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速之客

陸流雲小心翼翼的打量著謝道韞的表情，平日裏雲淡風輕的表情，如今似冰雪一般，顯然生著悶氣。

「韞姊，你......」

「他以為北府是他們王家的嗎？老爺子去世，大老爺不是北府的人，公子的失蹤才讓他如今氣焰囂張罷了。如今公子歸來，看他還能不能囂張下去。」素日裏溫婉如菊的謝道韞如今說出此番衝動之語，顯然她的壓力讓她變得如同一隻憤怒的雌豹。

陸流雲伸出手，想去安撫一下謝道韞，隨即愣了一下，收了回去。卻見謝玄沖自己微笑，臉一紅，旋即正色道：「怎麼了？」

「我不是說了嗎？你再不去會稽山，王瑜和王遜之兩父子就要把我們家門檻踩爛了。」謝玄擺了擺手，對於好友的婆媽表示不滿。

「咳，」陸流雲面露尷尬，轉移話題：「王老頭的鷹揚府在整個北府中的意義遠超你我三府，這一點你應該是明白的。」

「老府君當初能建立北府，不只是因為北方流民帥的根基，更重要的是王家的在各方面的支持。王家家大業大，軍餉糧草、甲胄田地、甚至包括龍驤的軍馬都是由王家大力提供，才建立了北府。所以區別於龍驤、虎翼的步騎戰府，夜鶯的情報刺殺，鷹揚掌握著整個北府的命脈。」謝玄點點頭。

「所以當初東床選婿，王郗聯姻，也是老府君早就盤算好的。並且鷹揚獨立於其他三府，整個鷹揚府都是王氏子侄，甚至近些年，王老頭甚至把手伸到了你們那。」

「畢竟錢這種事情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裏最安全。王郗聯姻再牢靠，畢竟不是自己人。所以最後王家讓王老頭進入北府而不是大家以為的老府君女婿右軍將軍，顯然王家也有所防備，老府君也只能妥協。」

「畢竟北方小族嘛，比不上王家高門啊......」陸流雲微笑。

突然門外傳來劉裕的呼喊：「放開我！放開！」

陸流雲三人俱是一驚，立即衝出門。

只見劉裕被一男子單手提在手中，奮力掙扎。那男子一身紫色絲質長袍，鑲有金邊，身形高大健壯，虎目豹身，面目英挺，頭戴金冠，英氣逼人。聽聞屋內傳出聲響，轉身看到陸流雲與謝玄冷哼一聲，而後見到謝道韞轉怒為喜：「道韞！你也在這？」

謝道韞美目一翻，根本不理。陸流雲已一個箭步上前探手去抓劉裕。

「王遜之，你快放手！」

「哼！還給你！」那男子隨手將劉裕甩了出去，陸流雲急忙轉身去接，卻見那男子右手化拳直襲陸流雲後背。

變故發生在一剎，陸流雲雖有防備，但王遜之將劉裕用大力甩出去，陸流雲生怕劉裕有失，接住劉裕的一瞬間以無餘力躲閃。

「流雲！」謝道韞飛身上前，卻見謝玄更快一步，重重一拳正擊王遜之的拳頭。

庭院中瞬間被兩股拳勁相擊震起層層氣浪，劉裕一個小孩，已被此場景嚇呆，過了一會兒才放聲大哭起來。王遜之和謝玄雙雙撤拳，四目相對，流露出不甘的神色。

「韞姊，麻煩你帶寄奴回屋裏。」陸流雲陰沉着臉，雙眼爆發着怒火。

「哼！陸流雲，想報仇？你還不配做我的對手，」王遜之高傲的轉身指著謝玄：「整個北府只有謝玄你還可以。」

謝玄不說話，望着王遜之身後樹下站着的一個老人。

陸流雲也看到了那個老人，眼中的怒火瞬間平息，轉而滿是戒備。

老人身材一樣十分高大，與王遜之一樣的打扮，紫袍金冠，負手而立。深陷的眼眶裏雙目依舊精芒四射，深深的皺紋遍佈刀削斧鑿的臉孔，鬚髮盡皆花白，這些歲月的痕迹卻掩蓋不了老人身上華貴之氣，雖然年過古稀，依舊渾身散發着駭人的氣質。

陸流雲與謝玄對視一眼，心中皆已明白。

王瑜到了。

「難怪有恃無恐，原來是主人到了。」陸流雲笑着對謝玄說道，其意是指王遜之狗仗人勢，仗着王瑜在此才敢放肆。

王遜之聞言瞬間暴怒閃身上前，便欲動手，謝玄緩緩上前一步，擋在中間，沉聲道：「王府司大駕光臨，是我等失禮了。」

「呵呵呵，幼度無需多禮。你我兩家本是世交，也許將來還能親上加親呢。」王瑜持重而答，眼神有意無意的望向謝道韞，王遜之聽出其中深意，表情火熱。

謝玄正欲開口，謝道韞卻突然冷冷道：「什麼親上加親，簡直可笑。我們謝家只是小家族，攀不上你們王家的高牆，也希望府司不要高看我們謝家，少來叨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