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周琦病重，袁氏危機

卻說曹袁相爭，夏侯惇久攻幽州不下，曹操雖初期勢如劈竹，不過袁紹所留下的家底終究十分雄厚，當袁尚、袁譚兄弟二人齊心協力抗曹以後，曹操哪怕仍舊佔據優勢，最終還是止步於官渡。

雙方相持半年有餘，眼看即將步入冬季，曹操擔心遲則生變，乃遣使入南陽遊說劉備攻袁譚後路，承諾覆滅袁氏以後兗州、青州、豫州歸劉備所有。

劉備此時卻有些猶豫不決。

雖說曹操拋出來的這個餌料非常誘人，不過劉備知道，若是楚王周琦不表態，那麼曹劉聯軍想要覆滅袁氏就是一個笑話。

當初袁紹大敗於廣陵，曹操、劉備就曾興兵，最終還是畏懼楚國而不得不撤兵。

張飛見到劉備猶豫不決，卻是再也忍不住，起身喊道：「袁氏篡逆，妄自稱帝，乃國賊也。兄長身為漢室宗親，自當起兵討賊，以興漢室。」

「豈不聞，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兄長若錯過此等良機，日後恐難再興漢室矣。」

陳宮亦是說道：「南陽雖然富庶，奈何人口流失嚴重，又是四戰之地，無險可守。一旦楚王日後出兵北伐，則南陽危矣。今既有如此良機，使君何不揮兵北上，取青、兗以為根本？」

「彼時縱然楚王意欲北伐，使君亦未嘗沒有一戰之力。」

劉備嘆道：「卿之意吾又何嘗不知？然吾與楚王乃盟友也，若因此事而與楚王交惡，則失信於天下，此其一也；子龍阿斗尚在襄陽，吾若不顧楚王反對執意興兵攻袁，則子龍、阿斗危矣，此其二也；楚國勢大，楚王若因此興兵攻我後路，以南陽一郡之地焉能抵擋？彼時未克袁譚而丟失南陽，悔之莫及，此其三也。」

「吾有心興復漢室，奈何飄零半生而碌碌無為，如今髀肉橫生，只蝸居於南陽一地，寄人籬下……」

說到這裏，劉備只覺悲從心來，雙目不禁有些泛紅。

別看他也算是一方諸侯，實際上卻始終被周琦的陰影所籠罩，每次看似有機會發展起來，卻總會莫名其妙丟城失地，最終忙碌半生，卻還要蝸居在周琦讓出來的南陽，也不怪劉備如此。

眾人聞言，盡皆不再言語，只感覺心中頗為無奈。

劉備所說的這些問題，他們又何嘗不知？

只是劉備及其麾下勢力想要發展，就必須揮師北伐，從袁氏身上狠狠撕下一塊肉來，否則未來要麼歸順周琦，要麼只能等死。

正是為此，他們才如此迫切想要北伐擴充地盤，甚至有些孤注一擲的意思。

可是現在，劉備將血淋淋的現實擺在眾人面前，他們也不能認清現實。

前兩者還好，最重要的是第三點，如果周琦真的鐵了心不讓劉備擴張勢力，劉備上下也無能為力。

畢竟，雙方的實力差距擺在這裏。

就在劉備及其上下文武都沉默無語至極，忽然看見陳到急匆匆走了進來，對着劉備拜道：「明公，根據探子來報，楚王乘船游漢水之際，江面忽然狂風大作，以致楚王所乘之船覆於江上。」

「荊州水軍雖迅速將楚王救起，奈何天氣寒冷以致寒氣入體，楚王至此一病不起。」

「相傳楚王已然病入膏肓，就連世子周繼都被緊急從成都調回襄陽，以托後事，穩定人心！」

如此消息，宛若晴天霹靂，將屋內眾人全都震驚的說不出話。

足足安靜了許久，陳宮這才滿臉欣喜的上前說道：「恭喜大王，賀喜大王，此天命在大王矣！」

「今楚王病重，楚國內部不穩，大王正好趁此良機北攻袁譚，縱楚國不喜，亦無力阻止。只要大王能夠儘快奪取青、兗兩州，無論日後楚王痊癒亦或是楚國世子繼位，大王都有能力與之一戰。」

「還請大王速速調兵遣將，與曹公結盟，共討袁氏！」

驚喜過後，劉備卻是很快冷靜下來，而後滿臉難過的說道：「子異此等天縱奇才，國之柱石，卻不幸落水病重，真乃天妒英才也。」

「吾與子異既為盟友，豈能不管不顧？今欲遣子瑜前往襄陽探視子異，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關羽等將領聽得劉備如此言語，不禁紛紛讚歎劉備果真仁義，面對周琦如此強敵落水病重，不僅沒有落井下石幸災樂禍，反而首先想到的探望對方。

