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還喜歡我嗎

「今日魏將軍找你，是不是惹你不快了？」李姝寧輕聲問道。

林星微起身坐正了，像抓救命稻草一般抓住李姝寧的手，「嫂嫂，若魏明霽是你的郎君，你該如何做？」

「若他是我的郎君……」李姝寧怔楞，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若你換成是我，該如何做？」林星微又換了一個問法。

李姝寧一笑，「我性子也倔強，但沒你這般有韌性，若讓我遇到像魏將軍這樣的郎君，大抵沒有你勇敢。」

她悠悠地望向窗外，「我不是你，我的郎君也不是魏將軍，若真的將我換成你，我的郎君成了魏將軍，那定是另一番景象，與你現在所見不一樣，我沒法回答你的問題。我只想說，你有難處，我和你兄長永遠都是你的依靠。」

林星微淚盈於睫，忍不住哇一聲哭了出來。

她當真是憋得太久了，所謂的堅強也只是硬撐著，只有嚎啕大哭才是遇到難處時的真實自己。

也許哭完了，林星微才能確定心中最終的答案。

李姝寧不想讓別人聽見小姑子的哭聲，讓馬車駛進了僻靜的巷子，等到小姑子哭夠了才回家。

晡時，魏明霽突然闖了進來，他越過阻攔他的僕人，徑直往林星微閨房而來。

溫林面色一變，讓人拿棍攔截。魏明霽赤手空拳，本也不是來打架的，沒有反抗很快被林家僕人壓在了棍下。

「星微，求你見見我，我有話對你說！」魏明霽面色脹紅，使勁想要從棍下頂出，然被十餘人死死壓着，他就是虎，也翻身無力。

「魏將軍，我同你講過，我妹妹不願見你，你要是不想被彈劾，就速速離去。」溫林沒有好臉色給他看，冷聲冷眼以對。

「溫廷尉，你快放開我，我要見我夫人，你如此阻攔，明日朝堂上我定會彈劾你！」魏明霽高聲斥道。

院中的吵鬧當真讓林星微頭疼，難道要吵得全家都不得安寧嗎？

她相信，等下將祖父祖母招來，祖父定會拿着拐棍打斷魏明霽的腿。

林星微打開門，走了出來，站在廊下，高高看着被壓趴在地上的魏明霽，「兄長，放開他吧。」

妹妹發話，溫林也只好讓人撤開。

魏明霽從地上爬起，抖了抖長裳灰塵，喘著粗氣問道：「我們能找個僻靜的地方說說話嗎？」

溫林道：「你要說什麼，就在此處說吧，你們倆的那點事，我們全家都知道，沒什麼好避諱人的。」

林星微頓了片刻，眼中凝淚，「你跟我來吧。」

雖說全家人都知道她和魏明霽的破事，但還是不想大庭廣眾之下和魏明霽爭吵，至少找個無人干涉的地方，她才能好好發揮。

林星微將魏明霽帶去了小宴堂，兩人面對面坐在席位上，中間隔着矮腳案，林星微不看他，道：「好了，你還有甚話，就說吧。」

魏明霽起身屈膝坐到她的身邊來，順手還將矮腳案推遠了些，「星微，這些年我過得好辛苦，滿腹的仇恨讓我喘不過氣來。」

「這些我知道，你挑要緊的說，不用鋪墊這麼多。」林星微神色冷冷的，她決定了，不管魏明霽說多麼煽情的話，她都要硬著心，不能被他的情緒帶走。

「不，你聽我說完，這些心境我從前也許對你說過，但我還想再說一次。」魏明霽喉頭滑動了一下，輕輕嘆息。

又道：「很多事情，我身不由己。就連你我當初議親，也是因為先皇后和銅陵王。若你不是我喜歡之人，我在被逼無奈之下也會娶你為妻。」

「可你與別的女子不一樣，活得像一束光一樣，你明艷如陽，活得同花朵兒一般，而我就像陰溝里的老鼠，連真實姓名都不敢向外透露，心中只有報仇這一個念想。」

魏明霽沒有看她，低頭撫弄著掌心中常年握兵器而起的厚繭，像是喃喃自語。

「我看你和曹意在一起時，那麼和諧，我真的好嫉妒，為什麼我不能像他那樣或者說都城中任何一個男子都比我活得光明磊落。」魏明霽眉頭蹙的緊緊的，面色痛苦難過。

林星微瞬時落下淚來，「被先皇后利用，是你我的劫難。若沒有先皇后，你可以心無旁騖的復你的仇，我亦可以開開心心的過我的小日子。」

魏明霽苦笑，「我應該感謝先皇后，若不是她，我不會動成婚的念頭。若不是先皇后，我亦不會認識你。」

「我們糾纏這麼多年，諸多事，我對不住你的。」魏明霽輕抽了一下鼻息，「我一邊捨不得放開你，卻又不忍心將你留在我身邊過痛苦的日子。我反反覆復，讓你傷透了心。」

「你知道就好。」林星微神色冷漠地看他，「你我走到這個地步，也有我咎由自取的緣故，不能怨你一個人，你第二次求親時我不該答應你的，可就怪我也有了喜歡你的念頭。」

魏明霽抬起了眼眸看她，眼中透著希冀的光亮，「那現在呢？還喜歡我嗎？」

林星微鴉黑般的睫毛撲閃了一下，落下兩串淚來，「不敢喜歡了。……我早就知道你是怎樣一個人，卻還心生貪念想和你過日子。我歡歡喜喜的等著和你成親，等來的卻是你要和我退婚。」

「我沒辦法了，星微！」魏明霽輕聲啜泣，「當我知道潁川之亂蘇家也牽涉其中時，我就知道和你完了……我只能狠心和你提退親。」

「所以你在處置曹家時就已經有我外祖的證據了嗎？」林星微輕問，「不是因為我幫曹意敲了人皮鼓，生氣而才同我退親嗎？」

魏明霽心如刀絞，「不是，是我傷你太深沒臉見你了。」

「既然如此，你我就此分道揚鑣，為何後來還要再逼我嫁你呢？」林星微淚如雨下，對魏明霽心頭說不清楚是愛還是恨。

「這就是我的矛盾之處，我還是放不下，我害你過得那麼痛苦，看見曹意對你好時我卻好恨他，我總是這樣，一方面不捨得傷害你，一方面又放不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