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閉上眼睛

第171章 閉上眼睛

山頂上吹來了一陣風。

顏鳶小小地偷偷地喘了口氣。

她眯着眼睛看着楚凌沉,看他溫馴的額頭還有挺立的鼻尖,忽然發現自己的道德心比想像中要少一些,但還總歸還有。

這樣想着,她的手微微後撤。

指尖離開他分毫。

楚凌沉的眼睫微顫,身體微微向前傾,於是光潔的額頭又觸碰上了她的指尖。

行吧。

可能也沒有。

看到他這麼乖順的模樣,她心中只有歹念。

想要狠狠欺負他。

顏鳶在心底悄悄嘆息著,踮起腳尖,輕輕吻上楚凌沉的唇。

唇與唇相觸。

溫熱貼上冰涼。

楚凌沉忽然倉皇地吸了一口氣,身體陡然僵直。

顏鳶在他睜眼之前伸出了手,捂住他的眼睛,在他耳畔低聲道:「別看。」

楚凌沉的胸口起伏,聲音狼狽:「顏……」

顏鳶輕聲問他:「可能會被人看到……可不可以?」

楚凌沉沒有回答。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氣息凌亂不堪,手指繞過顏鳶的腰,整身體都要傾軋上顏鳶的。

他雖沒有開口,卻用全身在告訴她:

可以。

可以的。

顏鳶情不自禁往後縮了縮。

並非她想要逃,只是掌心有點癢。

她的手掌覆蓋之下,楚凌沉正飛快地眨動着眼睛,他的眼睫不斷刷過她掌心的舊傷疤,帶來一陣又一陣抓心撓肝的癢意。

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

有些腳軟了。

大概是因為他總是習慣在某些時候分神,去撫蹭她掌心的疤痕,如今她的身體已經記住了他這無聊無趣的惡習。

顏鳶低喘了口氣,頓時有些羞惱。

於是惡從膽邊生。

她扯開他環在後腰上的手,咬牙低語:「不許動,不許睜眼。」

楚凌沉低聲道:「寧白……」

沙啞的聲音,委屈巴巴的。

顏鳶冷漠道:「也不許說話。」

楚凌沉僵直地站着,他被她扯開了手,眼睛被蒙住,全身的知覺就只剩下黑暗聽見的她的呼吸聲。

顏鳶輕輕撤下了手。

楚凌沉果真還閉着眼睛,眼睫雖然在顫動,但他忍住了沒有睜眼。

顏鳶的心也隨之顫了顫,心上柔軟了一片。

這個人啊。

什麼時候已經乖成了這樣子?

顏鳶的心底在嘆息,手臂輕輕環過他的脖頸,然後踮起腳尖,迎着他凌亂不堪的呼吸,再次吻上他的唇。

這次就不是淺嘗輒止了。

不動的楚凌沉,比她想像中要柔軟許多。

顏鳶用上了一些力氣,去溫熱他冰涼的唇,描摹他嘴唇的形狀,然後赫然發現他壓抑的喘息已經從鼻息流淌到了喉嚨口。

也不知是誰的心跳在轟然炸響。

楚凌沉的額頭上已經出了一點點汗,整個人狼狽地綳直,錯亂的呼吸不停地打落在顏鳶的眼睫上……

可他依然沒有動。

也許是因為她剛才讓他不許動。

……還好剛才沒有讓他不許呼吸。

顏鳶在心底稀里糊塗地想。

她也有些意識模糊了。

她還想要再靠近他一些,身體近一些,靈魂也近一些,可是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她學業不精,或者疏於練習,總感覺……差一點點。

顏鳶不知道差的是什麼。

總歸小小方寸之地,他做與她做,會有什麼不一樣么?

她只是覺得焦躁。

她仰著頭輕吻他的唇,總覺得不得法,倒是楚凌沉已經是滿頭大汗了。

顏鳶又覺得被羞辱到了。

這狗皇帝,還真是乾等著呢?

