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審判
第二天一早，接到通知后所有人都在實驗室集合，和昨天不同的是，這一次王小果沒穿防護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身邊還守了兩個憲兵。
這哥們很顯然一晚上沒睡覺，此刻眼袋腫的大大的，耷拉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原本張戰是想等總參謀部新的作戰計劃下達后再開始實驗的，畢竟現在大秦軍隊全部就地防守，但是昨晚李天佑提醒了他，基地完全可以通過一次次實驗，獲取未來的信息來提醒總參調整戰略，而不必被動等待總參的行動。
就像現在，他就很好奇大秦軍隊全部被動防守，以不變應萬變，未來會是個什麼情況。
「假如這次看到的還和之前一樣，或者運氣好，發現武城沒有陷落，豈不是證明總參之前搞的反擊計劃反而是在幫倒忙，這樣一來，某些人的臉可就是被打的啪啪響了」，張戰帶著一絲惡趣味猜想著。
他平日里最看不上的就是總參的那幫人，一個個眼高手低，一開始告訴他們反擊計劃是無效的居然還不相信。
當然，一大早搞實驗還有個目的，那就是給王小果一次正名的機會。
萬一總參新的作戰計劃下達了，戰爭的走勢發生了改變，孫泰看到是別的東西，那麼搞不好王小果這小子一輩子都得背上這個污點了。
畢竟是好不容易通過了測試的人，就這麼放棄，太可惜了。
想到這裡，張戰瞥了一眼王小果，正好王小果也在偷偷往這邊看，兩人目光對視，王小果就像是老鼠見了貓，條件反射似的的低頭看腳尖。
這小子現在緊張到了極點。
不過在正式開始實驗之前，還有一個小小的插曲，實驗室里搞了個小小的授勛儀式，儀式的主角正是楊江。
看著被張戰親手掛在自己胸前的「特等功臣」勳章，楊江百感交集，這可是大秦軍人的最高榮譽，擱以往在空軍部隊里那是夢寐以求的東西，沒成想這麼容易就到手了。
高興嗎？有一點，但更多的是說不出來的感覺，甚至夾雜著一點失落。
此時楊江想到了那些繼續在藍天上與敵人搏擊，隨時都有生命危險的戰友，其實他們才真正配得上這枚勳章。
而自己呢？只不過在這座基地苟且偷生而已，所謂的實驗，等到真正參與了，才會發現也就是身體難受一點，卻是沒什麼生命危險。
不過在場的人不都是楊江這樣的想法，至少王小果就不是。
他眼巴巴的看著楊江的勳章，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一臉的羨慕嫉妒恨。
如果不出意外，今天他應該也能領一枚勳章的，就算不是「特等功臣」，「一等功臣」勳章也絕對沒得跑。
作為大秦軍人的最高榮譽，獲得「特等功臣」勳章的人可以享受國家提供的無數特權，哪怕這些特權在這座基地里會被無限削弱。
最不濟，掛在胸前顯擺也是好的呀。
想到這裡，王小果鬱悶的簡直想一頭撞死，這種倒霉的事情怎麼就讓他碰上了？
不過沒人在意王小果在想什麼，儀式結束后大家都被原型機吸引了注意力。
孫泰已經出發了，大家都在等著結果。
王小果也顧不上想勳章的事情了，眼睛直勾勾盯著牆上的大屏幕。
由於過分緊張的緣故，他的雙腿在不斷的顫抖，整個人就像是一個等待宣判的犯人，眼瞅著法官的鎚子舉起卻未落下，孫泰一來一回這幾十分鐘，對於他來說簡直太難熬了。
原型機在球形空腔里慢悠悠的向前飄，終於就位了。
隨著張戰一聲令下，原型機瞬間消失又出現，就好像是閃爍了一下，孫泰卻已經在未來走了一遭。
實驗室里並不熱，王小果卻滿頭大汗，他在心裡已經把諸天神佛求了個遍。
終於，那不知道從何處來的電磁干擾消失了，孫泰的聲音在實驗室響起，清清楚楚的五個字：「北湖省淪陷！」
王小果前胸後背早已濕透，聽到孫泰的聲音后一下子癱靠在椅子背上，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心中卻大鬆一口氣。
不管咋樣，這一關他總算是挺過去了。
武城是北湖省的省會，北湖省都淪陷了，武城當然不例外。
大家都向王小果投來同情的目光，這個傻大個可是被冤枉慘了。
張戰第一時間向一號首長彙報了結果，戰爭不是武林高手對決，以不變應萬變這招看來也行不通。
隨後，他又走向王小果，鄭重說道：「王小果同志，這一陣子委屈你了，還請你理解，我們的實驗容不得差錯，有些問題是必須要搞清楚的。」
王小果咧了咧嘴，擠出一絲笑容，只是在別人看來，這笑比哭還難看。
他自然不敢怪罪張戰，怪只怪自己功利心太重，點又太背。
張戰看到王小果低著頭，怕是還沒從這種緊張的情緒中緩過神來，於是輕輕拍了拍王小果的肩頭，掉頭打算離去，讓王小果自己消化消化。
張戰認為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自然也不怕王小果記恨他，要怪，的確只能怪這小子運氣不好。
