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怪

詩怪

詩怪只見那青衣公子柳眉一撇,手中玩味的搖著白扇,盯着雲夢熙的身段上下打量一番,此舉乃是惹得雲夢熙也是微微皺眉;而凌雲閣座下的眾人一見這青衣公子出現,屁股底下全都像長了蟲一樣坐立難安,紛紛小聲議論;

「這長安詩怪柳易怎麼也來了!這花花公子一出手還有我等的份嗎」?「就是說啊,這柳易,良家子還沒有禍害夠,現在跑出來準備禍害雲姑娘了!」。

原來,此人正是長安詩怪:柳易;此人家財萬貫,其父乃是長安商行的總把頭,家族產業涉及長安城的各個行業,由於家中只有柳易一個獨子的緣故,打小便是極其溺愛;家中富貴,父母寵愛,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柳易自然是習得一身臭毛病:

吃喝嫖賭乃是家常便飯,小小年紀竟然極其好色,偏偏這樣的好色之徒對於詩才還非常有天賦,5歲拜名師,7歲在家父陪皇家逛御花園的時候就能作了一首七言詩,惹得皇室總督喜笑顏開,遂賜號「長安詩怪」。

長大入讀秦陽書院后詩才更是驚艷,柳易所到之處,長安女子個個都是掩面偷看。在這樣的詩才天賦加成下,長安的良家子幾乎被柳易調戲個遍,氣的長安男人是敢怒不敢言。

一方面人家家族手眼通天,萬一惹到人家,第二天皇城司就來家裏砍人了;另一方面,這傢伙在詩文方面確實是奇才,自己確實比不上。

這樣的殺才惹得長安人是極其窩火。如今好不容易在凌雲閣見到幾年未露面的絕色美人云夢熙,又要被這傢伙給拱了,能不憋屈嗎?

看着底下賓客嘈雜的在互相議論紛紛,柳易臉上的笑容更加放肆,拍一拍手掌,身邊的兩個家將瞬間把腰間的環刀抽出來,大喊一聲:「閉嘴!我家公子要作詩,我看誰還敢作聲!」,眾人見這兩位家將長得凶神惡煞,手裏的環刀幽光閃閃,彷彿還有斑斑血跡,頓時紛紛閉口噤聲。

柳易這時作出一副指責的虛偽模樣,眉頭一皺,對着家將就踹一腳,怒斥道:「住嘴!這是什麼場合?大喜的日子,勿要喧嘩,什麼貓貓狗狗的賤人都敢張口說話?吵著雲姑娘本公子讓你滾去喂狗!」。

此番言語不僅羞辱了凌雲閣賓客,還順帶奉承了一番雲夢熙,凌雲閣的賓客頓時臉都憋得像豬肝一樣紅。雲夢熙帶着面紗卻看不見她的表情,不過從她微微顫抖的雙手可以看出,此刻她非常憤怒。

但她還是忍着怒氣微微欠身行禮:「柳公子,萬分感謝今晚公子來到凌雲閣來捧奴家的場,長安夜雖長,但小女子還請公子珍惜良辰,早就聽說柳公子詩才驚艷,今日小女子願一睹柳公子文采。」。

「雲姑娘說笑了,在下為雲姑娘獻詩是在下三生修來的福分,漫漫長夜,雲姑娘請聽,獻醜了」,說罷,柳易面前的紙扇一開,詩文便傳到每一個凌雲閣賓客的耳朵里:

「凌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

柳易剛一開口,便引得眾賓客浮想聯翩,美人沒有走過橫塘路,只能目送她像芳塵一樣遠去...這柳易人品雖是好色登徒子,但論詩文意境,確實是長安一絕。

「瑟華年誰與度?月橋花院,瑣窗朱戶,只有春知處。」

「碧雲冉冉蘅皋暮,彩筆新題斷腸句。

試問閑愁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

一首詩必,竟讓滿堂賓客頓時轟然驚嘆起來,柳易的這首《青玉案凌波不過橫塘路》簡直讓人身臨其境,面對佳人遠去時,那份才子的憂傷確實表現的淋漓盡致。

「只是可惜,這長安城裏,怕是沒有能寫出比柳易這首還要讓人拍案叫絕的青玉案了!」,「哎!一個傾國傾城的絕色美人,竟要被那好色紈絝之輩糟蹋了。」....

看着底下那些賓客的議論紛紛,柳易的嘴唇微翹起來,一幫只能活幾十年的平民罷了,自己一個月前就從老鴇嘴裏逼出來雲夢熙要在迎皇日拼詩招知己,硬是塞給那老鴇300兩貢子才撬出來今晚的考題,憑着自己的詩才,和一個月的準備時間,拿下雲夢熙簡直是如囊中取物,想到這柳易便開始遐想連篇,盯着雲夢熙的身段上下打量著。

雲夢熙也是眉毛一蹙,忍着噁心對柳易點頭致謝,微微轉身躲過柳易那猥瑣的眼神,柳易這才從美夢中醒來,輕咳了一聲對着樓下喊道:「敢問還有要上前來為雲姑娘獻詩一首的仁兄嗎?」。

樓下的賓客本來像是嘈雜的菜市場,突然安靜的像一個圖書館,就連那些個才子書生紛紛低頭不語,畢竟柳易這首詩過於驚艷,自己這時候出頭對比之下自己的詩作肯定是黯然失色,丟了名聲和臉面,日後還如何入官身進皇城啊?

樓上的李知閱看着欄桿前囂張至極的柳易,突然輕聲笑了起來,放在欄桿上的手縮到袖子裏,轉身離開了,離開時對着周圍的官身笑呵呵的說到:「呵呵...真是老了,與這些個年輕人不一樣了,我乏了,各位也都回府休憩吧。」。

這時旁邊的戶部侍郎上前躬身行禮道:「李大人,您正是壯年,只是日夜要操勞朝堂大事,何必與黃口小兒相比,不過我看這柳易着實過於囂張跋扈,有損長安市容,乃是其父嬌慣縱容之過,要不要小人教教他父親,什麼才是教育....」

這戶部侍郎那是在朝堂上混了百年的老狐狸,哪裏看不出來李大人對這柳易的討厭之心,只是他自己一朝堂宰相站出來與一紈絝小兒相爭實在是有損面子,這才裝作豁達轉身離去罷了,便趁機上前邀功來了。

「王大人如此有智有謀,干戶部侍郎着實委屈你了,呵呵...」王顯仁剛內心還想着李知閱會如何獎賞自己,誰知道這李知閱突然來了這麼一句,頓時「嘩」的一下渾身被冷汗濕透了,差點忘了,自己若是老狐狸,那眼前這個就是狼和狐狸雜交出來的狽,狡詐且心狠手辣。

王顯仁趕緊趴在地上,兩手一供,直接行了個大禮,顫抖的說道:「李...李大人,小的時刻想着為李大人分憂,想着為這長安分憂,如今看這柳易這等紈絝在長安如此囂張跋扈,這才想要整治一下,以正民間正氣...李..李大人恕罪!」。

李知閱卻好像沒有聽到一般,慢悠悠走到懸梯里準備下樓。就在懸梯門即將關閉的一刻,李知閱那隱藏在黑暗裏的身影突然對着身邊的侍從出聲道:

「王大人為民間立正氣,此乃正舉,賞。」,王顯仁這才出了一口氣,直到李知閱的懸梯下去后,才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彷彿丟了半條命一般,扶著走廊的欄桿在侍從的攙扶下,小聲嘀咕道:

「這意思是...要我往死里整柳家啊...這長安商行總把頭,要換人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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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生蝣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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