變數，那麼保留907基地還勉強說得通，可到後來還留著這麼一個隱患，卻是解釋不通了。

至於之前提到的等楊江和王小果碰頭后再一網打盡的說法，實在是過於牽強，畢竟一開始楊江和王小果誰也不知道對方還在這個世界，各個擊破難道不是更穩妥？

難道說，附身張景天和彤彤的噬魂怪級別還是不夠高，並不能夠影響噬魂怪的最終決策，還是說，907基地在楊江一行人北上后就已經被噬魂怪佔領或者摧毀了？

亦或者說，907基地還有別的用途，以至於噬魂怪也不會輕易破壞。

更有甚者，之前對峙的時候會不會真讓楊江給蒙對了，907基地里真有什麼讓噬魂怪也害怕的東西，以至於這些傢伙不敢過於靠近，更不敢輕舉妄動。

總之，仔細回想自一開始到現在張景天的種種表現，楊江隱隱覺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麼，可要深究，眼前卻總是如同蒙著一團迷霧，無論如何也看不真切。

驀地，楊江突然想起包裹在當初陪他一起穿越的那架原型機上的生物外衣，經過這段時間的歷險，楊江自然明白所謂的生物外衣就是噬魂怪。

而張景天當初的種種舉動，會不會與原型機上的生物外衣有關？

想到這裡，楊江再也坐不住了，他急切的想立刻返回907基地，看看自己的猜測是否屬實。

楊江把自己的想法悄悄告訴了王小果，知道907基地內幕的王大司令也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沒有猶豫，連夜開始準備車輛，挑選人員物資。

只可惜王小果自己因為各種瑣事纏身，最後只能讓李天龍父子陪著楊江一起走一遭。

本以為打了勝仗，終於可以大大喘口氣，沒成想現在問題更嚴重了。

……

第二天一大早，王小果帶著手下的高級軍官們給楊江一行人踐行。

「兄弟，這一路上萬事小心，如果907基地真被佔了，大不了先撤回來，我們一起想辦法，千萬別硬來啊！」

王小果擔心昨天彤彤的事情對於楊江的影響太大，不厭其煩的叮囑著。

「放心吧！這不還有老李嘛」楊江指了指站在身後的李天龍，示意王小果不要擔心。

「還有，『鷹眼』無人機每兩天會向南偵查一次，有什麼情況記得用加密頻道及時聯繫！」王小果又說道。

「知道啦！老王，你這都說了三四次了！」楊江又笑道。

「他娘的，知道我是老王，就知道人老了話多！」

「話說這歲月真不饒人啊，你還是小楊，老子轉眼間卻成了老王了！」聽到楊江對自己的稱呼，王小果突然自嘲的笑了笑。

王小果的話卻讓楊江心中突然有了一絲莫名的傷感，他的喉頭聳動了一下，原本準備好打趣的話卻是說不出口了。

王小果見狀，急忙拍了拍楊江的肩膀，「好了好了，都是大老爺們，不說那些矯情的話了，一路順風！」

說罷給楊江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唰！」馬超和其餘的軍官集體敬禮，動作整齊劃一，這是軍人之間最好的告別儀式。

楊江立正回禮，隨後跳上了裝甲車絕塵而去。

王小果的胳膊一直舉到車隊再也看不見了才放了下來，偷偷抹掉了眼角的眼淚，轉過身來嘶聲道：「參謀長！」

「到！」馬超上前一步。

「傳我的命令，把各個游擊小隊都給我撒出去尋找倖存者，其餘部隊加緊訓練，半年內，我要擴軍到兩萬，我兄弟要是搞不定，老子就一路幫他殺過去！」

「是！」在場所有的軍人轟然應諾，一股肅殺之氣頓時瀰漫開來。

……

不得不說，拔掉了噬魂怪在呼市的據點，楊江的車隊行進順利了不少。

一連數天，楊江一行人都在專心趕路，而天上一個斥候都沒有見到。

但是天上沒騷擾，並不代表地面上也完全安全。

這天中午，楊江正坐在打頭的裝甲車裡昏昏欲睡，突然司機一個急剎車。

要不是系著安全帶，楊江腦門絕對要撞出來一個大包。

「怎麼回事？」楊江急忙詢問。

不過下一秒，不用司機回答，他就發現了問題所在。

透過前擋風玻璃可以看到，此時離車頭不遠處，站著幾個衣衫襤褸的倖存者，其中有一個女人還牽著個小女孩。

這些人一看車隊停了下來，便立刻圍了上來，不斷拍打著裝甲車的車門，上下嘴唇不停開合，似乎在說著什麼。

只是在厚厚的防彈玻璃阻隔下，很難聽的清這些人在說什麼，只是大致的手勢比劃表明他們似乎是想討要食物。

坐在楊江身後，已經混到了上士軍銜的劉三一看，這還了得，偉大英明的老大兼楊大司令的車豈是說攔就攔的，當即就要降下車窗喝罵。

楊江急忙阻止了劉三的舉動，倒不是說他有多麼講禮貌，而是此刻發生的事情處處都透著詭異。

這些倖存者似乎完全不怕這支架著長槍短炮的車隊，不但敢攔車，而且還敢湊上前來，表現的跟楊江以往在野外遇到的那些見人就躲的倖存者完全大相徑庭。

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楊江正要拿起手台提醒車隊注意警戒，卻從後視鏡里看到後面一輛輕型裝甲越野車的車門已經打開了，有兩個士兵拿著食物走了下來。

圍著頭車的倖存者一看有實物，立刻向著第二輛車子跑去。

「跟我下車！」

楊江一看情況不妙，急忙通過電台呼叫後面的車輛趕上來支援和警戒，自己則端起步槍子彈上膛，拉開車門帶著幾名士兵向第二輛車摸了過去。

此時，第二輛車上送食物的兩名士兵還不知道，正是自己這個善意而愚蠢的舉動，將會害的全車人都丟掉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