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狼群
燕予蒼眉心微沉。
這兩件事，若是真的有關係，那可不是一般的大事。
「柳國公之前受審之時，曾經寫下過一個火字。
我一直未理解其中意思。
偏偏被太子截了胡，柳國公便不可能說出什麼線索了。」
燕予蒼惱怒地捶桌，當時就只差那麼一點，他興許就能拿到線索。
柳家人如今盡數被流放，不知太子用了什麼法子，竟讓柳國公再也不願提供線索。
「火？」
江白瑜也是微微皺眉，若是一個姓，一個名，一個地理位置，這還有可聯想的地步。
偏偏是如此普遍的意像，柳國公在指什麼，火什麼？
江白瑜想著，不由得伸出手指，在桌子上細細摩擦著。
她緩慢地寫出一個火字。
不過四筆，卻讓她幾乎如魔怔一般，寫了好幾次。
燕予蒼也探頭過來看，企圖能在裡面找到蛛絲馬跡。
這麼簡單的一個字，偏偏在寫了很多遍之後，江白瑜覺得自己寫的越來越不像個正經字。
每一筆都陷入自我懷疑當中。
燕予蒼眉心緊皺，他也有同樣的感覺。
忽然，江白瑜話音驟變，眸心閃過一絲冷光，「我想到了！
也許這是個火字旁，並不是火字。
他要指的，另有其字！」
燕予蒼看她，凝重道，話音有些顫抖，「炎？」
一字落，滿屋寂靜。
江白瑜和燕予蒼的神色都沉重了下來。
這只是他們的猜測，沒憑沒據，不能妄下定論。
炎國，不與明國通商，他們是小國，封鎖自閉，與周邊國家聯繫都很少。
但聽說他們國家的糧食產量很高，一年二熟，甚至三熟。
所以他們從中作梗謀取糧食的動機並不充足！
眼下，還是要將太子身邊那個宋少虞處置了才最穩妥。
燕予蒼已經查到，這宋少虞暗地裡在經商，甚至和幾個南疆人在做交易。
南疆探子有明的有暗的，這件事才是重中之重。
說到這裡，燕予蒼忽然一笑，神秘道，「阿瑜，你可還記得布穀魯？」
安陽那個殺妻的在逃兇犯，古日部落的綠眼睛男子！
更是玄影騎的通緝要犯！
「記得，怎麼了？」
「他前日，進京了！」
天空滾過一記悶雷，轟隆隆的聲音彷彿炸響在耳畔，震得江白瑜有些發愣。
看來燕予蒼一直派人盯著這人呢，怪不得能如此精準把握他的動向。
·
深夜入夢
江白瑜感到頭腦沉重，偏偏身子輕飄飄地浮在半空里。
一個踉蹌，她幾乎摔倒。
這是怎麼回事？
她不是已經重生了么？
江白瑜心慌不已，難不成是她的一場夢！
那燕予蒼怎麼辦？
燕予蒼……
燕予蒼是程淮！
江白瑜瞳孔微縮，好像一切事情都有了解釋。
程淮為何殺回京華后，將整個柳家從雲端拉到谷底，為何要欺辱柳辛安，為何要將整個柳家流放……
燕予蒼又是為何霸佔了她的西山別院……
江白瑜聽見周圍兵器碰撞聲，噗呲刺破血肉的聲音讓她一陣慌亂。
那年冬，她身死不久后，京華大亂，遍地的雪，與血！
寒光照鐵衣，整個冬天都泛著寒徹入骨的冷意。
刀劍聲入耳，她雖身死，猶覺得恍如戳在自己身上一樣。
江白瑜從夢中緩緩而醒，愣了好半晌才發覺自己已經出了不少冷汗。
她遂坐起身，掀開了自己的被子，涼意頓時襲來。
這深秋有些冷了。
吉櫻也轉醒，「姑娘怎麼了？」
江白瑜搖搖頭，「無事，噩夢而已。」
方才的刀劍聲太過真實，讓她被困在了夢中。
晚間鳥鳴聲陣陣，蟋蟀螞蚱在草叢裡發出微弱的動靜。
但在整個井然有序安靜的大環境下，顯得微不足道。
不知道是不是心裡錯覺，江白瑜總覺得有什麼聲音在逼近。
很輕，很輕，卻很熟悉。
吉櫻見江白瑜眉心攜著一絲痛苦，正想給她倒杯水緩緩，卻也緩緩愣了下來。
她眸子猛抬，眼神焦灼，「姑娘快穿上衣服，外面有動靜！」
江白瑜不疑有他，迅速披衣，心裡卻在思索著這裡是皇帝狩獵的地方，專門清了場，說話做事都是嚴格要求，大半夜的是什麼動靜？
吉櫻已經三步並作兩步，貼在了帳篷前。
她隱隱約約看到很遠的地方，有著光亮！
緊接著有著不小的騷動。
江白瑜已經穿好衣服，這會子正是人熟睡的時候，若非自己夢中驚醒，吉櫻又有著武功，只怕是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姑娘不必擔心，不是刺客。」
吉櫻輕聲道。
她目光觸及到遠處越來越大的光亮，認出了那是火把的聚集。
江白瑜聞言並不驚訝，若是刺客，怕是輪不到她和吉櫻察覺到異常。
更何況，大內高手如雲，但就護駕的玄影騎來說，也萬萬不可能讓刺客進了營地，還引不起什麼騷動！
·
「指揮使！
我們要怎麼做？」
距離營地幾里之遠的楓山山底，玄影騎們手執柳葉刀，個個目光凶厲，挺拔的身姿綳出勁瘦的腰線，眼神到黑袍當中。
而被他們當做危險敵人的，是八九個同樣目光凶厲的狼！
是的，沒看錯，是真的狼！
幽幽的眸子泛著綠光，如同熒熒鬼火。
尖嘴獠牙盯緊他們的血肉，隨時準備撲上來將眼前「食物」嚼碎！
如果只是一頭狼，玄影騎拼死拼活，也是能殺掉的。
可當狼群出沒的時候，一切都成了未知數。
起初他們也以為是一頭狼，因此幾人合力斬殺於刀下。
但迎來的是更多的狼群。
指揮使負責布防，急時趕到，成了他們的救星。
就算知道原來心狠手辣，有著鐵血手腕的指揮使程淮程大人，真實身份竟然是著名的紈絝景王——
大多數人也不會有半點不敬。
因為，首領就是首領！
燕予蒼勾唇，眸心劃過一絲殺意，「天子腳下，狼群出沒。
有這麼大的本事，當什麼縮頭烏龜！」
一眾玄影騎握緊了刀，他們今日若辦不好這樁差事，驚擾了聖上，就是死罪難逃！
而很明顯，這狼群出沒絕對不是巧合。
天子出巡，早該將一切可能存在的危險全部掃除。
更何況是食肉飲血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