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92 一朝天子一朝臣

第94章 92 一朝天子一朝臣

「徹兒,自高祖立漢,幾代君王都是奉行無為而治,與民休養生息。而今國富民強,兵強馬壯,我大漢如仍與匈奴和親,奉上女人、錢糧無計,豈不是養虎為患?」

王娡說著,起身踱步,「和親匈奴,羈縻南蠻,這是漢初國貧民弱時權宜之國策。」

轉臉看向劉小豬,「皇權傳代,到了徹兒手裡,要建功立業,為一代雄主!應更改國策,崇文尚武,揚我大漢國威!」

「可朝堂之上,主和者眾。」劉小豬鬱悶不已,把茶盞重重地墩在案上,「尤其那汲黯,張口閉口什麼國喪守制,和親為上,不起兵戈……」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些先皇舊臣,多是奉黃老為經典,無為而治已淫浸入骨……」王娡沉沉嘆息。

「還是要提拔新人,選舉徵辟賢良。徹兒發求賢詔令吧!所謂不拘一格降人才,郎官制選人有其不足。詔令各郡縣、諸侯,推選有才之人;如有人自覺有才,亦可自薦。文經緯,韜武略,善耕種,巧匠作,凡此種種,有所長者,皆可自薦薦人。」

「孩兒知道了。」劉小豬應著,「更改國策……若那幫老臣又反對,該如何處置?」

「以新人壓舊人。抱守陳規,我大漢怎能中興?這些既得利益者,總怕新策動其利益……豪強大族益驕益橫,都是無為而治埋下禍根啊!」王娡沉思。

「徹兒,給你父皇上廟號吧!前朝之功績,該給天下百姓昭彰定論了!此後,是徹兒開創霸業、青史留名的時代!」

有史記載以來,商朝有廟無謚,周朝有謚無廟。秦始皇將這兩樣全廢了。

漢初恢復謚號制度,但廟號制度並未恢復。謚號和廟號,是景帝劉啟恢復的。

高皇帝劉邦崩后,呂后和惠帝劉盈只上了一個「高皇帝「的謚號,並沒有上廟號。作為開國皇帝,無論從哪方面說,只要廟號制度存在,劉邦的「太祖「廟號就沒問題,然而並沒有。

同樣,劉盈崩后,也只有謚號「孝惠皇帝「,沒有廟號。

之後的前少帝、后少帝更不用說。孝文帝即位時,同樣沒有給高皇帝劉邦上廟號。

直到劉啟即位登基后,才恢復廟號制度,給高皇帝劉邦上廟號「太祖「,給孝文皇帝劉恆上廟號「太宗「。

按照傳統,立廟是「正統「子孫的責任,劉啟這麼做,是宣布自己才是劉邦的嫡系子孫。目的很明確,就是為了提高帝位合法性,達到壓制其它劉氏諸王的目的。

一方面,孝文皇帝劉恆,是所謂的撿漏皇帝。高皇帝嫡子,惠帝劉盈崩后,功侯誅呂。作為非嫡非長的皇子繼位,以庶代嫡,需宣示正統;

再者,劉姓諸侯勢大,都在覬覦皇位,先後有劉興居、劉長、劉濞懷不臣之心造反被鎮壓。景帝劉啟在酎金削藩奪爵時,阻力仍很大。

所以劉啟確立高皇帝和孝文皇帝的廟號,目的是凸顯自己的正統地位,壓制諸侯旁支血統。

景帝在元年十月,制詔御史:「蓋聞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制禮樂各有由。聞歌者,所以發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廟酎,奏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孝惠廟酎,奏文始、五行之舞。孝文皇帝臨天下,通關梁,不異遠方。除誹謗,去肉刑,賞賜長老,收恤孤獨,以育群生。減嗜欲,不受獻,不私其利也。罪人不帑,不誅無罪。除刑,出美人,重絕人之世。朕既不敏,不能識。此皆上古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親行之。德厚侔天地,利澤施四海,靡不獲福焉。明象乎日月,而廟樂不稱。朕甚懼焉。其為孝文皇帝廟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然後祖宗之功德著於竹帛,施於萬世,永永無窮,朕甚嘉之。其與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禮官具為禮儀奏。「

丞相申屠嘉等上奏:「臣謹議:世功莫大於高皇帝,德莫盛於孝文皇帝,高皇廟宜為帝者太祖之廟,孝文皇帝廟宜為帝者太宗之廟。天子宜世世獻祖宗之廟。郡國諸侯宜各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廟。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歲獻祖宗之廟。請著之竹帛,宣布天下。「

