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災后
災難過後，總是伴隨着哀傷。
黑幕降臨，遮蓋住了城巿的傷痕。
tpc所屬的醫療隊奔波於廢墟之中，他們腳步匆忙，周身帶着廢墟殘留的煙火氣息。
傷者們為了方便治療，被聚成了一團，放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頭。
然而卻沒有人說話，只有淺淺的泣音在人群內響起、傳播，接着像病毒一般蔓延至整個群體。
所有人或抬頭，或垂首，或遠眺，或近望，動作不一，但神情卻是相同的麻木與迷茫。
「媽媽，媽媽，你在哪兒？我害怕，你快來呀！」
有男孩醒來后，環顧四周，沒有看見家人，陌生的環境與陌生的人，讓他懼怕地哭出了聲，大聲地呼喚着他以為無所不能的人。
然而卻沒有人應答，只有周遭的人那含着憐憫與痛苦的眼神投注過來。
男孩年紀尚且很小，讀不懂那眼神中的情緒，他只覺得他莫名地從中感覺到了一股冷意，由內而外，從心底升起，傳至全身的寒冷。
他止不住地顫抖，哭喊音更重了幾分:「媽媽，你在哪？我冷，我好冷啊！你在哪？快來啊！」
童音哀戚，聲聲入耳，惹人平生憐憫。
這個男孩並不是個例，僅僅只是一個縮影而已。
身着便服，匆忙趕過來的新城看着這一幕，駐足沉默了良久，拳頭緊緊握起，眼睛漸漸地泛起了紅。
「哥哥？」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你怎麼會在這裏？」
新城雙手抹了把臉，腦袋小幅度地迴轉，眼角餘光果然瞥見了身穿着護士服，肩挎着急救箱的真由美。
甜美的面容下是難以掩藏的疲憊，讓新城不由地心疼:「怎麼不去休息一會？看你現在，黑眼圈都出來了。」
真由美聞言，手下意識地放在了眼角處，愣了數秒，才放了下來:「黑眼圈而已，不要緊了。
現在人手不夠，少休息一分鐘，能多包紮一個人呢！」
新城沉默良久，才開囗道：「辛苦你了。」
「哥哥你們才是最辛苦的。」真由美溫柔地笑了笑:「話說回來，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新城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那個女孩，現在還好嗎？」
真由美疑惑地思索一會，才明白自家哥哥說的是哪一個人，看見眼前這人一臉羞澀的模樣，不禁心生驚奇，調笑道：「怎麼這麼關心人家？難道……哦哦～」
新城乾咳一聲:「你別胡思亂想，她幫了你哥哥，你哥哥還不能擔心擔心一下人家了？你哥哥是這麼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嗎？」
「哦哦～」真由美起鬨地笑了兩聲，就在新城將要惱羞成怒之際，及時換了正經的神色，一副認真地翻找起手裏的資料，「讓我看看。」
「……」
真由美的這一番操作頓時讓新城那將要噴薄而出的憤怒夭折在了嗓子眼裏，不上不下的感覺讓他難受地皺起了眉。
「找到了，就在b區的23號帳篷里。」
新城面無表情的道了謝，就要離開，不料剛走了幾步，便聽見真由美的聲音再次響起。
「哥哥！」她喊，聲音充滿了活力。
新城疑惑地回頭，便見她豎起了右拳，朝自己做了個加油鼓勁的動作，口中嚷嚷:「加油啊，哥哥！努力地將她拿下吧！」
「？？」新城滿腦袋問號，神色迷茫地思索著自家妹妺話里的意思，等他終於想明白后，原地已經不見了真由美的身影，想要脫口的解釋只好無奈地再次咽回了肚子裏。
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啊！新城在心裏哀嘆一聲，腦海中回想起了與那個女孩初見時的場景。
長街的盡頭，一個少女默然佇立，如流淌的河水中的一塊堅硬的磐石，不偏不移，就這麼傻傻地昂起頭，看着逐漸逼近的龐然大物。
已經回想不起來當時看見這一幕的具體情緒，只依稀記得體內彷彿有一座火山在爆發，熱意衝擊著心臟，帶來了力量與焦躁，讓大腦也彷彿過載了一般，變得滾燙。
來不及思考太多，甚至於大腦還沒發出明確的指令，腿腳便率先發起了行動。
新城朝着女孩狂奔，劃過風與空間的阻礙，及時地將女孩推倒在地，避免了因巨人打鬥而滾落的建築殘渣的襲擊。
「你不要命了？」新城喘著粗氣，憤怒的情緒襲上腦海，模湖了理智，讓他情不自禁地大發雷霆。
被罵了的少女並沒有作聲，臉上並沒有預想中惱怒與後悔，更沒有恐懼和內疚，平靜得像一隻無感情的木偶。
新城注視着少女那雙清澈，一眼到底的雙眸，後續的責備噎在了嗓子眼，再也吐不出來。
正愣神間，胸膛處被人輕輕用力推了推，新城回神，就見被壓在身下的少女扭了扭身子，都囔道：「不舒服。」
新城這才發覺兩人的姿勢有點不妥，禁紅了臉，連忙道歉，接着兩手撐地，想要起來，結果才剛剛用腳撐起身體，腳踝處卻傳來了一陣疼痛，猝不及防之下，又一次倒了下去，順帶着把正起來的女孩也撞回了原地。
一樣的姿勢，一樣的地點。
新城覺得羞恥的同時也有幾分生無可戀：「我腳扭了。」
聞言，還在彆扭掙扎著的少女停了動作，語氣遲疑：「那你能起來嗎？我感覺很不舒服。」
新城連忙往旁邊翻了一個身，這才擺脫了尷尬的境地。
少女爬起身，看着坐在地上的新城：「你還好嗎？」
新城沒有馬上回答，雙手握住腳踝，只是微微動了一動，便感覺到了一股鑽心的疼痛，不由得苦笑:「不怎麼好。」
「你快離開這裏吧，雖然那兩個傢伙已經離了這裏有一段距離，但並是十分安全。」
「那你呢？」
「我聯繫了附近的隊友，只需要等幾分鐘，就沒事了。」
少女眨了眨眼，清澈的雙目倒映出了新城的身影，裏面盛滿了疑惑：「我不能和你一起等嗎？」
「能。」新城搖了搖頭，「戰機上沒有那麼多的空位。」
而且也不是隨便能讓陌生人上的。
更重要的是，兩個外星人雖離了這裏有兩百來米，但對於身高近五十米，一步能跨近二十米的他們來說，也不過是十幾秒間的事情。
太危險了，沒必要讓一個女孩冒這個風險。
新城在心裏暗暗想着，卻聽見女孩再次開囗：「那我不能帶着你一起走嗎？」
「可以倒是可以，但……」新城看着瘦弱的女孩，笑着搖頭，想說以她的體力，扶着他離開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但他下半句還沒說出囗，就被女孩的舉動給驚呆了。
女孩雙手抓住新城的腰，一把將他給舉了起來。
新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