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燃燒的村莊

天色即將入夜，陳風熙單獨找到了杉田武。

他知道從幾天前那件事後杉田武的心緒就一直在波動著，不過也是啊，有誰又能夠在真的做了那件事後還能保持鎮定呢，雖然按種族分那傢伙應該算是精靈？

但是作為和人類同源的生物，身體里的血液也一樣是紅色的，杉田武能在被血噴了一臉后還能保持冷靜已經很不錯了。

再怎麼說他也只是個成年不久的學生，不像是某些小說中那些經歷了末日後靈魂又穿越回剛成年那段時間的人，也不像陳風熙那樣有著一些特殊的經歷。

他的精神狀態卻越來越差，如果不趁這個機會開導一下他很容易出事的，每個人都不如他們看起來那麼堅強，這一點陳風熙相當清楚。

「沒想到你還這麼有閒情逸緻啊。」陳風熙對跪坐在稻草堆上的杉田武說著。

「怎麼？這麼晚了還來找我？」他身邊放著一個竹筒，這是陳風熙給他做的水杯，不過現在用來泡茶了。

「沒什麼，來看看我們的『大隊長』。」陳風熙在說到「大隊長」的時候加重了語氣。

「如果是來挖苦我的就免了吧，我受不起這麼大的『榮譽』啊。」杉田武端起了「茶杯」，對著月亮啜了一口。

「第一次殺人什麼感覺？」陳風熙突然問了他這麼一句，他差點把茶噴出來。

「為什麼要問這個？」杉田武在回答是時候有些支支吾吾。

「為了習慣日後的生活……」這句說完陳風熙望著他，沒開口。

陳風熙知道，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沒有能力的弱者將會被自然選擇淘汰，這就是這個世界最原始的「叢林法則」。

「老實說，如果是以『精靈』這種和『人類』極其相似的物種為標準的話，一兩次可能還行，再多了我可能還真的會受不了。」杉田武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不自主的望著天空，而且他在刻意躲避陳風熙的目光。

「習慣就好，雖然不想對你說教，但是這就是事實。」陳風熙嘆息著。

「我們沒有能力的時候看著那些和我們同屬於一個物種的人類被各種各樣的野獸和魔物撕成碎片，而現如今我們則要對付的不止是類似『精靈』那樣和人類極為相似的種族，說不定未來的某一天我們還要對自己的人類同胞出手……」他說著說著，便把箭矢拿在手中。

「人類這種生物可是最擅長獵殺自己的同類的，遇到任何對我們心懷不軌的人類同胞，我們能做的就只是讓他們安息而已。」

「這個世界我們對其還一無所知，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拚命活下去，殺掉任何想殺死我們的對手……」

這句說完，這片空地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安靜到連樹葉落下的聲音都能夠聽到。

突然，這份沉默被一聲尖銳的聲音打破了，陳風熙不知何時將手裡的那支箭射了出去，它死死的釘在了一棵大樹上。

「打起精神來，今後的路還長著呢，你可是我們團隊的領袖，如果這道坎連你都邁不過去，我們可沒一個人有你這樣的領導力啊，如果連你都倒下了，還有誰能夠替代你呢？」陳風熙拍著他的肩膀說著。

「說的也是，不過還是讓我再靜靜吧。」雖然他嘴上說著沒事，但是卻仍然沒有把頭放下來。

「好吧，我只是說一下而已，不過我們必須接受這一切。如果你心理上沒法完全接受，那麼就把這個殘酷的世界當成一個遊戲吧，想象自己是在玩一個大型的虛擬遊戲。這樣，或許就能少些負罪感了吧。」陳風熙似乎放棄了勸說他的想法，或許讓他自己想通的念頭才好。

「雖然我領導力確實是很強，但是我仍然挺羨慕你的，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能夠保持冷靜的那份心態，這或許是我學不來的。」杉田武終於低下了頭，看向陳風熙。

「只是因為我那個長期奔走於案件第一現場的老爸而已，如果你在十三歲的時候就身處命案的案發現場，你也會變得這麼冷靜的，因為這些事對於我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了。」陳風熙以平靜的可怕的語氣說著這些話。

「或許吧，也許這就是我們幾個人為什麼會聚在一起的原因吧，都是有著太過獨特之處的人。我由於領導力太過優秀，因此在你們之前從來沒有人願意成為我的朋友，他們只是在利用我而已。你呢？」他的思緒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

陳風熙：「我嗎？大概是因為太過冷靜，因此看起來也顯得冷冰冰的吧。估計沒人會想和一個冰塊帶著一塊，而且我有時候也會一本正經說出一些可怕的話來。」

「而且……」他緩緩說著，同時拉開了弓箭。

「某種意義上我也是個冷血的人呢，相比起你，我可不是一個和善的好人。下來！」箭矢脫離弓弦后撕裂空氣的聲音在這裡能傳的很遠。

「切，被發現了，不過無所謂，反正目的已經達成了。」陳風熙用弓箭射擊的樹上，跳下來一個人。

「任務已經完成了，你們就和這座村子一起在火焰中消逝吧，那麼……好好享受死亡吧，弱小的人族。」他大笑著逃跑了。

「速度挺快的，都不給我第二次機會的。話說為什麼精靈都要穿著斗篷呢，這樣一來就算刻意把臉遮住也沒意義啊。」陳風熙一邊說一邊把弓掛回了背上。

「他說的是什麼意思？」杉田武有些蒙，暫時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這些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了。