通過給高皇帝劉邦和孝文皇帝劉恆上廟號,突出一祖一宗的傳承,劉啟強調了自身的正統和皇權的至上。

遺憾的是,景帝劉啟並未將謚號制度和廟號制度立為國策。更像為穩固皇權目的,所採取的臨時措施和應急手段。那時,王娡還是在竇太後身旁扮演乖媳的王夫人……

「你父皇在位期間,清、靜、恭、儉,輕徭薄賦、與民休息。推行德治,在先皇孝文皇帝廢除肉刑基礎上,更輕刑罰。削減諸侯封地,還歸於民。酎金削藩,加強中央集權。外安撫匈奴,減少邊患;內重民生,均田到戶。才有這漢興盛世!」王娡動情地看著兒子,「後世會將先皇與你父皇所治盛世並稱——文景之治!」

景帝劉啟為後人詬病的是刻薄寡恩。棋盤打死吳太子,有「棋盤聖手」之污名,引致「七國之亂」;腰斬恩師晁錯,逼死親子廢太子劉榮,又逼殺功侯周亞夫……

因為王娡的智慧與參與改變了歷史,景帝劉啟的污點幾乎無存。史冊只余「文景之治」流芳。難道,劉啟不配有廟號嗎?作為大一統皇權,第一個成功廢立皇后和太子、而未引致朝局動蕩的皇帝,景帝劉啟的帝王手段,反而會令後人欽佩。

「那要給父皇上何廟號?」劉小豬沉思,「高皇帝廟號太祖,皇祖父是太宗……不若給父皇上廟號——高宗?」

「你父皇美謚——孝景皇帝。景:由義而濟曰景;耆意大慮曰景;布義行剛曰景;致志大圖曰景;繇義而成曰景;德行可仰曰景;法義而齊曰景;明照旁周曰景。你父皇廟號,徹兒命丞相、御史制詔,眾臣商議吧!」

「給你父皇上廟號,一是告慰幾代帝王,我大漢中興,是他們功績在前,讓百姓感戴皇恩浩蕩,擁戴漢皇!」

「二是,新皇為太陽真神轉世,號令天下,臣民歸心!人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徹兒可知山百重,海無涯,天地之廣袤?北匈奴,南百越,竟讓我大漢幾十年苟且偷安……」

「大漢恥辱啊!母后不許徹兒做守成君王,送女人、送歲幣換一隅安樂!國富民強,民眾勇武,一雪前恥,應是幾代漢皇期盼之事!氣吞萬里,充沛武德,開疆拓土,雄霸天下,方是一代雄主!」

一番話,讓劉小豬激情豪邁,劍眉星眸,迸發異彩,「孩兒誓要我大漢,廣地萬里,重九譯,致殊俗,威德遍於四海!」

*

幾日後,劉徹的求賢詔令,傳至各郡縣、諸侯國。

「蓋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故馬或奔踶而致千里,士或有負俗之累而立功名。夫泛駕之馬,跅弛之士,亦在御之而已。其令州縣察吏民有茂才異等,可為將相及使絕國者。」

人人都在議論。通曉文義的士子,向不識文墨的人解釋皇帝文采斐然,胸懷大志,求賢若渴。

「不凡的功績,等待不凡的人去建樹。馬或許狂奔亂踢,但它能達到千里之遙;人或許被世俗譏笑議論,但他能建功立名。對那些氣概超群,賓士不循舊軌的馬,以及放蕩不羈、不循行跡的人,就看怎樣駕馭和統轄他們。令各郡縣長官,考察本地官吏百姓,推舉高俊人士、超眾賢才,可為將、為相,或為使者出使異國。」

帝國上下,民議沸騰,人人摩拳擦掌,都覺得「我行!」

朝堂內外,眾臣瞠目,皆言新皇小小年紀,不可小覷,登基就放「兩把火」:

第一把火,為先皇孝景皇帝上廟號「高宗」,「孝景皇帝臨天下,清靜恭儉,薄徭賦、行德治,輕刑罰。外安戎夷,內重民生。承先皇孝文皇帝遺祚,共治盛世,謂文景之治。郡國諸侯宜各為孝景皇帝立高宗之廟。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歲獻祖宗之廟。與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禮官具為禮儀奏。請著之竹帛,宣布天下。」

第二把火,「求賢詔」。什麼狂放不羈的馬,亂踢亂咬的馬,不走老路的馬,都可為將、為相、為使……

這踏馬的火,會不會燒到自己頭上?我襲爵豪族,你功侯舉薦,還沒摸著新皇的喜好,眼神打個恍,就要被這小豬崽子,晾起來了?!

