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燈塔（148）

阿爾溫操作了一番，一個穿著紫色女僕裝的機械體出現在眾人動力裝甲裝載的小臂平板電腦上。

「我是洛倫娜會在接下來的時間，給予諸位以指引。」年輕女孩展露出甜美笑容。她頭戴圓邊帽，身著白底紫邊的動力裝甲服，款式卻是女僕款的，機體極度圓潤的線條給人以安心感。

「我有事要和船長他們商議，失陪幾分鐘。」張倫啟走進船長室艙門關閉。

「你的駕駛技術越來越拉胯了，不是說好了開護盾擋開大塊的隕石嘛。」張倫啟和煦的笑容消失改了副怒容道，「你就不能把騎女下屬們的心思拿一半出來開船嘛。見鬼，船如今爛成這樣，指定找不到賣家了，這和當初說的可不一樣。」

「制定計劃時，你還說要兩船相撞製造事故呢。還好沒聽你的建議，不然這會大家都化成飛灰了。」阿爾溫反唇相譏，「我也希望『目標』們都活著。不過至少唐家大小姐完好無損。單她一個人的贖金數就可以佔到總額的七成了。」

「接下來我會帶他們去看看受損區，只要這幫孫子受到驚嚇，肯乖乖進入休眠倉等待救援，我們就可以兵不血刃地幹完這一票了。」張倫啟眼睛轉了兩圈，「我的那份錢可不能少。」

「你想把『黑暗星團』那幫海盜踢出局？」阿爾溫突然覺得有些口渴，他拿起架子上的一罐蔬果軟泥吸溜起來，「警務營就剩了100多人，他們確實自顧不暇了。」

「我勸你們最好打消這個念頭。」房間里的電視屏幕亮了起來，裡面顯露出常務懂事詹南勛的臉，「海盜的報復手段可比聯邦兇殘，我可不希望有了錢，下半輩子還被他們追殺。好了，聽起來我們有個不錯的開端，讓我們把行動計劃再捋一捋……」

等候區，唐紅錦一行人也調整了頻道在小圈子商議。

「阿爾溫多半是在鬼扯。隕石亂流確實可能出現，但周邊的巡邏艦隊也一定會發布預警。」管家阿夫塔布說，「都什麼年代了，天氣預報都會有高溫橙色預警，暴雨藍色預警之類。隕石亂流會沒有通報？來之前，我反覆核實過這條航線，並不存在任何可能的風險。」

「所以？」埃羅伊斯發出困惑的聲音。

「他們確實可能在說謊，但眼下我們也拿不出切實的證據。」相處多年，唐紅錦對於貼身管家很是信任，她豎起手指，「兩個點。第一，在搞清楚狀況前，不要輕易進入休眠。第二，收攏家族衛隊和警務營的警衛們保持聯繫，把諸如救生船、倉庫、重要樞紐和管道掌握住。」

她接著吩咐道：「埃羅伊斯和赫魯召集衛隊后留在這一塊同其他頭等艙的倖存者取得聯繫。西拉去警務營取得聯繫。我們其他人就在機械師的陪同下，了解船的情況，這也很重要。」

眾人行到駕駛區盡頭，一艘「海獅」登陸艇已經在等候。

「小姐，冷翊衛隊長已經在等候。」管家阿夫塔布作了個請的手勢。

「警衛和僕從的傷亡情況怎麼樣？」唐紅錦問。

「我們損失了大約一半的人手，護衛們能行動的還有70人，目前被分成了5組。」阿夫塔布回答說，「女僕長邱思妤和廚師長楊奕名都還活著。」

「嗯，邱姨和楊叔沒事就好。」唐紅錦微點了下頭。

機械師張倫啟看到荷槍實彈的「暗夜侍者」衛隊成員們臉起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他不記得乘客登機記錄里有這些家族衛隊成員，如果他知道有這群殺神存在可能就要求海盜們增加人手了。很顯然為了引人耳目，他們使用了一些小手段以普通乘客的身份登上了「繁花」號。

傳言里，「暗夜侍者」們雖然不是軍方的人，但他們都曾在特種部隊服役過，而且在入職后還會由特種部隊教官負責培訓以維持水平，最主要的一點是，他們都經歷過實戰。

不過，這都不是張倫啟緊張的原因。假如這群人弄點冷兵器，最多帶幾把手槍也不足為懼。可眼下，他們明顯已經把電磁突擊步槍、單兵電磁軌道炮、手雷之類的玩意裝備上了，光是那一身暗黑色的軍用級「神盾」動力裝甲就給人一種壓迫感。尤其是他們還開著軍方的行星登陸艇，說是登陸艇火力卻不弱，單是雙聯粒子炮就可以把他轟得渣都不剩了。

