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鬼魅

梁王府內，聽完騎士哭訴的玉蟾真人本欲往涼王宅邸一探究竟，但卻被他的學生明紅翼攔了下來。

「老師，我之前曾委託『陰司』殺手刺殺趙晨，但卻被告知其身上可能有鄭家的『洞玄』手段加持……

「而涼王叔夫婦也都是『洞玄』真人，您貿然前往，也許會被發現。」

明紅翼倒不是擔心老師的安危，而是不想平白得罪一個強大的外蕃。

玉蟾真人掃了他一眼，他不過一時心血來潮，也沒執意立刻就去，只在把棋局復原后，淡淡開口道：「你可是有了對付那趙晨的章程？」

「是四娘獻的策，她要挑起魏王和趙晨的矛盾……」明紅翼興緻勃勃地道。

但他還沒說完，就被玉蟾真人揮手打斷：「小孩子玩鬧罷了，不必講給我聽。

「在我看來，這個趙晨大概率只是宮裏那位放在明面的幌子，他必然另有計劃。

「而突然進京的涼王夫婦就很可疑，我得去探探他們的目的和底細……另外，王爺你無需擔心，老夫自信不會被他們發現的。」

說完，他也不待明紅翼給予反應，就要出門。

可就在這時，卻又有人跌跌撞撞跑進來彙報道：

「王爺，真人……不好了，富康巷的宅子被人破了，養在裏面的那些……一大半都被救走了！」

「你說什麼？」梁王和玉蟾真人同時色變，兩人對視一眼，再顧不得涼王府邸那邊的事，起身直奔富康巷而去。

……

涼王宅邸的正房內，聽完涼王妃對「平章」的解釋，趙晨心中恍然，終於明白了道官署所謂的「平章」大人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在大夏又有什麼樣的地位。

不過……

「您說寧嬪是當今陛下人性的錨，這又具體是個什麼意思？」趙晨再次開口問道。

涼王妃微嘆口氣道：「你應該知道，就算是寶兵的『掌兵使』，也會時時刻刻受到侵蝕，更遑論至寶、神兵？

「在成為備選者的那一刻起，就會被『玄都律文』不斷同化，若沒有最深刻、最極端的感情『錨定』，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失去所有『人性』，反而成為那件至寶的附庸。

「九州最近幾年規矩越來越嚴苛，原因之一就是上一任『平章』大人已經被侵蝕得很嚴重，預計三五年內就要到達極限，很難再對『玄都律文』進行如之前一般的約束了。

「所以，一旦陛下成了『平章』的備選，皇室的老怪物們就絕不會再讓『元通』碰寧嬪了。」

原來是這樣……這恐怕是當今聖上能想到的為數不多的破局之法了吧？

趙晨微微頷首，不免對當今皇帝產生了些許敬佩：這確實是個「爺們兒」！

想也知道一旦成了「玄都律文」的約束之人，必然會失去一定的自由，且很可能還有其他副作用，完全沒有普通「洞玄」真人的逍遙……

但為了寧嬪，皇帝陛下還是毅然選擇了這條路。

真愛啊！

但就在趙晨心中滿是感慨的時候，涼王妃卻是給他潑了盆冷水：「當今陛下可不是什麼簡單人物，這一點從他十多年前能在真君的壓迫下保住寧嬪，就可見一斑。

「他在這個節骨眼兒利用『玄都律文』發佈任務，將你召入京城，肯定有着其他算計。

「甚至於激怒『元通』真君，逼他對自己下手，也很可能是其計劃的一環。

「對於當今這個皇帝，任何高估都不會過分。」

聞言，趙晨心中一凜，暗道：對啊……若是真如涼王妃所說，在這個「元通」真君已虎視眈眈的節骨眼兒，根本不是將寧檬召回京城的好時機。

這與他和菲夢之前猜想的，「元通」遠赴「陰世」，京城暫時安全的結論簡直背道而馳。

那當今讓燕紅霞送寧檬入京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趙晨眉頭緊鎖，但礙於情報太少，他也只能做出幾個猜想，卻都缺乏決定性證據。

看到他這副苦思冥想的模樣，涼王妃也說出了她的一個想法：「也許，當今陛下知道了你和女帝的關係，所以才把你也引入局內，將水攪渾。」

不，我更願意相信他是察覺到了幕後那位給我安排的「候選人」身份！

而根據我那「便宜外公」所說，「候選人」在「升玄」之前，只會被自己的「劫數」殺死。

當今那位陛下也許是想利用這個特性，讓我去對付那位「元通」道君？

呵，若是如此的話，那我大概率因為有「候選人」的「特殊」之處可以逃過一劫，但我身邊的人估計就沒那麼幸運了，很有可能會迎來一位「升玄」真君的怒火。

秦、楚兩位真人「算」到的劫數，就是源自於此嗎？

寧檬只是他們將我牽扯進來的幌子？

這便是趙晨的猜想之一，但卻沒有什麼證據，不過也足夠消磨掉他剛剛對那位陛下生起的些許敬佩之意了。

可敬歸可敬，但拿我做筏子，就得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不過像這種善於謀划的人，不會只有一兩個計劃，肯定準備了多個應急預案……

「而且，皇帝背後必然有一位高人在幫他，否則肯定瞞不過一位『升玄』真君。」趙晨喃喃了幾句后，又看向涼王妃，詢問道，「你知道有哪位真君比較欣賞陛下嗎？」

「我只知道即將走到生命盡頭的那位『平章』大人對當今陛下另眼相看，但那位自己也被諸多規則束縛，能提供的幫助其實很有限。

「除此之外嘛……」涼王妃黛眉微蹙，似是想起了什麼，接着道，「我記得女帝陛下特別叮囑我，讓我小心當今的皇後娘娘。」

皇后？來自鍾家的那個皇后？可根據菲夢的新「馬甲」鍾影所述，鍾家連世家都算不上，何德何能會讓女帝特別叮囑？

趙晨這麼想，也便這麼問了出來。

「我也不太清楚……」涼王妃輕搖了下頭，繼而有些遲疑地道，「不過我記得女帝陛下稱呼那位鍾皇後為——

「不甘寂寞的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