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論低階魂獸的危害

冰帝意猶未盡，雙螯各自鉗住一根萬載玄冰髓，繼續吸收。

雪帝見狀，雙臂往身前一圈，瑩瑩玉指如精靈般跳動，點出陣陣深藍色的漣漪。

漣漪擴散，構建出完全由六角雪片符文組成的冰蓮。

構建過程足足耗去一刻鐘的時間，共十朵，懸浮在雪帝面前。

「去！」

雪帝輕喝一聲，十朵冰花悄然前飄，各自落在一根萬載玄冰髓上。

霎時，十根萬載玄冰髓都亮了起來。原本潔白如玉的冰蓮，伴隨著這些萬載玄冰髓的閃爍，逐漸變藍。

而冰蓮的色調每加深一分，冰蓮本身的氣息亦隨之強盛幾分。

數分鐘后，十根萬載玄冰髓同時崩散，十朵冰蓮飄飛而起，在空中縮小，最後化為一串冰花手鏈，纏在雪帝左手皓腕之上。

見雪帝抱劍佇立，靜靜等候，陌絕寒不由問道：「你不吸收？」

「吸收之後又能如何？能滅神？」雪帝反問。

「不能。」

「能斬斷加諸在魂獸身上的規則枷鎖？」

「也不能。」

「既然吸收與不吸收，皆無法達成我心中所盼。那不妨留作賞賜，贈予極北有潛力且忠心的魂獸。

也算是我這個徒有虛名的極北天王，在素食餐位幾十萬年後，唯一能給它們的福澤了。」

「那你剛才是在？」

「儲備戰略物資，兼日後納涼用。」

陌絕寒嘴角微微抽動，納涼用…確定這是一個之前還一窮二白的傢伙能夠說出來的話？

轉而問道：「你的觀念似乎有了轉變？往日的你，可不會屑於此等御下之道。」

雪帝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

「以往是我犯蠢。天夢說得沒錯，我們這些王者目中無獸，腦子裡只有自己微末道行的提升。幾時著眼於自己子民身上？對它們又了解多少？

血脈威壓得到的，終究只是表面上的阿諛奉承。背地裡是否心懷不滿，離心離德，乃至暗藏禍心，均無從知曉。

一想起未來大陸所有魂獸的滅亡，竟起源於兩頭不入流的化形孽畜。我只覺毛骨悚然！所幸，極北目前還未發生亂象，我還有撥亂反正的機會。」

陌絕寒讚許地點了點頭，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二「人」結束此次對話，徒留一旁的天夢瑟瑟發抖：

【完犢子了！之前得意忘形，好像把所有魂獸王者都給影射了一遍，還說它們鼠目寸光。自己該不會遭到清算吧？

不妙啊，回去后須夾緊尾巴做獸，表現得積極配合才行。大哥在外頭還有事情要辦，顧不到我。

可惜這段時間就不能和冰冰盡情溫存了。唉！我的這張嘴啊，怎麼就這麼賤呢？】

一連吸收了十三根萬載玄冰髓后，冰帝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顯然已瀕臨極限，周身不受控制地溢出濃綠色冰霧。

餓死鬼投胎么？陌絕寒眉頭微皺，正要抬掌為冰帝疏導體內能量，就聽天夢主動請纓道：「大哥，且住！這種小事交給我來就好。」

「你來？」

事關好姐妹的修鍊前景，雪帝並不放心天夢的能力。

天夢對此拍著胸脯保證道：「雪帝你就放心吧！論吸收萬載玄冰髓，全大陸都沒任何一個生靈比我更有經驗！再者，這些日子我也被大哥訓練得有些出息了。」

「無妨，必要時，我會出手。」陌絕寒言簡意賅。

雪帝聞言，頓感心安。是啊，一切有他！

況且，只有展現出適當的價值，天夢才能真正融入進極北凶獸的圈子裡，未來才能合作通暢。

輸導過程波瀾不驚，冰帝目光複雜，瞥了身後美滋滋的天夢一眼，飄身而退，沖陌絕寒拜謝道：

「再造之恩，冰帝必當銘感五內，日後刀山火海，任憑吩咐！但事先聲明，唯獨在有一件事上，我是不會認輸的！」

冰帝目光灼灼，看得天夢悵然若失。原來它從星斗森林裡碧姬那探聽到的消息，並非胡編亂造，冰帝是真的想和雪帝貼貼~

陌絕寒嘴角微勾：「現在不說我純靠走運了？」

冰帝撇嘴：「誰叫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呢？就像誰能想到當初只配作為食物的冰蠶，如今也有能派上用場的一天？」

