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六章 後事(續)

第一零五六章 後事(續)

凌晨時分,李徽1行護送謝玄的遺體進入南籬門。沿著城廓大道往北,經過長干里抵達朱雀航時,得知消息的謝家眾人已經在橋頭迎候。

1時間哭聲4起,舉家同悲。

雖然心中早有預期,謝道韞也盡量表現的淡定。但是當這1刻來臨,看到親弟弟冰冷的屍體的時候,謝道韞還是悲痛的暈厥了過去。眾人忙將謝道韞救醒,謝道韞淚如雨下,扶屍大哭。

李徽想要安慰,卻也不知如何安慰。至親的親人去世,任何安慰都是徒勞的。唯有哭泣才能消解哀傷,便讓她好好的哭1場吧。

謝汪淚水漣漣的上前向李徽行禮,李徽還禮道:「雲度當節哀順變。得安排謝兄後事,穩住局面才是。入殮設靈,供人拜祭,之後怕是要護送靈柩回會稽,有許多的事情需要里安排。萬萬保重身子,莫要傷心過度。」

謝汪流淚點頭道:「多謝幼度兄。家中棺木喪葬之物已經安排妥當,我會安排好1切的。請幼度兄回府歇息。我這便安排入殮設靈之事。」

1路悲聲4起,回到烏衣巷謝府之中。謝汪隨即安排入殮設靈之事。天亮之後,發布訃告,告知4方。按照程序,告知有司,稟報朝廷。

謝玄去世的消息很快傳遍全城,太陽升起的時候,整個京城都得知了這個消息,1時間百姓們錯愕不已,扼腕嘆息。

謝玄之名婦孺皆知,謝氏子弟之中最光彩奪目的1位,又曾大破秦軍,保衛大晉,立下通天之功的人物。不久前又平了叛亂,更是大功1件。謝玄平素更是百姓們口頭最受人喜歡的談資。驚聞謝玄去世得消息,許多人都驚愕瞠目,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百姓們自發前往弔唁。知道自己進不去烏衣巷謝府所設靈堂,他們便在烏衣巷口處拜祭。謝汪得知之後,命人在巷口設下牌位,搭了棚舍,派家中幾名子弟前往照應答禮,也算是回應百姓們的弔唁。

百姓們絡繹不絕,供品紙錢堆積如山,巷口空地上擁堵不堪。

倘若謝玄英靈不遠,看到這樣的場面,心中應該也頗為欣慰吧。

1個人真正的價值體現,往往不在於生前的車水馬龍,門庭若市,而在於死後有多少人自發的為你哭泣悲傷。

從巳時起,世家大族朝廷官員開始絡繹不絕的前來弔唁。這些人有的確實心中悲痛,有的則是心中欣喜。在他們看來,謝玄1死,謝家衰敗便已是事實,不可逆轉。不管和謝氏之前有無恩怨,謝氏倒下,別人便有了機會。

正所謂1鯨落萬物生,每倒下1個龐大的豪閥,便給了其他人更大的空間,便有了崛起的空間和機會。更別說那些之前便和謝氏有隙之人,更是慶幸謝玄之死,謝氏衰敗的事實。

不過,他們心中再高興,卻也要表現出哀痛之極的模樣。許多人在靈前嚎啕,說了許多恭維之言。顯得真誠之極。

而且,但他們看到李徽在旁站立,守靈答謝的時候,多少心中是有所忌憚的。李徽如今在京城官員大族之間已經被他們說成是1個野心勃勃的人物,是1個要吃人的老虎。李徽和謝家的關係人盡皆知,此番又率兵馬陳兵城北江面,據說是有所企圖。對這樣的人,怎會不有所忌憚。

所以,即便有幸災樂禍之心,在這樣的場合,也得裝作悲傷不盡,不敢造次。

午時時分,司馬道子親自前來弔唁,並宣讀了以陛下為名頒布的聖旨。

聖旨言道:「建元之後,時政多虞,巨猾6梁,權臣橫恣。其有兼將相於中外,系存亡於社稷,負扆資之以端拱,鑿井賴之以晏安者,其惟謝氏乎!謝玄才兼文武,志存匡濟,建軍北府之中,決戰淮肥之役,胡寇望之而土崩。渦潁之師,中州應之而席捲,揚大晉之威,震懾群胡。方欲西平鞏洛,北定幽燕,雖廟算有遺,良圖不果,以至功敗垂成。然不輟其志,3吳起兵,王恭授首。放眼天下,匡扶社稷,其功誰堪?」