陳宮、諸葛瑾等卻都暗贊劉備心思縝密。

宛城距離襄陽本就不遠，諸葛瑾快馬加鞭次只兩日就抵達襄陽，剛剛進入襄陽城內，諸葛瑾就感覺到了氣氛有些不同。

如今的襄陽城守備非常嚴密，道路上時不時都能看到全副武裝的將士巡邏而過，就連以前熙熙攘攘的集市之中，如今也變得蕭條起來，人們的臉上都失去了往日的笑容。

待諸葛瑾來到王府求見周琦的時候，卻被典韋直言拒絕。

諸葛瑾不死心，轉彎抹角打探周琦病情，典韋口中卻只有四個字「無可奉告」。

諸葛瑾無奈，只得花錢在城內找人探聽消息，奈何對於周琦的病情，很多人都是諱莫如深。

最後，諸葛瑾索性前去拜訪趙雲與阿斗。

敘禮畢，諸葛瑾略顯委婉的說道：「坊間傳聞楚王殿下落水受了風寒，以致病重卧床不起，將軍可知楚王如今身體狀況？」

趙雲落座沉吟，道：「數日前這件事情的確鬧得沸沸揚揚，不過城中很快就被軍隊戒嚴，但凡有人敢當眾議論此事者皆被捉拿，此後對於這件事情的議論很快就消失了。」

「吾亦曾前去拜訪楚王，卻未被召見，亦不知楚王身體是否安好。」

「不過就在前日，吾在城中看到了風塵僕僕的世子被益州兵護送回來，想必楚王身體堪憂。」

諸葛瑾眼睛大亮，卻仍舊有些謹慎的問道：「世子在徐州之際，曾隨子龍習練武藝，此番返回襄陽，有沒有前來拜會子龍？」

趙雲搖頭：「想必世子心憂楚王，這才無暇前來拜會。」

諸葛瑾當即心生警惕，問道：「那麼子龍如何確信那人便是世子？」

趙雲道：「那日在街道之上，吾曾親眼看到世子縱馬入城。世子雖離開襄陽許久，容貌卻未曾變化，或許是長途跋涉以及心憂楚王之故，變得消瘦、憔悴了些許。」

諸葛瑾這才舒了口氣，暗道：「若周繼果真千里迢迢返回襄陽，料想楚王必然身體狀況堪憂。如此一來，明公北伐再無後顧之憂矣。」

念及於此，諸葛瑾當即起身對着趙雲說道：「南陽事務繁忙，既然楚王不便見客，吾且先返回宛城。待日後有暇，再來拜會公子與子龍。」

言畢，諸葛瑾也不顧趙雲挽留，當即星夜兼程直奔南陽而去。

卻說劉備得到了諸葛瑾的確切消息，當即不在猶豫，命人連夜起草討賊檄文，而後盡起南陽之兵攻袁譚後路。

袁譚猝不及防，手下大將被關羽連戰數人，損兵折將，直接敗走退回青州。

沒了袁譚於旁掣肘，曹操只覺壓力大減，在與袁尚交戰的時候連戰連捷，最終逼得袁尚棄守官渡。

曹操趁機渡過黃河，對袁尚發起了猛烈進攻，幾乎每日一城。

袁尚不敵，敗退進入冀州，依靠清河水與黃澤湖死守內黃，若非曹軍不善水戰，且袁氏經營冀州許久，根基深厚，恐怕內黃也守不住。

曹操連戰連捷，眼看只要攻下內黃，就能長驅直入直取趙國都城鄴，不由心情暢快，對着麾下文武說道：「孤當初邀請劉玄德共伐袁氏，亦未曾想到其會出兵。」

「奈何天命在孤，誰會料到周子異居然會因風浪落水，以致大病不起？」

說到這裏，曹操不由哈哈大笑起來，其麾下眾文武也都是暢快無比。

未曾想，曹操接下來的攻勢卻受到了極大阻礙。

袁紹當初為了南征楚國，可是練了許久的水軍，縱然最終大敗而歸，水軍卻是保留了大半，這些水軍如今都被袁尚掌控，很多都被安置在了黃澤湖。

如今袁尚依靠着黃澤湖與清河天險，擋住了曹操北的步伐。

袁尚也知道內黃的重要性，也在此期間於冀州全境不惜代價的徵兵，最後居然在內黃內外聚集了十幾萬大軍。

曹操分兵兩處，又久攻內黃不下，眼看麾下兵力也不佔優勢，也不免心中焦急，甚至想要繼續從關中抽調兵馬，一戰而定冀州。

與此同時，劉備攻打袁譚卻無比順利。

只因劉備曾先任平原令，后又擔任平原相，且在青州頗有名望，因此當劉備領兵殺入平原郡以後，本地仁人義士紛紛起兵呼應，袁譚被內外夾擊，最終只得敗走濟南國，將偌大的平原國拱手讓給劉備。

曹操見劉備勢如劈竹，自己卻被擋在內黃難以寸進，也擔心劉備先自己攻下青州，當即不再猶豫，命令曹仁再次從關中抽調三萬兵馬前來相助。

程昱見狀卻是急忙勸道：「三萬兵馬，幾乎已是關中所有兵力。抽調過來以後，若楚國趁機來犯，如之奈何？」

曹操沉聲道：「如今周琦病重，周繼返回襄陽主持大局，楚國已經自顧不暇，哪有餘力攻我關中？」

「現在我軍攻勢受阻，若不趁著楚國內部不穩之際奪取冀州，再兩面夾攻拿下幽州，無論是周子異病情痊癒，還是周繼執掌楚國，都絕不會坐視孤覆滅袁氏。」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孤意已決，君莫再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