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逛燈會,哭鼻子,送禮物

第九章 逛燈會,哭鼻子,送禮物

孫一平聽著這閨怨滿滿的發言,一時無言。

你一個女妖精,剛剛當我假冒偽劣的夫人沒兩天,怎麼好像老夫老妻一樣?

不過這幾日相處之中,孫一平也被林沫捉弄習慣了,知道這「主動進攻」,或許也是她用來「自保」的手段。

只要讓孫一平尷尬,自己就不會尷尬。

當下孫一平也沒打算見招拆招,和女子論這些事是永遠論不過的,就算是爭論能夠佔據上風,對面小嘴一撇、眼睛一潤,還不是得乖乖賠禮道歉?

因此阿爹認認真真教導過:不爭不搶,你說得對。

「你說得對。」孫一平深以為然,旋即將兩枚銅錢塞到路邊小販手裡,拿了一根糖葫蘆遞給她,「吃么?」

林沫沒想到孫一平如此坦誠的承認了,正驚訝和氣惱之間,糖葫蘆已經貼了上來。

隔著幕籬,她也能看到紅彤彤、讓人冒酸水的山楂和晶瑩的糖色,喉頭忍不住滾動了一下,旋即氣呼呼的說道:

「夫君都意在她人了,妾身不吃。」

「哦。」孫一平隨口應道,咬了一枚山楂。

「嗯?!」林沫更是生氣,劈手奪過來,塞到了幕籬下,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孫一平茫然的握了握手心,方才似乎有柔軟的手指從上劃過。

觸感還未消散。

他笑了笑,又去買了一連串的小吃,那東巷的雲片糕、定勝糕,西巷的綠豆糕、馬蹄酥,加上觀前的桂花酥,無一不是街上老字號,接著便引著林沫走到一處樹下。

樹下已經站著兩三對有情人,見到又有人過來,他們頗為默契的又讓出來一片地方,好在這樹影斑駁,面積頗大,站在不同方向上,大家也互不打擾。

風吹葉落,掀起來幕籬的林沫,眸子亮晶晶的看著一盒糕點,先嘗了一個:

「唔,太甜了。」

「唔,太膩了。」

「唔······」

孫一平盯著她。

「這,這個還不錯。」她訕訕一笑,似乎因為自己的挑食而慚愧。

「看來余平時的廚藝還算不錯,沒有委屈了夫人。」孫一平打趣道,沒想到夫人還挺挑剔的,不過想想也是,到底是妖族裡的王族貴人,平日里肯定也不可能是風餐露宿。

林沫猶豫了一下,想到了家中令人大快朵頤的菜色,掙扎著給出了評價:

「還能吃。」

孫一平早就已經買好了熱乎乎的梨湯,塞給她。

秋風裡,梨湯冒著熱氣,捧在手心中,暖洋洋的,似乎真的有一股熱流順著涼涼的手心一直傳到心尖上。

「走了。」孫一平招呼。

看孫一平似乎因為自己剛剛的評價有所不悅,林沫後悔一時的嘴硬,只好硬著頭皮追著他穿行在鬧市。

身穿裙子、帶著幕籬的她,身姿搖曳,自然是走不快的,一個端莊華美的貴婦在大街上狂奔也不算個事。

好在孫一平刻意壓著步子,讓她能從容綴在一側:

「仙家子弟,應該早早辟穀,若是一時嘴饞,也應該直接在坊市上解決,為何你這仙家子弟卻精通廚藝?」

孫一平抬頭看了看天空中的皓月,長嘆道:

「余自幼,家父便望子成龍,總言及『技多不壓身』。所以余多有涉獵,而恰巧家父在廚藝上也頗有造詣,自然這一門手藝就傳承下來了。」

林沫驚訝,沒想到這天師道中竟然還有精通廚藝的長老。

至於怎麼得出的「長老」身份,她也不傻,這位年輕弟子能夠手持仙劍、懷抱異獸,雷法和袖裡乾坤等法術信手拈來,定然也是從小就在仙門之中受到長輩悉心教導,所以其父少說也是一位元嬰長老。

「那令尊當年說不定就是憑藉著廚藝讓令堂折服。」林沫感慨道。

以前阿爹好像說過,要想征服一個女人,最好先征服她的胃。

不過她當時好奇的問阿爹,娘親便是這樣為之折腰的么?