「就是說我們要去幫忙了，如果村長說的話沒錯，那麼他們就是想要把這座村子一把火燒掉。」陳風熙用一個鯉魚打挺的動作站了起來。

「而且看樣子他們已經成功了，雖然不知道他們用的是什麼方法，但是他們卻是瞞過了所有人……看那邊。」陳風熙用劍指向了村子西南方的角落，那裡已經升起了道道濃煙。

「怎麼回事？那裡發生什麼事情了。」杉田武跟著陳風熙站了起來。

「著火了，他們打算燒掉這個村子，如果我的想法沒錯，哪裡只是一個開始。他們真正的目的是徹底燒毀這座村子，那麼他們肯定也會在村子中心做同樣的事情。」他拿劍指了下村子正中間的區域，那裡有著最多的民房。

「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杉田武怒吼了出來。

杉田武的反應異常激動，而且他短短的一句話中有著憤怒、害怕、恐懼和憎恨等情緒，而且他的拳頭也握緊了。

「切，殺人需要理由嗎？在最原始的自然界里，弱者就活該被強者殺掉。放棄在我們世界那些法律規定吧，這個世界可是個沒有法制、沒有同情的世界，有的只是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陳風熙看著西面逐漸變為一片火海的場景，沒有流露出任何的情感。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殘酷世界里，我們只能痛苦的殺死其他生物，哪怕那個生物和我們是同一種族的人類。我們太過弱小，想要活下去就只能拚命掙扎，如果我們無法變得強大，我們也只會和這座村子里的人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人殺掉……」他盯著那片火海一會，又回過頭來看著。

「其實我們那個世界也一樣，不過因為每個人都很弱，而且有很多人為了其他人的幸福將一切黑暗面都隱藏了起來，所以我們的世界看起來才那麼美好。」

「我能說的也就這些了，實在不行就給自己找個借口，比如『為世界上所有的美好而戰』或是什麼『這世界所有的罪惡由我來阻止』。」

突然他將劍拔了出來，迅速的從杉田武頭髮邊穿過，刺向杉田武後面。

「如果要偷襲，就應該快點下手才對，磨磨唧唧的。」

「嗚嗚——嗚？」杉田武的身後一個精靈顯現了出來，不過他的嘴巴已經被陳風熙出的那一劍貫穿了。

「下輩子在干刺殺這門行業的時候，記得早點下手。」他一邊說著，一邊把刺入精靈嘴巴的劍取出，然後對著已經倒下的精靈照著脖子再砍了一劍。

「現在我也和你一樣了，咱倆扯平了。」陳風熙甩了下劍上的血，向愣在原地的杉田武伸出了手。

陳風熙：「去救人嗎？」

「哼！有什麼理由不去呢？」這場火災喚醒了杉田武曾經最不想去回想的記憶，當時也是和這場火災一樣規模的大火。

而那次，他無能為力，他所珍視的東西都在那片火海中化為灰燼。但是這次他並非無能為力，曾經他被救過，而現在輪到他去救別人了。

「不過我也得謝謝你，不提這個我都忘了，我曾經在父親的道場里也是個看不慣欺負弱小的人啊，而且這次我並非無能為力！」這次，他終於有了曾經在道場里的那份熱情和血性。

「既然在這個世界里不變強就會死，那麼只要變得比所有人都強就好了吧，這樣所有的紛爭、所有的衝突、所有的殺戮……都由我來停止！」

「如果我現在不夠強，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在我眼前被殺，或者除了使用相同的暴力去阻止暴力外什麼的沒法做，那麼我就變強！變得比任何人都要強！直到可以保護所有人為止！」

杉田武向著天空大喊著，不過不知為何，旅館里的人聽到這麼大的聲音還是沒有反應。

「有志氣，不過現在還是先救火吧，看起來旅館也要開始燒起來了，已經有地方開始冒煙了。」陳風熙指向了旅館後方的柴房。

「你去叫人！我來救火！我知道水桶在哪裡，叫了人馬上來支援我！」杉田武開始回到以前的狀態了，這才是陳風熙認識的那個「團隊領袖」。

「沒時間磨蹭了，我去叫人了，隊長你注意安全！」陳風熙衝進了旅館內大喊著。

這時杉田武也在村子中心看到了火光，現在不僅是村子西面，村子的東面和南面也出現了濃煙和火光。

「看來這次我們麻煩大了！這可比依靠Debuff打食人魔要困難的多啊，沒有消防管想要去救火無異於痴人說夢。」

「不過。」說著他舔了下自己的嘴唇。

「沒有點挑戰，怎麼能夠變強呢？」他飛奔到了放著很多雜物的庫房。

他右手拿起了一把生鏽的小斧子、左手拿起了一個木桶，和曾經那個吧自己從火場里救出來的人一樣，只不過他自己的身上可沒有任何防護裝備……

不過即便沒有裝備，他在這場大火也依然奔走在最前面，義無反顧。

就如同當年他被那些消防員從火海里救出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