【！冰冰誇我了，它心底有我！】天夢心裡瞬間多雲轉晴。

「今晚我們就在這座府邸休息吧，明日外出採購物品，後天回極北。」冰帝緊接著提議道。

這吸收進去的萬載玄冰髓，只是單純的儲存在體內，想要消化掉可不容易。

單就現在，冰帝都必須儘快將吸收的部分能量與自己的靈識進行融合。越往後拖，就越危險。稍有不慎，隨時都有爆體的可能。

在雪帝拿出儲物魂導器，又往裡面揣了七八根萬載玄冰髓交給冰帝，並重新封堵洞口后，眾人躍出井外，各自尋了一間客房下榻。

臨近黃昏，天夢叩開了冰帝的房門。見冰帝眼眶泛紅，雪帝手搭長劍，盤坐在床的奇怪場景，只得尷笑暖場。

察覺到氛圍不對，求生欲向來拉滿的天夢，急忙奉上提前準備好的美食，以及清晨它剛定製到手的萬年冰蠶絲被。

若非如此，送它出門的，就不是那不輕不重的一腳了。

什麼？你問原料從哪來？自然是它自己在星斗湖底二十年間吐出來的。用它的話說，這世間除了它的蠶絲能給冰帝當被褥外，別的蠶都不配。

這一夜，冰帝屋內的燈火徹夜通明…

翌日一早，眾人相聚，冰帝表情嚴肅，率先開口：「天夢，星斗森林裡是不是真的出逃了兩隻低階化形魂獸。對此，星斗森林選擇了不聞不問？」

「沒錯，是有這麼一回事！我聽碧姬提起過，分別是藍銀皇和柔骨兔。說它們過去在森林裡活得並不輕鬆。

而今已達十萬年年限，血脈孱弱，即便有帝皇瑞獸相助，度過天劫的機率也不超過三成。既然必死無疑，便索性讓它們在最後的時光里做自己想做的事。」

天夢本著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坦誠，回答道。

「碧姬？」冰帝眸光一凝，再次確認。

「是星斗森林負責看守我的凶獸，五十三萬年的翡翠天鵝。」天夢連忙補充道。

心中竊喜，小冰冰這是吃醋了么？然而，冰帝僅是為了驗證事情的真實性。

砰！

冰帝盛怒之下，一把抄起桌上的茶盞，往地上摔得粉碎，氣憤吼道：

「愚不可及！星斗森林枉為魂獸正統，短視無知，他日必將自食惡果！那藍銀皇和柔骨兔，就算是死，都必須給我死在星斗森林！堂堂凶獸，幾時講起了婦人之仁？真是造孽！」

隨即扭頭，看向陌絕寒，音調轉柔：「這裡，我先跟你說句抱歉。我曾怨你冒然跟星斗森林決裂，宣布獨立，為極北平白樹敵。如今看來，你做得真是漂亮極了！

要真繼續聽召於那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遲早被它們帶翻在陰溝里。」

陌絕寒未置可否，自己行事從來不是為了得到他人的感謝。

天夢也應聲附和道：「是吧？我也覺得星斗森林裡的那群傢伙蠢得無可救藥。」

天夢很高興它這麼快就和冰帝有了第一個共同話題，且看法一致！

殊不知，它倆罵的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

冰帝心累地合上眼帘，腦海中浮現起昨夜想勸阻雪帝，卻被斷然回絕的一段話：

「冰兒，身為主宰一方的極北二天王，你應該知道低階魂獸對我們的怨恨。勾結外族，出賣情報，對它們來說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尤其是耳目眾多的藍銀皇，以及子孫遍地的柔骨兔種族！憑藉它們十萬年間收集到的種種見聞，想透露哪種魂獸有何弱點，習性怎樣，輕而易舉。

如不早作準備，極北這片遠離人世的凈土必然慘遭蹂躪，後果不堪設想！而要我無動於衷或者心安理得地等待救贖。抱歉！我做不到，手中長劍也不允許我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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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過去，四「人」緩步行走在極北冰原上。原本交接完畢，打算分道揚鑣的陌絕寒也在其中，是被雪帝強烈拜託來的。

至於為什麼是徒步？雪帝給出的理由有很多，包括但不限於：

想履行下身為極北天王的職責，認真巡視一次極北疆域；監督天夢冰蠶仔細搜查十萬年左右魂獸的蹤跡，等等諸如此類。

一路上，冰帝的心情並不美好。

出發前，它無意間瞅見雪帝偷偷塞了一封書信給陌絕寒，似乎還說了些什麼。

只是吸收了太多萬載玄冰髓的它，暫時騰不出空餘的靈識去探聽一二。

這時，腳下冰面震顫。從前方氣勢洶洶地奔來兩頭大冰熊，還有兩頭小的綴在後邊。

顯然是一家四口出來捕食，錯把久不露面的冰雪雙帝當成了人類來襲擊。另外兩個就更不認識了，反正對面四人的氣息都弱得可憐。

冰帝冷哼一聲，原本壓制著的強橫氣息驟然爆發，來自極北二天王的恐怖威壓，瞬間落在四頭冰熊身上。

沖在最前面的兩頭大熊，像是被一盆冰水潑在了身上似的。暴怒的氣勢瞬間消失，同時低吼一聲，連滾帶爬地向後退開。

小的那兩頭，在感受到這股氣息后，更是直接剎車。一雙熊掌抱頭，猛得趴在地上，屁股翹得老高。那樣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雪帝不禁莞爾。這種憨態，怕不是自己那個不成器的乾兒子教給它們的吧？竟學了有六分的神韻在裡頭。

冰帝眼中碧光閃爍，嘴裡念叨著攝人心魄的古怪之音。四頭冰熊聽著冰帝的聲音，連連點頭。顯然是獸語。

雪帝也用獸語吩咐了一句。

上位者的威壓，令冰熊們根本生不出一絲反抗之心，只得聽命行事。

片刻后，其中一頭大冰熊快速起身，朝遠方奔去。剩下的三頭，則爬到四「人」身前，輕輕用頭拱了拱，示意乘坐上來。

最終，四「人」改步行為騎乘，慢悠悠地往極北核心方向進發。

反正四「人」中，檔次最低的也都是長生種，左右無要事，倒也不急於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