阿爹又義正嚴詞的表示她娘親絕非饞嘴之人,林沫想想娘親那般模樣,深以為然,只道是阿爹所言,不過凡家兒女間的故事。

沒想到修仙之人里,還真的有這般存在。

「或許吧,家父廚藝精湛,母親應當是喜歡的······」孫一平沉聲說道,但是話音之中無疑透露著猶豫。

這讓林沫秀眉微蹙,喜不喜歡,其實看平時飯桌上的一顰一笑就能知道,孫一平也不是那等粗心大意之人,都知道甜膩膩的糕點還要配上清爽可口的梨湯,怎麼能察覺不到母親喜歡與否?

孫一平似乎感受到了隔著幕籬投過來的疑惑目光,輕聲說道:

「母親誕下我之時,受重傷閉了死關,迄今未曾破關而出、生死未卜。」

「這······」林沫一驚,差點兒梨湯都灑出來,當即欠身行禮,「非是故意提及,還請見諒。」

「無妨。」孫一平笑著擺了擺手,「從小到大也不是一個人問過,所以早就習慣了。」

但林沫直起腰之後,卻只是默默前行,未曾言語,甚至那溫熱的梨湯都漸漸在風裡冰涼。

孫一平走了一段路,察覺到她的沉默,不由得停下來說道:

「余真的未曾放在心上。」

林沫卻突然拐入了旁邊的黢黑小巷。

孫一平愣了愣,只好跟上,看她靠在牆邊,垂頭不說話,頓時詫異,不由分說就掀開幕籬。

林沫吸了吸鼻子,聲音輕柔:

「沒,沒事的。」

我沒怪罪你,也沒欺負你啊······孫一平心中雖然覺得奇怪,但或許是人家私事,不好多問,但看她似乎已經落淚,心中大概也能猜到:

夢妖族遭此厄難,只怕族中婦孺老弱十不存一,她的家人也不知道還活著幾個,她自己落難在外,想來也不知道消息,但基本可以做最壞的打算了。

此時驟然提及孫一平的父母,聯想到自己的父母,生死未卜下,怎能不潸然淚下?

想了想,轉身離去。

林沫錯愕的抬頭看著他的背影,眼眶紅紅的,顯然方才已悄然哽咽。

不過孫一平也非一走了之,小可還留在原地,乖巧的蹭著林沫的裙裾,見林沫低頭看她,當即一個箭步跳入她的臂彎中,「喵嗚喵嗚」的叫起來,似乎想要安慰她。

「布隆隆」,拐角突然響起清脆的響聲,孫一平重新走回,一手拿著一個撥浪鼓,另一手則捏著一個小袋子:

「送給你的。想要哪個?」

「另一個是什麼?」林沫此時已經平復心情,稍稍調動靈力就抹平了眼角的紅潤,藏起來淚光,好奇的問道。

打開袋子,銀光一閃,原來是一個銀鐲子。

「路邊買的,也不知真假。」孫一平笑道。

林沫拿起來銀鐲子,直接放到唇邊,微張貝齒咬了咬:

「真的呢。」

「臟不臟呀?」孫一平無奈。

而林沫卻把鐲子好生收起來,重新遞給他,接過來撥浪鼓,搖搖晃晃,響聲清澈:

「妾身有這個就足夠了。」

「都已經被你咬過了,也是你的了。」孫一平卻嫌棄的將銀鐲子往她手上一推。

林沫無奈接過,指尖觸碰,兩人都像是觸電一樣立馬分開。

她若無其事的問道:

「妾身無礙,勞煩夫君惦念了。多少錢,妾身可償還。」

「你身上妖族的貨幣在這裡可不通行。」孫一平搖頭,「就當送你的了。」

兩族通商,胥郡就是南方最大的榷場所在,有的是兌換貨幣的銀庄,孫一平不可能不知道,而他這麼說自然是不讓林沫再為之破費,想讓她開心些。

林沫知他意思,也未在推拒,江湖兒女,收兩個禮物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吧?

她在心中如是想著,復又緊緊追著孫一平走出巷子,落下幕籬。

周圍有人投來揶揄的笑容,畢竟孤男寡女鑽小巷子還能有什麼好事?

不過孫一平目不斜視,林沫正心思起伏之中,兩人都未放在心上,緩步而行,倒是惹得那嬉笑之人一時無趣。

小可依舊被林沫抱在懷裡,貼著柔軟。

隨著幕籬起伏,而貓兒猶在幕籬之內,所以她抬頭上望,能夠看到少女的唇角微微翹起。

「喵嗚!」小可沒有貪戀溫暖和軟糯,從懷中一躍而下,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到孫一平一側,用尾巴掃了掃他,似乎傳遞了什麼消息,旋即高傲的行在二人之前,毛茸茸的大尾巴一搖一晃,為他們開路。

