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脈脈此情

第十七章 脈脈此情

屋內。

「想來是陸先生救了你吧?」謝道韞溫柔的依靠在陸流雲身邊,細心傾聽他講述著那天發生的事情。

陸流雲緩緩閉上雙眼回想起那天的事情,半晌才吐出兩個字:

「是啊。」

———

精疲力盡的陸流雲癱倒在地上,模糊間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與此同時,他也能感受到,近在咫尺的鼉龍屍體自口中還散發着惡臭的味道,滾燙的獸血濺射全身,而濃重的血腥氣也引來了周邊陣陣腳步雷動——大批的鼉龍自周邊沼澤往他這集中。

———

「然後呢?」謝道韞被他說的焦急起來。

陸流雲張開嘴,想說些什麼,片刻以後,終究是搖了搖頭:「沒什麼,我就被老頭救回去了唄。」

謝道韞大感不滿他這話說到一半,輕輕拍了拍他的頭:「哼!不說就不說!」

陸流雲苦笑一下,輕輕把謝道韞摟入懷中,輕輕拍着她的肩膀。

他並非不想告訴她當日發生什麼,只是當時他重傷之際,隱隱聽到陸先生的聲音:「小子,看好了,能記得多少看你的造化了。」他在迷迷糊糊之中,眼中看到了這世間最完美無瑕的燎原槍法。陸先生白髮飛揚,手中殤螭寒光四射,在百餘頭被血腥刺激的鼉龍中縱橫飛跳,完美的躲避開一張張血盆大口和鼉龍的身軀尾巴翻飛,殤螭一槍一頭將這些鼉龍斬殺殆盡!

那是一場武學光輝的綻放,也是一場浴血的煉獄!在拋下一頭頭鼉龍的屍體,陸流雲看着早已被鮮血染紅的陸先生緩緩摘下帶血的青銅面具,在陽光的映照下,宛如一個戰神,又更如一個魔神。

「所以在那之後,你就一身血污的闖入我的生辰筵席?」謝道韞撇了撇嘴。

陸流雲無奈:「我那時候着急啊!我拼着最後的力氣,偷偷的從鼉龍嘴裏撬下了一顆牙齒,想作為賀禮送給你,向你證明這世間有龍的存在。所以連衣服都沒換,一醒過來就聽說你的宴會開始了,我想也沒想就沖了過去!」

「那龍牙呢?」謝道韞一伸手。

陸流雲頓感窘迫:「我路上跑的太着急了,興許是掉了,我回頭去找過,也沒找到。」

「切,吹牛。」謝道韞白了陸流雲一眼:「不過你說陸先生去救你,可為什麼陸先生一襲白衣,斯斯文文的參加了?」

陸流雲想到此事就不忿:「那老頭仗着自己武功好,恢復的快,自然好整以暇。」旋即又陷入追憶:「不過,那次以後,老頭對我禁足,說是我給他丟臉了,實際上的用意,我當時是明白的。」

在看完陸先生的燎原槍法,陸流雲明白自己的差距,在那一個月的禁足期,他一遍遍回憶着陸先生在沼澤的槍鋒,勤加練習,一個月以後與謝玄試手,第一次讓謝玄真正的拔出了鎖河。

「你那次一身血污的衝進來,整個會場都沉默了!然後哄堂大笑你知不知道!」謝道韞不滿道:「最討厭的王遜之笑的最難聽!我都能感覺到陸先生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很難想像他面具下的表情。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丟臉?」

「叔父一直眯着眼打量着你,還說你很有趣。」

陸流雲知道,謝道韞口中的叔父是謝家如今名動天下的家主——謝安。

「你知不知道我當時多生氣!我感覺我臉都在滴血,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還記得我哭着就跑到後堂了,我實在受不了滿堂賓客的嘲笑!」

......

陸流雲靜靜的聽着謝道韞的抱怨,忽而輕聲道:

「韞姊。」

謝道韞停下了抱怨:「嗯?」

下一刻,陸流雲深深的親吻在謝道韞的唇上。

「!」謝道韞一驚,陸流雲輕輕的叩開了她的貝齒,兩團紅雲爬上她的雙頰,她想用力推開掙脫陸流雲的懷抱,卻又是如此不舍,如同一汪春水化在這名為陸流雲的深淵中。於是她也熱烈的回應着陸流雲,二人相擁纏綿,傾訴著情人之間的愛意。

他二人相識於幼年,十餘年的深情在此刻傾吐,如同火山噴發,滿是戀人的幸福。

陸流雲深戀謝道韞多年,不只是為她的絕色姿容,更因為她的才絕驚艷。他為她什麼都知道的才情所吸引,是她告訴了他這世間許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而謝道韞呢?

此刻,謝道韞回憶起那次宴會,她被氣到躲在後堂哭泣。

忽然一陣輕快的腳步走了過來,隨即一個沉沉的聲音說道:「丫頭,喏,這是這小子的禮物。」

一襲白衣戴着青銅龍首面具的陸先生伸出一隻手,一個錦盒裏躺着一支半尺長的尖牙,上面還帶着森森血跡。

謝道韞抹了抹眼淚,接過錦盒,打量著盒內的物件:「是......流雲的嗎?」

陸先生點了點頭,轉身便離去了,

留下謝道韞雙眼噙著淚,雙手捧著錦盒,一臉幸福的笑着。

————

此刻,窗外一道陽光照射入窗內,正好映照在謝道韞的發簪上,那是一根遍體透亮,凝若羊脂的發簪,看着像是某種動物的牙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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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府舊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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