「……今謝玄英年早歿,蒼天妒才,不假其年,天下扼腕,山河共悲。朕痛心疾首,我大晉失忠勇之臣,社稷樑柱崩塌,如之奈何?從今之後,我大晉無謝玄,胡賊南顧,誰將可擋?國祚蒙難,誰可挽救?英傑既去,誰可為繼?令人心憂如焚。」

「……為表其功,此旨追授謝玄為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3司,贈謚號獻武。其康樂縣公之爵,由其子謝瑍繼承之,並授謝瑍秘書郎之職。另謝玄妻女皆有賞賜,不1贅之。謝玄雖歿,其志勵人,天下臣民,宜當效之,忠勇之臣,千古不朽。此旨!」

這道聖旨洋洋洒洒,通篇溢美之詞,倒是頗為中正,並無其他不當之言。李徽聽了,心中明白,司馬道子倒也懂得做人,知道這種時候不給人添堵。其實謝玄之死和他有莫大的干係,可以說是他暗中設計有關。這筆賬自然是要記下,但此刻卻也不能如何。

無論如何,人死定論,這道聖旨倒是給了謝玄較為公正的評價。

宣讀完聖旨,司馬道子在靈前祭拜上香。李徽謝道韞等人在旁還禮。

司馬道子祭拜之後,同謝道韞謝汪謝玩等人寒暄幾句,說了些節哀順變之類的話,最後來到李徽面前。

「李大人,謝大將軍之事,令人痛心。但事已至此,也是無奈。生死之事,本就無常。咱們活著的人,還是需要節哀順變,1切往前看才是。然則,本王已經兌現了承諾,北府軍也已經南下,李大人也不可食言才是。」

李徽拱手道:「會稽王放心便是,我李徽何曾食言?我已下令兵馬退走,王爺大可放心。」

司馬道子皺眉道:「可本王所知的情形不是那麼回事。江上兵馬雖然退去,但不久前,京口送來求救急信,說你東府軍圍城不退,是何道理?」

李徽沉聲道:「會稽王,幼度兄之死,同劉牢之有莫大幹系。幼度兄為人赤誠,那劉牢之受幼度提攜器重,卻在關鍵時候背叛了他,以至於幼度兄鬱結難解,重病不治。這筆賬,豈能善了?」

司馬道子皺眉道:「這是什麼話?劉牢之是有功之臣。王恭攻京城之時,若非他陣前倒戈,京城危矣。朝廷念其功,令其守京口。他不肯讓出京口,那也不能說是背叛,而是朝廷使命在身。再說了,北府軍乃朝廷之兵,劉牢之乃朝廷之將,而非謝氏私兵私人,怎能說劉牢之的不是?」

李徽沉聲道:「我不管那些。人就躺在這裡,劉牢之難逃干係。我若不給他懲戒,豈能對得起謝兄英靈?對天下道義也是1種踐踏和褻瀆。劉牢之,我必懲之。這和會稽王無赦,你放心,我也不是要奪京口。會稽王還是休要強自出頭。」

司馬道子惱怒之極,瞪著李徽半晌,終於沉聲道:「你待如何懲戒?劉牢之乃朝廷命官,有功之臣,你不可取他性命。否則,本王不依。你乃1方牧守,朝廷重臣,不可徇私而為,不顧規矩。那對你可不利。」

李徽沉聲道:「會稽王放心,我留他1條命便是。但他必須為此事懺悔。此確實是私人恩怨,我也以私人的方式解決。道義所在,也當懲戒於他,否則我大晉豈非沒了道德義氣,卑鄙小人不得懲戒,天理何在?」

司馬道子吁了口氣道:「你最好不要食言。本王對你已經1讓再讓,你莫要逼得本王下不了台。不然,本王可什麼都不顧了。」

李徽冷笑1聲,拱手揚聲道:「多謝會稽王前來弔唁傳旨,謝家上下感念朝廷恩情,感謝會稽王之義。請移步!」

司馬道子哼了1聲,只得還禮離開。

謝玄的靈堂設了3日,前來弔唁者絡繹不絕。不僅是朝廷官員,大晉豪族,京城百姓。連遠在3吳之地,廣陵彭城之地,淮南淮北之地的舊部和交好之人聞訊也都冒著嚴寒趕來。

謝玄交遊廣闊,為人熱忱,朋友很多。3教9流,無所不包。謝玄去世,這些人都痛心不已,紛紛前來弔唁送別。

3天時間過後,謝玄的靈柩即將啟程前往會稽。

靈柩啟程之前,謝道韞於靈前拜祭,寫了1篇祭文送別自己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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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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