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疑真疑幻(5)
周圍在一陣騷動之後變得鴉雀無聲。
落針可聞的寂靜中,黑衣青年動了動微微酸麻的手臂,抬眸看向對面身著天水碧色衣衫的少年。然後不由自主便是一愣。
這少年眉如墨畫眸若冬雪,清冷與艷麗交相輝映,流水無痕般結合在一起。站在那裡時美好的猶如一場遙不可及的幻夢。
而那雙握著長劍的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好似冰玉。劍冷人更冷。
休說男子,便是世間女子怕也少有這般驚艷風流者。有那麼一瞬間,黑衣青年幾乎迷失在這清揚婉約的三月春色中。
最令人驚訝的是,對方明明只有金丹修為,刀劍相交之時,卻能讓已經元嬰期的他都感到手臂酸麻。
顧宴疏也正不動聲色打量他。
只見這黑衣青年衣著很普通,並不像什麼富家子弟,但眉目瀟洒,神情中頗有一種不羈的疏狂之氣,仔細看起來倒並非是那種無理取鬧之人。
倒在地上的顧寧燁此時見到顧宴疏,臉上立即露出狂喜的神色。
他彷彿瘋了般大吼一聲:「殺了他,給我殺了他!「
顧宴疏不著痕迹的對站在旁邊的酒樓掌柜使了個眼色。
掌柜會意,趕忙招呼著幾個夥計一起過去扶起顧寧燁。
黑衣青年見狀,立即不幹了。
他狠狠一瞪眼:「老子讓你們動了嗎?」
見識過對方的厲害,酒樓掌柜嚇得狠狠哆嗦了一下。
顧宴疏上前一步,擋住了他的去路。
「請教英雄尊姓大名。」
「您有什麼話都可以對我說。」
他表面看來彬彬有禮,可卻連聲音都帶著股泠然冰雪氣。
黑衣青年又是一怔,只覺得這少年簡直就不似凡塵中人。
他挑了挑眉,目光之中帶上一絲探究之意,不答反問:「你是誰?」
顧宴疏報了名姓。
黑衣青年愣了下,隨即道:「沒聽過。」
顧宴疏聞言毫不生氣:「本來便是無名小卒,沒聽過也很正常。」
頓了頓,他又道:「請問您如何稱呼?」
語氣還是很客氣。
青年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陸不平是也。」
顧宴疏笑了笑:「好,陸大哥。」
「少來這些沒用的。」
陸不平毫不客氣的打斷顧宴疏。
他伸手指著顧寧燁道:「這小子吃了我的寶貝,你怎麼說?」
顧宴疏道:「請問是什麼寶貝?」
陸不平道:「是一顆萬年靈芝。」
顧寧燁平日里最愛仗勢欺人,此時見來了幫手,頓時又囂張起來。
他伸手指著陸不平。
「你放屁,唔——?」
「唔唔唔唔唔唔?」
陸不平懶洋洋掏了掏耳朵:「這狗叫起來可真是煩人。」
他看著顧宴疏,似笑非笑:「他吃了我的萬年靈芝。」
「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寶貝。」
「你說,現在應該怎麼辦吧?」
酒樓的那些夥計們之前被陸不平威勢所攝,全都不敢說話。
如今看顧宴疏鎮住了局面,立即七嘴八舌的道——
「簡直胡說八道,你身上根本就沒有什麼萬年靈芝!」
「我們少爺何等身份,豈能偷吃你這鄉巴佬的東西!」
「就是就是,你說偷了就偷了?」
「你有什麼證據?」
「我看你就是找茬,想要佔便宜!」
「趕緊跪下,給我們少爺磕頭賠罪,然後滾蛋!不然把你剁了喂狗!」
「你們蛇鼠一窩,我懶得跟你們廢話!」
陸不平冷冷道:「本聽說這顧家素日里還算公正,能讓人好好講理。」
「現在看來,就是稱霸一方的地頭蛇。」
「好,既然你們死不承認偷了老子的東西,就讓我劃開他肚子看一看!」
「你們不給老子公道,老子就只能自己來討個公道!」
說完,他橫刀當胸,面容冷肅看向顧宴疏:「少給老子在這裡礙事兒。」
「要麼滾蛋!」
「要麼一戰!」
話音落下,蓬勃靈力四散開來,在場眾人勃然變色,紛紛臉色蒼白的向後退去。
唯有顧宴疏還面不改色站在原地。
浮霜劍盪開一層又一層細碎光暈,抵消了陸不平威壓對他造成的影響。
第二次較量,竟依舊是勢均力敵,不分勝負。
陸不平心中一沉。
以他修為之凝實,出道以來,同境界基本無敵,跨境界勉勉強強也可抵擋一陣。
可如今面對一個堪堪金丹期的少年,竟然都好似並沒有什麼勝算的模樣。
這太匪夷所思了。
九歲築基,十二金丹。
何等驕人的天賦。
他自然不是完全沒有聽說過。
但在他看來,對方資質再好,如此快速提升修為,那必然會造成境界不穩。戰鬥力絕對不會有多麼高。
可這下卻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這個少年境界之穩固令人難以想象,他的資質和天賦全達到令人驚嘆的程度,假以時日,成就必然不可限量。連他也要望塵莫及,只可惜……
陸不平本身也是個極其愛才之人,言念及此,他不由重重哼了一聲,連連搖頭。
「可惜,可惜啊可惜!」
「你這樣的少年天才,竟然也是個不講道理,不辨是非之人。」
「真可惜了這樣好的資質。」
話音落下,刀上威壓更重,有許多人承受不住,直接「噗通」一聲坐在了地上。
握緊浮霜的劍柄,顧宴疏緩緩道:「萬年靈芝難得程度,修真界眾所周知,陸大哥既然說我這位堂兄偷吃,總要拿出證據來,若當真如此,那顧家自當給你一個交待。可無憑無據,你便要隨意剖人肚腹查看,做出這等害人性命之舉,怕是也不大說得過去吧。」
此言一出,四下里立即響起一陣附和之聲:「就是就是,公子說得對!」
「公子說得太對了!」
陸不平嘲諷的勾了勾嘴角:「怎麼,現在你們倒是口口聲聲要說證據了。」
他瞥了顧寧燁一眼。
「這狗東西是你堂兄對吧?」
「那這狗東西看人家新婚妻子長得漂亮,心生歹意,據為己有不成,就污衊人家手腳不幹凈,說人家偷了他用來補身體的燕窩,要人家用新婚妻子來抵賬。」
「這等奇恥大辱,人家自然是不可能答應,更不承認偷過燕窩,狗東西就買通人將他下獄,在獄中對他百般折磨,甚至挑斷他手筋腳筋,把他變成了個廢人。」
「那時候你們怎麼就又不要證據了?」
說完,他瞪向臉色蒼白的顧寧燁:「你說,到底有沒有這回事兒?」
顧寧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