「該死，這群混蛋是打劫了軍火庫么？」張倫啟心中暗罵。

「阿爾溫，聽到了嗎？阿爾溫，這幫子富豪把家族衛隊帶上船了。他們還洗劫了軍械庫。」他在加密頻道里呼喊。

「什麼？有多少人？」阿爾溫驚訝道。

「我上哪知道去。光我眼前豎著的就有14個。」張倫啟關閉了通訊。

「紅錦小姐，我將帶領『破曉』小隊負責你們一行人的安全。其餘有兩組人控制救援船，一組人守著傷員和侍從，兩組人在協同軍方搜集、搶救物資，還有一組人在通訊塔。」冷翊恭迎唐紅錦登艇后彙報說。

這是位30左右的東方人，年輕的臉上帶著堅毅與幹練。

「很好。」唐紅錦轉身看向其他人，「大家一起來么？」

「先生，我們需要確保僱主的安全，請你理解和配合。」艙門剛關閉，張倫啟就被二名隊員攔下要求搜身解除武裝。

「好的。」他配合地舉起手，訕笑道，「我真希望有天我也能享受到衛隊保駕的待遇。」

「事實上，你已經享受到了。同行時，我們會保護你的人身安全。」冷翊冷冷道。

透過感測器連接的屏幕，唐紅錦看到了支離破碎的船體。生活區的住宅、花園、街道、廣告牌、汽車等懸浮在空中。場景堪比奇幻電影里的懸浮城市，只是它們大多處於破碎狀態。看起來它們人畜無害，但一旦行進到它們中間，高速推進的飛行器撞擊到這些碎塊，就足以引發一場災難。

登陸艇的緩慢前進讓唐紅錦有時間看清楚建築物內的人和動物。當然，此時他們已經是屍體了。一些烏賊狀的工程機器人穿行在建築物中，特殊的體型和材質可以讓它們通過細小的縫隙。它們在收集一切可以利用的物資。

「船里不採取措施把破洞修補么？」唐紅錦問，「我是指把船主體拼合起來。」

「工業製造金屬物品需要氧氣，哪怕是簡單的焊接也需要。當然我們可以利用膠帶固定，但你也清楚那種加固程度很不牢靠。」機械師張倫啟解釋，「據不完全統計，倖存者大約有1.2萬人，而一個人存活1天就需要550升氧氣。具體氧氣數量還在統計，但肯定沒充裕到可以用於冶鍊修復船體的地步。」

一行人經過幾十分鐘的行駛后抵達了相對完好的生活區密封艙體。在設計之初，飛船內部就仿照潛艇將龐大的區域劃分成數以十萬計的隔離艙。這樣哪怕發生撞擊和泄露，也不至於導致所有人都死亡。未收到波及的艙體只要斷開連接，關閉閥門就可以成為獨立個體。當然，單個艙體的自循環時間也是有限的。

之所以唐紅錦一行人被集中在頭等艙，是因為遷躍前後會有一段時間的雷達盲區，屬於事故高發區。這點船長阿爾溫並沒有說謊。而頭等艙的設計，要比普通艙室更講究。事實上，假如當時情況里不是有頭等艙提供的納米裝甲宇航服，而是他們穿著休閑服甚至睡衣在生活區晃悠，在災難發生瞬間可能其中的大多數人就會死去。

「謝天謝地，小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女僕長邱思妤見到唐紅錦后第一時間跑了過來，擁抱了這個她看著長大的孩子。

這是位風韻猶存的婦人，儘管已經是年過40，但無論是皮膚還是身材都保養得相當好。歲月的積澱反而使她舉手投足間有著平靜而優雅的韻味。

「你也是呢。大家沒事就好。」唐紅錦伸手擁抱了婦人。

「爆炸來得太突然了，奎利，富勒還有阿古斯，她們……她們……」邱思妤哽咽起來，眼淚撲梭梭地在面罩內滑落。

相比於衛隊成員和頭等艙乘客的納米裝甲吳航宇，普通人的宇航服就顯得臃腫許多，儘管也採用了金屬，可以抵禦極端溫度，但性能上就要差一些。

唐紅錦輕拍後者的背以示安慰，然後緩緩鬆開手。

她對此只是保持沉默。她本意並不需要這麼多人同行，但作為大財團的第一順位繼承人，父母要求她每次出行都要帶足守衛和僕從。

事實上這種要求也不算過度反應，包括唐家在生意、政治上的敵人在內，對家族懷有覬覦之心的人並不少。在唐紅錦19歲的人生當中，她已經經歷了不下200次的大小暗殺、綁架、誘拐等事件。而一些事在她還是嬰幼兒時期就已經發生了。無論她怎麼做，她的身邊總有人會死去。在她父母的寬慰中，那些人是收錢辦事，並不是因為她而死的。只是在她看來，她的一生就像是一場漫長而無望的戰爭，或許要等到她徹底消亡才會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