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殺人了
第33章我殺人了
「你們給我出來！躲在裏面慫了？」段靜此時狀態已不是正常人的樣子，不僅眼鼻流黑血，脖子上還隱隱爬出了黑色的斑紋，透露出不詳的意味。用懸浮術站在豬山上，從上往下俯視圖南魏姝二人，不僅歇斯底且興奮。
圖南不好形容，若是硬要形容，現在的段靜只是長得像人，但完全沒有了人的樣子。瘋狂邪惡的眼神，詭異的行為舉止，咧嘴笑的像個扭曲心靈的奇形種。
「小姝，修仙界有沒有入魔這一說啊？」圖南抖著嗓子問一旁大膽打量的魏姝，真的夭壽了，現在的段靜比肥豬還可怕。肥豬起碼不是人形，圖南尚且可以告訴自己這是個怪物。
但段靜這種人形變種，圖南從未見過，她只在鬼片中透過指縫瞟過幾眼，幾眼足矣，深入「南」心，留下了極大的心理陰影。
就像現在，圖南不敢直面段靜，只敢慫慫的用餘光頻繁地瞟段靜。
人比鬼更可怕！
「按理說沒有，三千年前魔物就已全部被消滅，包括魔窟都被一道被正道圍剿掉了。別怕，姝姐保護你！」魏姝神色散漫，只是綳直的背和一直緊緊盯着段靜的眼睛暴露出她此刻並沒有表面那麼輕鬆。
圖南此時瞟向段靜，清澈恐慌眼神和瘋狂貪婪的眼神撞到一起，清澈的眼神趕緊瞥開，縮在魏姝的身後發抖。發覺渾濁邪惡的目光鎖定在自己身上並且段靜將嘴角咧的更大，圖南清澈的眼神中又閃過一絲倔強，強忍着害怕舒展身子直直和段靜對視，以剛好能讓段靜聽到的聲音說：
「我沒怕！」只不過是抖著聲音顫著腿說的。
【如果段靜衝下來和我們倆硬剛肉搏她絕對打不過我們，但如果她用術法，也不知道能不能抗住！要是還剩豬就好了，可以用豬把她砸下去。】
經歷這麼多，圖南進步了，現在已經掌握可以在害怕恐慌中站着思考吐槽的能力。
【天菩薩！段靜看人好瘮人，眼睛裏的血怎麼越流越多啊，嘴咧那麼大，御靈大陸裂口女就是她吧！】
「好啊！你們不出來，那我下去找你們！」段靜一個浮身術從豬山上飄下來。
然後撤了靈力尖叫着朝圖南直直衝來，「我要碾碎你！」
圖南背後冷汗直冒，腿抖得跟個篩子一樣，她努力睜大眼睛直視朝自己飛來面目猙獰的中年女人，下意識的做出了防禦的動作。
段靜很瘋，撤了靈力保護任命重力作用下降，臉朝下的段靜，她的臉此時像一個軟爛的的橡皮臉皮，被風吹的沒有脾氣，全部往反方向的天上甩去，只餘一個束著發簪的骷髏腦袋身披黑色鑲銀線的道袍往這裏衝來，她那雙不知何時變得乾枯的雙手做成爪狀往圖南的脖子掐去。
【啊啊啊啊啊！妖魔鬼怪快離開！妖魔鬼怪快離開！】
圖南咬牙逼自己將眼睛睜大，她怕她會因為下意識的害怕而閉上眼睛。
【我不能再懦弱下去了！我不想一輩子躲在別人的身後！】
【只是長得可怕，只要把她甩出去就好了，就像對待大嘴花對待百合根娃娃一樣就好了！別怕！別怕！】
一旁的魏姝也沒閑着，見段靜突然發瘋，雙手握劍，等待時機，準備封喉。
突然一陣可怕的氣勢從背後穿來，感受到危機，魏姝下意識抓住背後的圖南往旁邊閃去。
拉空了.