顏鳶氣得咬了他一口,含混出聲:「……楚凌沉。」

楚凌沉的低聲「嗯」了一聲。

顏鳶又沉默了一會兒。

可他還是只有喘息,沒有反應。

顏鳶稍稍退開一些距離,小聲道:「楚凌沉……你倒是親親我啊……」

她本就是豁出了老臉開的口。

不料楚凌沉連呼吸聲都沒有了。

整個世界的喧囂好像靜止了須臾,萬籟俱寂,顏鳶還來不及惱羞成怒,便看見楚凌沉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瞳如同最深邃的池潭,其中暗潮滋長,在顏鳶徹底看清之前,他便低下頭惡狠狠地咬上了她的唇。

顏鳶吃痛地叫嚷出聲,卻都被楚凌沉咽下。

剎那間呼吸與心跳一同炸響。

明明是相似的觸碰,卻與方才的感覺全然不同。

楚凌沉給予她的是一場狂風驟雨。

顏鳶的腦海中一片空白。

后腰被他鉗制,傳來一陣陣的酸痛,屬於楚凌沉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灼熱的凌亂的氣息交雜着心跳,身體像是要被他揉進自己的身體里。

呼吸無法連綿,手腕也跟着發軟。

顏鳶被動地承受着,迷糊間還想看清楚凌沉的臉。

楚凌沉的眼裏也早已是一片混沌,明明是他低着頭髮狠地吻着她,到後來卻是他自己低聲喘息出了聲音,有些狼狽又有些急躁。

「……」

顏鳶想要鑽地縫。

明明是想要欺負他的,可是真的欺負到位了,但好像……

羞恥的還是她。

黏膩間,遠處隱隱約約傳來馬蹄聲。

顏鳶慌亂地想要推開楚凌沉,居然沒有成功,只能倉促地低下頭躲開楚凌沉的親吻:「有人來了……夠、夠了……」

楚凌沉低道:「不夠。」

他把她從自己的胸口挖出來,濡濕的額頭抵着她的,低聲道:「寧白,還不夠……」

他說着又要低頭吻她。

馬蹄聲已經越來越近了。

顏鳶心慌意亂,強行用胳膊擋住楚凌沉:「真的有人來了……陛……楚凌沉!」

楚凌沉總算停下了動作。

他的肩膀低垂,唇上還沾著一點點濕潤,眼裏的陰霾倒是掃蕩乾淨了,只是眼神也濕漉漉的,還帶着一點點不甘。

顏鳶:「……」

顏鳶趁機逃開了。

她背過身平復呼吸。

果然遠處馬蹄漸近,城防軍統領風塵僕僕而來,在楚凌沉面前跪下行禮:「啟稟聖上,山上埋藏炸藥已經清查完畢!」

城防軍統領氣喘吁吁,埋頭等了半天不見楚凌沉反應,抬起頭,才發現楚凌沉的神色有些陰沉。

聖上顯而易見是不滿意的,他想了想補救道:「屬下辦事不力耽擱時間,來得太晚,請聖上責罰!」

楚凌沉默了片刻,終於冷聲開了口:「……退下。」

顏鳶:「……」

城防軍統滿臉為難,汗如雨下:「可是屬下還有……」

他迎著楚凌沉的目光,艱難道:「屬下奉太后命,轉達聖上,太后……太后她在護國寺內等候聖上,她想見聖上一面!」

太后?