背後突然又響起王小果的聲音，「那個，首長，獎章還有我的份沒？」
張戰蹙眉，當兵幾十年，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主動向他要獎勵，這小子果然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此刻居然還在惦記獎章。
「當然是有，你給國家做了貢獻，國家自然不會虧待你，特等能不能行我不敢保證，不過一等還是沒問題的，過兩天就給你」，張戰都有點羞於和這樣的人為伍了，說完這句話立刻離去。
王小果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他剛才忍不住提醒張戰，就是怕這老傢伙把這茬給忘了，他才不管張戰心裡怎麼想，什麼都比不上胸前亮閃閃的獎章實在。
這次自己虧大發了，不來點實際的，怎麼都說不過去。
這次實驗過後，整個907基地難得迎來了幾天寧靜，總參新的反擊計劃還沒有出台，戰事也繼續在舊都一線焦灼。
張戰還想繼續進行時間加速實驗，卻被陳教授阻止了，按照陳教授的說法，資源不是這麼浪費的，幾名參與實驗的人員也需要休息和檢查身體，況且即便能看到新的東西，也是和前幾天的大同小異，沒有什麼太大參考價值。
張戰這才惺惺作罷。
不過寧靜這個詞在王小果身上不適用，這傢伙每天挺胸昂頭，除了日常的訓練和身體檢查外，剩下的時間就在基地溜達來溜達去，到處吹牛逼，就好像勳章已經別到了他的胸口。
其實王小果和孫泰的勳章在孫泰完成實驗的第二天就批下來了，兩枚「一等功臣」勳章，張戰本想著早早授予他倆得了，但是看到王小果嘚瑟的樣子，張戰決定緩幾天再說。
連帶著孫泰也被蒙在鼓裡。
……
907基地里不分白天黑夜，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著。
基地里軍銜的高低沒有外界那麼重要，楊江、王小果和孫泰三人同吃同住，又都是年輕人，很快三人就成為了很要好的哥們。
終於，總參新的反擊計劃制定好了，這一天，實驗室里，所有人嚴陣以待，為接下來的實驗做好了準備。
陳教授已經帶領團隊攻克了電磁干擾的問題，現在只要實驗一結束，立刻就可以得知來自未來的消息。
不過這件事並沒有引起大家的關注，電磁干擾畢竟只是小問題，大家關心的，是這次實驗能不能得到好消息。
之前基地里所有人都覺得有了時間加速器這種類似於作弊的手段，大秦反敗為勝，打贏這場仗簡直不要太簡單。
但是事實卻證明所有人都錯了，時間就像是有思想有意識的生命一樣，窺伺它，強行改變一些在未來註定要發生的事情，必然會遭致時間的反噬。
到目前為止，總參制定的兩套作戰計劃都被證明是失敗的，即使這兩套作戰計劃截然不同。
現在的戰局就像是一局BOOS極度變態的遊戲，開掛都未必能打贏。
等待實驗的這幾天楊江並不好過，每天夜裡他都會被同樣的噩夢驚醒。
夢裡的他總是會進入一個漆黑的空間，身體止不住的下墜，任憑他如何呼喊都無濟於事，緊接著畫面又一轉，自己又出現在一片山坡上，遠處山腳下有一座巨大的城市正在熊熊燃燒，火光映紅了半邊天。
楊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驚慌失措的他剛想轉過身想尋找其他人，冷不丁看到一雙血紅的眸子正在背後靜靜盯著他，楊江想逃跑，卻發現自己的腿有千斤重，壓根邁不開步子，剛想呼救，卻突然感到脖頸劇痛，下一刻他就看到了自己的無頭屍體倒在地上......
楊江找過好幾次基地的心理醫生，醫生卻告訴他這是時間加速實驗引起的後遺症，主因還是自己內心壓力過大，開了點葯就打發他走了。
他不相信醫生的結論，又去找王小果和孫泰，結果兩人吃得好睡得香，全然不會做噩夢。
「難不成真的是自己太過緊張了？」楊江低頭自言自語，不過很快他就顧不上思考這些瑣事了，因為原型機已經到達了預定位置，而這一次又輪到他參加實驗。
「10、9、8......」聽著廣播里的倒數聲，張戰握緊了拳頭，這次一定要有好消息啊，不然他真不知道該怎麼給一號首長解釋了。
原型機似乎只是在原地閃爍了一下，伴隨著刺啦刺啦的電流聲，楊江的聲音突然充斥著整個實驗室：「舊都大捷」！
「耶！」實驗室里所有人都歡呼起來，不單單是因為大秦在未來將要打勝仗，更是因為被所有人寄予厚望的時間加速實驗，終於取得了實質性的成果。
陳教授、王霞兩人相互對視，都發現了對方眼眶中隱含的淚水。
他們這些為了時間加速實驗投入了大半輩子的科研人員，在這一刻終於獲得了回報。
一直以來籠罩在907基地上空的陰霾終於在這一刻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