眾臣議論,惴惴不安間,第三把火來了!

劉徹又發了《賢良詔》。

「朕聞昔在唐虞,畫象而民不犯。日月所燭,罔不率俾。周之成康,刑措不用,德及鳥獸,教通四海,海外肅慎。北發渠搜,氐羌來服。星辰不孛,日月不蝕,山陵不崩,川穀不塞。麟鳳在郊藪,河洛出圖書。嗚呼!何施而臻此乎!」

「今朕獲奉宗廟。夙興以求,夜寐以思,若涉淵水,未知所濟,猗歟偉歟。何行而可以彰先帝之洪業休德!上參堯舜,下配三王,朕之不敏,不能遠德。此子大夫之所覩聞也。賢良明於古今王事之體,受策簡問,咸以書對,著之於篇。朕親覽焉。」

如此真誠!如此謙卑!如此坦蕩!這是向賢良求國策呀!一下點燃天下士子的致仕輔政報國心!

這賢良詔大白話說就是:在堯、舜的年代,設立禁令,庶民不犯。天下蒼生,無不服從於王。周成王、周康王年代,因為沒有人犯罪,刑罰廢棄不用。就連禽獸,都服從王教。四面八方的異族,都朝拜王。沒有倒霉的掃帚星,沒有可怕的日食、月食,沒有地震。瑞祥的麒麟、鳳凰,出沒於郊外。黃河中出現上天著作的圖,洛河中出現上天著作的書。那是怎樣清明的政治,才得以感應上天至此!

我繼承祖宗傳下的位子,小心謹慎。我怎樣才能彰顯先祖的德?怎樣才能達到堯、舜那樣的至治?我的能力有限。各位賢良之士,應當知道古今王道的內涵,解我困惑。對此,你們一一作出對答,書寫成篇,我要親自閱看。

*

「拜見太后!」太尉田蚡進了椒房殿,給壓腿練功的王娡施禮。

「汲黯行至何地?」王娡回到案幾前問道,宮人送茶。

她擔心汲黯為人剛直倨傲,言辭刻薄少禮,出使越地調停戰端,反而火上澆油。所以命出使隨從及時奏報。

「汲黯剛到吳縣,並未急急趕路。」田蚡說著,察看姐姐臉色,見王娡平靜喝茶,又試探問道,「太后,不知汲黯停留吳縣何意?」

王娡笑:「他有何意!以忠臣自居,偏不做忠君之事,皇帝指東,他偏要往西。」

「汲黯冷刻峭直,眾人都不喜他。臣覺得,他和陸賈有幾分相似,也許能辦成事呢?」

「蚡兒是說,陸賈頂撞高皇帝?是,汲黯與陸賈都是詞色嚴厲,長於強辯,只是……」王娡放下茶盞,「陸賈直諫,耽於言辭,皇帝指派之事,他會全力做好;汲黯,從與不從,掛於臉上,對皇帝言不聽、行不從。這不是諫臣,是茅坑裡的石頭!」

「那太后猜對了!汲黯他,他沒去東甌,也沒去閔越。他從吳縣折身,往回走了……」

王娡啪地將茶盞扣在案上,正欲發火,轉而冷笑一下,又端起茶慢慢喝。

「太后,徹兒連發兩道求賢詔,朝堂議論紛紛。這滿朝文武,尚未人盡其用,又徵辟選薦賢良,什麼三教九流,狂馬亂馬……姐姐管管他吧!」田蚡諂笑著說道,「這可把滿朝文武都得罪了!」

「得罪?」王娡冷哼一聲,「都似汲黯這般違抗聖命,皇帝要不要自己跑去東甌?君使臣,如臂使指,使不動,只能斷指!」

田蚡嚇得噤聲。

王娡掃他一眼:「是有人求你薦官吧!說吧。」

田蚡慌忙搖頭,「臣是看眾臣議論,怕對皇帝施政不利……」

「那你就告知眾臣,舉賢不避親。朝廷選舉賢良,不限於朝堂之外。誰家親朋有賢良之人,皆可向哀家舉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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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生孩子!我穿成了漢武帝的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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