顏鳶怔了怔,擔憂望向楚凌沉。

她原以為楚凌沉未必會想見太后,卻沒想到楚凌沉只是沉默了一會兒,而後淡道:「知道了。」

他的神色是平靜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戾氣。

顏鳶擔心他反常,想要去握他的手。

楚凌沉卻輕輕搖了搖頭:「不要緊。」

他低道:「已經沒有關係了。」

……

顏鳶陪着楚凌沉去到護國寺。

護國寺里也已經是一片狼藉,一座千年的古剎遭逢大劫,菩薩的雕像殘破了一地,陸續回來的小和尚們正撫摸著碎片哀聲哭泣。

楚凌沉穿行而過,進到殿裏。

顏鳶在台階前停下了腳步,目送楚凌沉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她抬頭望了一眼天空。

院子裏樹木參天,可惜是冬日,枯瘦的枝椏在天上舒展開恣意的形狀。

大樹下,老和尚正柔聲安撫小和尚:「損毀的不過是泥像,菩薩不在泥里,在心裏。」

小和尚狠狠擦着眼淚:「可那些人砸壞佛像,不會覺得心疼嗎?它們、它們原本是好好的啊……」

老和尚輕道:「世上本無常,既有人珍惜,便有人踐踏,沒關係,佛不在乎。」

小和尚抱着佛頭哭:「可我還是很難過,我控制不了……」

老和尚摸着他的頭頂笑:「你自珍惜你的,不必控制,不要緊的。」

小和尚撲在老和尚的懷裏放聲大哭。

顏鳶沿着記憶中的道路,獨自走過破舊的石階。

寺廟裏也有常青的地方,台階的兩旁生長著低矮的灌木叢,顏鳶在最後一節台階上席地坐了下來,摘了一點樹葉,仔仔細細地擦自己的手。

她方才還是沾了血。

楚凌沉只擦乾淨了她臉上的血,手指縫裏的血已經有些幹了,她用粗糙的樹葉反覆摩擦,一點點剔除血跡。

身旁忽然間傳來一陣酒香。

顏鳶抬起頭,對上了顏宙的笑眼。

「……爹爹?」

「給你。」

顏宙遞上了一個小小的酒瓶。

顏鳶獃獃接過酒瓶,想了想喝了一口。

顏鳶嘆息:「讓你擦手的。」

顏鳶:「……」

這老狐狸也不說清楚一點。

顏鳶冷漠地把酒倒在了手上,酒很烈,效果很好,很快她的手就恢復了光潔乾淨。

顏宙搶過了酒瓶,把剩下的酒都倒進了喉嚨口,然後扔了酒瓶,摟着顏鳶的腦袋按到了肩膀上。

顏鳶不由掙扎:「……爹爹!」

顏宙胡亂揉了一把腦袋:「她想見你。」

顏鳶不動了。

顏宙很久沒有抱過女兒了,他嘆了口氣,摸了摸顏鳶的額頭:「剛剛拿下帝都城的時候,晉國的國書就已經送到了乾政殿裏,晉國請求再次和談……由女帝親自出面和談。」

顏宙停頓了一會兒,才緩緩道:「鳶兒,她是想要見你。」

顏鳶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靠在父親的肩頭,感受着他肩膀傳來的溫熱。

顏宙低聲嘆道:「鳶兒,你若不想見……」

顏鳶輕聲打斷他:「不,我想見的。」

顏宙一愣:「你……不恨她么?」

顏鳶搖搖頭:「我因她才來到這個世上,她也不算完全拋棄我,她只是……把我送給了爹爹。」

剛知道身世時她還小,確實曾有過慌張。

可是後來她就已經想明白了,她這些年一直過得很好,她不覺得吃了虧,雖然心有遺憾,但也不至於就生出怨憎來。

能見她當然還是想見一見的。

只是……

顏鳶小聲道:「爹爹能不能去接娘親接到帝都城來?」

顏宙:「嗯?」

顏宙輕輕蹭了蹭父親的肩頭:「自從入宮以來,我還沒有見到過娘親……這些日子屢屢涉險,鳶兒很想她。」

說是屢屢涉險,其實還是溫和了。

她是好幾次差點丟了性命。

若真丟了性命,她最怕的便是讓娘親知道,她的娘親掉幾朵荷花都要落淚,她若真死了,娘親不知道該有多麼難過。

如今大難剛過,她從來沒有像這一刻一樣想念娘親。

顏宙的呼吸頓了頓,用力抱緊了顏鳶:「出宮吧,爹帶你回家。」

顏鳶一怔,茫然抬頭:「嗯?」

顏宙輕聲道:「既然病已經治好了,便可以過河拆橋了。」

顏鳶:「……」

顏宙緩緩揉搓著女兒腦袋,悠悠道:「回西北,爹給你招個贅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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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皇后不太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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