【小南？！】
魏姝錯愕的往後看去，圖南目光堅定，往前大跨一步，體內爆發出比以往更可怕的氣勢，伸出雙手接住了段靜掐向自己的雙手。一雙白皙細長凝如青蔥的玉手握住了瘦的只剩骨頭的灰黑的手腕。
清脆的「卡拉」一聲。
只聽本充斥着歇斯底里瘋狂的尖叫聲逐漸變為了慘痛的哀嚎聲，紅黑的眼睛怨毒泣血，黑色不詳的淚血流到黑色的唇邊，不知是嘴角突出的血還是涕淚的黑血。
纖細單薄的少女柳眉緊縮，杏眼滿是堅定與恐慌，眼角泛著淚花，抓着不知什麼時候瘦成一把骨頭段靜的手腕，在空中轉了兩三圈。
最終少女清脆的哭聲回蕩在三十六峰峰口，「妖魔鬼怪快離開，妖魔鬼怪快離開」，如果不看眼前的暴力景象還以為她在撒嬌。
嬌柔纖細的少女將渾身泛著令人不舒服氣息的段靜往豬山上發泄般死命的撞，一下一下又一下。
「我叫你騙人！」豬山震碎了，一旁圍着的肥豬在感受到圖南駭人的氣勢時早已鳥做獸散。
「我叫你嚇人！」沒了豬山，圖南就把人往地上砸，塵土飛起。
「我叫你吃靈獸！你還要殺我們！妖魔鬼怪快離開！.妖魔鬼怪快離開！.」一句一甩坑愈深，不知說了多少句后，圖南終於停下。
穿着玄青色弟子道袍的少女，道袍沾滿了黑色和紅色的血跡。幾天的勞累奔波下，她頭頂兩顆花簪丸子鬆鬆散散，其中一顆粉色的頭飾珍珠不知所蹤。原本蒼白的小臉上，現如今淚水和髮絲黏在一起，好不狼狽。潔白的齒貝緊緊的咬着殷紅的小嘴，一雙原本帶笑波光瀲灧的杏眸無神空洞的像是下一秒就會碎掉。
愣神了幾秒，原本肆意著恐慌空洞的眸子中重新帶來了理智之光，少女的目光緩緩向下移動。
「啊！」一聲驚叫，圖南燙手一般鬆開了緊握著段靜手腕，本來潔凈如玉的雙手如今已滿是血污骯髒。少女雙手緊緊捏著，本就纖細單薄的身子不住的往後退，越退越快，撞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小南！沒事了！」一直在旁關注的魏姝注意到圖南的驚怕，溫柔的拍了拍少女的背輕聲安慰。
「她，她全是血」圖南語無倫次，不知如何是好。她只知道在這個世道只有自己立起來才能活得好，她只是想阻止段靜，但她沒想過段靜會這麼慘，她不是故意讓段靜這麼慘的。
段靜此時已經爛成一團肉泥，穿着破爛不堪的管事道袍臉朝下陷在坑中，周身都是大片大片黑色的血跡，一言不發，沒了動靜。
圖南瘦小的肩膀不斷顫抖，雙眼通紅直勾勾地盯着臉朝地渾身黑血、陷在坑裏的段靜。手指不聽使喚地不停的抖，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時間好像停留在那一秒似地，周圍的空氣都凝固着，圖南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我殺人了。」魏姝不停柔聲安慰下，一直發抖的少女突然喃喃自語，不知說給誰聽的。
「我殺人了。」
「我殺人了。」
少女喃喃自語，小聲的陳述自己殺人的這一事實。一遍又一遍的確認告訴自己，是啊，你剛剛活活摔死了一個人，你把她摔成了肉泥，你就是一個怪物！
「小南！小南！冷靜點，殺個人沒什麼！修仙本逆天而行，誰修仙不殺人啊！而且段靜她該死啊，你看她騙人這麼熟練，說不定我們不是第一個！」魏姝晃了晃圖南的肩膀，想叫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喃喃自語的少女。
圖南這一路走來，她知道在御靈大陸手上沾血不可避免。她更不是聖母，同情想算計她們傷害他們的段靜。
她只是覺得心中最重要的東西，消失了。
【我是不是回不了夏商世界，回不了家了。】
【就算我回去了，我又以怎樣的心態和大家一起生活呢？】
【夏商世界不容許踐踏生命，依法治國。可我，在御靈大陸的規則下，要活下去，必須遵守弱肉強食的規則。】
【回不去了，我沾上了御靈大陸的顏色。】
圖南的理智告訴圖南為了生存需要改變，可是她的心裏承受不住。
看着陷在坑裏的爛泥，圖南含着淚的眼睛冷靜近乎執拗的劃過每一寸，她的心漸漸冷下來，硬起來。
【小姝說的對，殺人而已，沒什麼！】
【在御靈大陸，只要想活下去，誰不殺人！我不殺人，人就殺我！】
【誰不讓我好過，通通殺光！】
女孩本一雙清澈迷茫的眼睛中，悄悄升起和段靜一樣的黑霧，逐漸加深，逐漸濃重，世界變成了黑紅色。
恍惚間，一切都靜止了，清晨連鳥叫聲都沒有，只聽見血滴在草地上的滴答聲。
一隻發光的金色的蝴蝶出現在圖南眼前，蝴蝶翅膀極大，帶有繁複神秘的紅色花紋。翅翼有時候呈半透明，具有柔滑的光澤和溫暖莊嚴的金色色調。他的底色幾乎相同，外面有一條較淺的金紅色條紋，華麗的磷粉隨着蝴蝶翅膀的揮舞簇簇掉落，好像冬日的初雪，華貴美麗。
他扇動着翅膀，姿態輕盈優雅，美的像是莊周一夢。
圖南驀地被突如其來的蝴蝶打亂了圈，又不是所有事情通過殺生來解決的。
少女身上的戾氣消失了，又變回原來柔和的模樣，周圍的紅黑色逐漸掉色，掉回了經歷一場亂斗后，已成一片廢墟的三十六峰峰口。
【蝴蝶嗎？好美.】
「小南！能聽到我說話嗎？」
耳邊傳來魏姝的聲音，抬眼，常年滿臉散漫懶洋洋的魏姝正關切擔心的呼喚着她。
「.我沒事，小姝，我沒事。」圖南朝魏姝安慰一笑，「段靜，現在該怎麼辦？」
「能怎麼辦？她自己有問題，你不是說了嘛，她還違規不做任務跑出來，不會有多少事的！放心，什麼事兒姝姐都跟你一起，實在不行我帶你回萬劍山，窮就窮點嘛！辦法總比困難多！」見圖南回歸正常，魏姝放心的開始滿嘴跑火車。
「那就好」
【沒那麼簡單，不僅段靜一個人的問題，還有三十六峰的兩個被她打破的陣法，260頭靈獸，雖不是都死了，但是損失看上去也不小。】
經歷這麼多，圖南已經學會把一部分事放在心裏，說出來也沒有辦法解決，只會徒增朋友的擔心，那還不如不說。
這時，一道溫柔的女聲伴着晨曦如同聖光照向二人，「圖南！小姝！發生了什麼？」
梅玉珂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