林沫和孫一平相視而笑,他們並肩而走,真的如同夫妻一樣。

————————

用胥郡的刺繡裝飾的花燈彰顯著人族工匠的絕佳工藝,無數的燈火照亮青石街道,道路蜿蜒曲折,但是不管走多遠,路兩邊永遠是燈火通明的商鋪、琳琅滿目的物品,放眼望去,看不到盡頭。

「神州繁盛,盡在江南,名不虛傳。」林沫感慨道。

「胥郡也只是江南之一罷了,江南其餘重鎮雖然比不過胥郡,但也各有特色,相差無幾者也不在少數。」提到這,孫一平自然是驕傲的,「而且不僅僅是江南,北方的長京和洛都更是千坊萬市、萬國來朝。」

這是人族的繁盛,是屬於人族的榮耀。

每一個人族百姓都為此由衷的自豪,即使是孫一平這種仙家子弟也不能免俗。

林沫聽著這話,自然心裡有些怪異,不過並未多言,點了點頭。

而高台上響起來悠長的歌聲: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玉······」

歌聲動聽,在這路邊花火之下,更是應景。

林沫也忍不住跟著輕輕哼道:

「寶馬雕車香滿路······」

孫一平露出詫異的神色,打量著她:

「你也會這首詞?」

林沫認真的說道:

「這是自然,南疆妖族也不是不通教化。」

孫一平不由得感慨道:

「自辛劍仙仗劍單騎突入南下的北疆妖族大軍中,挽狂瀾於既倒,又十年轉戰,收復失陷的山河半壁,不知不覺已六百年了。

六百年了,他的詞依舊膾炙人口,在街坊之間傳唱,未曾想都已經傳唱到天南去了。可是他殺的也是······」

「仗劍為人族斬出來五百年的和平,這等英雄人物,我等自然也是敬佩的。南疆妖族和北方妖族之間隔著偌大的中原,並且在妖族還活躍於中原之時就有宿怨,所以北疆妖族如何,與我南疆族人何干?」林沫解釋道。

就算是真的有關,這等五百年一遇的風流人物,縱是敵人也會有敬意。

孫一平會意,嘆道:

「可惜這一劍光寒,也只是保住了前朝江山五百年,五百年後,妖族再度南下,得虧蜀山女劍仙仗劍出關,再次為人族殺出來迄今為止的百年太平。」

提到蜀山女劍仙,林沫的嬌軀輕輕顫抖一下,不過在孫一平察覺之前,她就已經恢復原樣,接過話茬:

「結果不曾料到趙家趁著北方戰亂殘破,起兵造反,竟然直接推翻了方才穩住北方戰線的前朝,而立下潑天功勞的前朝國教蜀山劍派也一蹶不振,這般趁人之危,當真是可笑。」

天師道是本朝國教,其實在當時趙家起兵的時候也曾經和蜀山劍派作對,只不過天下正道之間還是有默契的,頂多就是高層對子、高端戰力互相牽制罷了,並未真的拔劍相向,畢竟北疆妖族廢了,還有南疆、東海妖族虎視眈眈。

遠沒有到人族大派可以自相殘殺的地步。

也正是因為正道只是在地位上此消彼長,最終沒有任何戰力損失,所以朝廷更迭之後,各地妖族也未曾有動作,那懸在北疆妖族頭上的驚天一劍,保不齊就會落在他們頭上。

同樣也是因為蜀山女劍仙只是在鎖妖塔之中閉關了,並不是人沒了,加之鎖妖塔的確是鎮壓作惡妖族的不二之選,所以蜀山派身為前朝國教,至今仍然能夠正常運行、香火沒有那麼鼎盛卻還是一方霸主。

見孫一平未曾多言,林沫還以為自己說到了他們天師道的痛處,忍不住解釋道:

「發生這些的時候,夫君只怕還年少吧,所以與夫君無關。」

孫一平感覺到她不只是安慰,也應該是在趁機試探自己的年歲,也沒有什麼好遮掩的:

「那時候距離余出生還有八十年呢。」

但是你探我年歲,那我怎麼也得禮尚往來:

「夫人身為南疆妖族,未曾參與其中,卻要為蜀山女劍仙張目,可是因為昔年故友?」

林沫搖了搖頭:

「只是聽到消息,自覺義憤填膺爾。當時妾身也還未曾見世。」

原來不是百歲老妖精······孫一平心裡道了一聲「失敬」。

不過他這位便宜夫人,年歲不大,夢妖族也沒有化形的步步艱難,因此無法直接通過化形的深淺察覺修為,但是和孫一平相差無多,卻是毋庸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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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妖當劍仙怎麼這麼熟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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