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澹臺嫣嫣(4)
若水回到澹臺嫣嫣住處的時候,溫其玉正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口。
他一身黑衣,面色嚴肅,好似一尊雕塑。
若水笑了笑:「怎麼,送姑爺回房了?」
溫其玉點頭:「是啊,你也把那兩個丫頭送回去了?」
若水聳聳肩:「可不,要我說啊,小姐就是太心善,什麼人都往府里收。」
溫其玉皺眉:「你不放心那兩個丫頭?」
見四下無人,若水低聲道:「是啊,長得太漂亮,尤其大點兒的那個。我也沒說姑爺不好,但他再好也是個男人,天下哪有男人不偷腥?」
聽見這句話,溫其玉忽然就有些不樂意了:「誰說天下男人都偷腥?」
若水愣了下,隨即「咯咯」笑了起來:「好吧好吧,算我錯了,應該再加四個字,『除你之外』。」
溫其玉這才不說話了。
若水上下打量了他幾眼。
眼前的這個男人,雖說並沒有像顧晏殊那樣顛倒眾生的好顏色,但卻也生得偉岸挺拔,濃眉大眼。
共事多年,她當然隱隱也能看出溫其玉對澹臺嫣嫣的心思。
對方對澹臺嫣嫣是真的一心一意。
可惜澹臺嫣嫣對溫其玉半點兒男女之情也沒有。
若水暗暗嘆了口氣:「好了,跟你說正事。這幾天你多留意著那兩個丫頭些。」
溫其玉道:「放心,你不說我也會的。」
停頓片刻,他又道:「新姑爺要是對小姐好就罷。」
「但如果他敢讓小姐受半點兒委屈……」
「我饒不了他!」
語氣中有種令人膽戰心驚的狠戾。
若水:「……」
很少見到這樣的溫其玉,若水不由得愣怔了片刻。
她張了張嘴,剛想再說些什麼,卻聽澹臺嫣嫣在裡頭叫她。
「若水!若水!」
「是你回來了嗎?」
「是……小姐!」
若水答應一聲,沒有再說什麼,急匆匆進屋去了。
…………
才一進門,悠悠立即劈頭蓋臉的道——
「剛剛那個人到底是不是你師兄?」
「我看人家可是一點兒認識你的意思都沒有!」
默然片刻,楚雲汐道:「戴著面具,不好說。」
悠悠翻了個白眼:「拉倒吧,他要不是的話,你幹什麼還這麼垂頭喪氣?」
「依我看,人家要娶美嬌娘入洞房,早就把你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可以認清現實?」
「什麼時候才能死心?」
「不當面說清楚不可能死心。」楚雲汐抿唇道。
「悠悠,今晚我去找他,順便看看有沒有辦法偷到黃符。」
「你在屋子裡把門鎖好。」
「裝成正在睡覺的樣子。」
「不行。」悠悠道,「我和你一起去找。」
「你不了解這裡,一個人去太危險了。」
「也不急於一時,今日我先去探探路。」
微微俯身,盯著小女孩的眼睛,楚雲汐低聲道:「你放心,我會注意的。」
「雖然我身手不怎麼好,但他們想要發現我,也沒有那麼容易。」
悠悠:「……」
…………
就出屋透口氣的功夫,顧晏殊的院子外便迎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三水寨族長的三兒子,付玉澤。還有跟在他身邊的打手們。
付玉澤生得眉清目秀,倒也勉強能稱得上是個翩翩佳公子。
但前提是,忽略對方此時略有些扭曲的臉。
一腳跨進院子,付玉澤手裡提著鋼鞭。
鼻孔朝天,態度傲慢。
他「啪」的一聲把鋼鞭甩在地上,地上頃刻間出現一道異常明顯的裂紋。
付玉澤冷冷看向坐在石桌旁的青年。
「你就是要跟嫣嫣成親的人?」
敢跟他搶女人?
簡直就是找死。
嘲諷一句接著一句。
」戴個著面具幹什麼?」
「靠女人養沒臉見人?」
「還是長得太噁心人?」
身後響起一陣附和的鬨笑,「嗡嗡嗡」好似蒼蠅叫。
「對對對!」
「醜八怪!」
「窩囊廢!」
「趕緊站起來!」
「你算哪根蔥!」
「我們三少爺面前哪有你的座位!」
食指在桌面上輕輕一扣,顧晏殊終於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
剎那間,彷彿濃墨暈開山水,冰雪四散於野。
明明目光就不凶,但付玉澤心中悚然而驚,竟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
見到他的反應,鬨笑聲戛然而止了。
付玉澤惱羞成怒,眼神中射出凶光。
作為族長的兒子,他在三水寨中向來地位尊崇,何人對他不是畢恭畢敬。
他咬牙切齒的道:「你要幹什麼!?」
顧宴疏站起身來,語氣淡漠而厭倦。
「給你讓路。」
說完,他轉身,徑直向外走去。
竟是不願多說一字一句的模樣。
付玉澤氣勢洶洶而來,原指望對方誠惶誠恐,誰曾想顧宴疏連話也不肯與他多說一句,他頓覺受到了極大的輕視。
下一刻,他把來時聽到的叮囑盡數拋到九霄雲外,怒吼一聲,舉起鋼鞭,奮力向著青年頭頂砸落。
風聲起,地動山搖,氣勢凌雲。
在場眾人臉色驟變。
「砰——!」
然而震耳欲聾的巨響過後,並沒有預料中的鮮血四濺。
半空中反而飄起了雪白細碎的粉末。
伴隨著被付玉澤氣勢所震下的落葉。
滿天紛飛。
整個院子里鴉雀無聲。
付玉澤帶來的那些打手們把眼睛擦了又擦,還是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原來鋼鞭當頭砸下的一瞬間,顧晏殊連劍都沒有出,只那樣隨手一揮……
素白指尖撞上帶著倒刺的鋼鞭。
鋼鞭頃刻化作粉末簌簌而落。
將人按抵在石桌之上。
顧宴疏極輕的笑了笑。
狐狸面具上的銀鏈輕輕晃動了一下,他語氣還是很淡薄。
「如果我是你……」
「在挑釁之前,會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實力。」
很平靜。
但付玉澤整張臉漲的通紅。
憤怒的同時,他感到恐懼。
此時此刻,他終於意識到,自己這樣聲嘶力竭的大聲怒罵與嘲諷,卻連對方的情緒都挑不起來。
顧宴疏直起身來,再次向外走去。
根本沒有任何人敢攔。那些堵在門口的人爭先恐後的向兩旁退去,「呼啦」讓開了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