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落隙島

七十 落隙島

即使天寒,落隙島自然有許多樹,有的樹榦像被扒光衣服的老莊稼人一樣乾涸光禿,有的卻依然枝繁葉茂挺立在風霜之中。走了一陣,桑若並沒有遇到什麼有什麼不對的,只是走到這裡草木橫生長成一大片,前邊已無路可行,她打開浮生傘,傘帶她越了過去。

枯枝搖動。

「誰?」桑若已經按住了月鳴劍。

「是我。」

桑若轉頭便看見了林疏予,鬆了口氣。

「林師兄,你怎麼走到這兒了?」桑若不禁問。

「不知,我一直在我的路上走。」

「哦?這島中沒有什麼路,走到一塊兒也是有緣。」桑若看了看路,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路,這隻不過是個荒島。

林疏予眼眸轉了轉,「阿若,你還沒有考慮好嗎?」

突然被問住的桑若臉頰泛起一片紅暈,眼波盈盈,話道,「怎麼?不准我多考慮考慮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林疏予皺眉,頓了頓接著道,「選道侶本就是大事,那你繼續考慮吧,不要考慮太久了,我心一直都懸著。若是你考慮好了,不要不好意思告訴我才是。」

看他著急也挺有趣的,不行,自己不能老是逗別人,她只道,「好。」

「那既然都遇到了,我們便一起走吧。」林疏予眉目舒展,如往常一樣,只是嘴角不自覺掛著淡然笑意。

二人並肩而行,走了不一會兒,兩人的手不經意間老是觸碰到一起,一陣暖,一陣涼,時而如凝脂光滑掠過,時而一切都不見。

透過一路灑來的光望過去,少女的眼睫長長,遮擋住了她炯炯有神的眼眸,白嫩的肌膚在光澤下多了一些神性。她比第一次遇見時也多了一絲神性。

正這樣想著,林疏予就感到手上多了柔柔的力量,熱熱的溫度。他轉頭看她,「你考慮好了嗎?」

「嗯。」桑若也回頭看他,兩個人的眼裡都是笑意和一些驚喜羞澀。她早就考慮過了,一路走來,她又不是傻子,也不是斷情絕愛之人。只是她之前心裡一直都有另一個人的身影。

「林兄,阿若,你們怎麼在這兒?」

是顧溪亭的聲音,他站在前面,冷眼看著二人在他面前牽著手。

「我們不知怎地就走在一起了。」林疏予答道,他說話間也洋溢著一絲不可查的愉悅,但桑若能聽出來,顧溪亭也能。桑若覺著不太自在,便想把手鬆開,被林疏予一把牢牢抓住了。

「既然如此,相遇是緣,我們一起走吧。」顧溪亭看到了他倆的小動作,但也只能裝作沒看見。

此時倒是挺尷尬的。桑若不自覺地抽了抽嘴假笑,跟著說,「那就一起走吧。」

話剛說完,三人手鐲上的鈴鐺很是時宜地響起來打破了尷尬的僵局。桑若終於鬆開了手,緊張道,「不好,那邊出事了。」

三人立即飛似的趕過去。

只見夕陽西下,江月落正和一團黑霧一樣的東西在原地打鬥,另一邊的游蹊也到了。

「既然如此,讓它試一試五神兵合力的危力吧!」江月落凌空向後翻轉,與一團黑霧拉開了距離。

「好。」

幾人動作迅速,立即飛身上前,包圍了這團黑霧,紛紛亮出自己的兵器來。

諸神鞭打在地上,霎時間,電光火石,嘩嘩作響,鞭影如銀蛇飛舞,使人眼花繚亂,但一團黑霧竟然能繞開它。

斬蒼劍和破魔刀順勢往兩邊抵擋這團黑霧去向,劍重刀輕,招式變幻之中藏著凜冽之氣,築起一塊難以越過的屏障。

游蹊空手攔住黑霧,甫一一看,他手中的雨花鈴鐺鐺作響。

桑若舉著浮生傘,輕輕一轉,傘間便生出一桿槍來,寒光閃動,宛若游龍。

一團黑霧被五人困在正中,形成一張非常大的人臉,「要抓我?我又沒有實體,你如何抓得住,哈哈哈哈哈……」

竟然抓不住!桑若趕緊道,「快拿出眾生塔,將它收進去。」

林疏予很快取出眾生塔,但他心念口訣,眾生塔卻一動不動。

「眾生塔?」一團黑霧想要很快分散逃開,它一下就穿過了斬蒼劍和破魔刀,風也似的捲起四周的樹葉樹枝石塊,且越卷越大,黑霧也越來越大。

說時遲那時快,所有島上樹葉樹枝和石塊都狂風驟雨般的向五人撲來。五人快速抵抗,然而一團黑霧沒有實體,五人打起來也打不到北。

石塊樹枝越來越多。五人身上都有輕傷。

「不好!到我身後來!」桑若迅速打開浮生傘做抵禦。

四人立即往桑若身後去。

「我們得離開此處了。」游蹊道,「天黑之前必須離開!」

「走!它比剛才要更厲害了,往來的方向趕緊走。」游蹊高聲道。

看來比想象中要難得多。幾人並不猶豫,飛也似的撤了。

「想走?」黑霧迅速追上來,攔住幾人去路,「先讓你們嘗嘗我的厲害吧!」

聞聲,幾人警惕地拿著兵器,邊走邊看著黑霧從四面八方湧上來,已經又比剛才大了一圈了。

桑若打開浮生傘,努力頂住一邊,看其他幾人不外如是,桑若道,「不能跟他耗,天只會越來越黑。我撐傘走在最後面,你們前面開路。」

「你行嗎?」顧溪亭轉頭看著桑若,他的頭髮被風吹過來,遮擋了一半臉。

「我可行。」桑若點頭。

「你們開路,我和阿若走最後面。」林疏予從前面跑回來。

「好!不能久留。」江月落拿著長鞭,和顧溪亭走在最前面。

黑霧力量越來越大,須臾之間,它穿過縫隙,幾人兵刀相阻,卻難以抓住沒有實體的黑霧,黑霧刮過來,似刀片割破衣裳,劃破皮膚。幾人雖小心可還是受了傷,但也終於殺到了結界處,一個一個走出結界。

忽然,一團細細小小的黑霧纏繞著著林疏予的手,不知是何時纏上的。

「你沒事吧?」桑若見林疏予走不動,便停住問他。

「沒事!」林疏予左手拿塔被黑霧困住,右手手拿著破魔刀揮向左手,左手血流不止,瞬間染紅了衣裳,黑霧也被劈開。桑若看著心疼不已,拿過塔抓住他的肩,拉著一起往外走。

斜陽映照著水面,幾人初初領略了這麼一小塊魔魂的厲害。五人合力尚未能將它消滅,而現今世上,不知有多少分散的魔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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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若,阿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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