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我拒絕
「你把我叫過來,就為了要號碼牌?」
江遇臉色驟然冷了下來,眼底幾許暗流涌過,貌似有些難以置信。
尋虵喉嚨疼得快要整個爆炸了,絲絲縷縷的血腥味從喉嚨處的深處蔓延上來,甜腥感包裹住她的口腔,又黏又難受。
確實有些詭異,可她哪怕是想回答瞎編個理由去解釋都沒辦法做到,生怕不小心又把自己脆弱的嗓子給被撕壞,她現在已經能想象到自己喉嚨是如何的支離破碎的了。
只能露出自以為凶神惡煞的表情以予回擊,以此來傳達自己的情緒。
可在江遇看來,確實另外的感觸。
她的身子被一床好似雲朵般蓬鬆的被子牢牢包裹住,只露出一張被身體的疼痛折磨的可憐巴巴的小臉,嘟囔起微微的弧度,仿若一隻軟乎乎的奶凶小肉包,一掐能掐出水的那種,這樣子哪裡還有什麼殺傷力,反而多了份叫人防不勝防的可愛。
江遇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想法,感到大驚失色,他慌張的移開了注視著尋虵的視線,生怕自己又生出些詭異的想法。
「哼哼哼!」
她見江遇神使鬼差的扭過頭去不再看自己,又氣又惱,發出點細微的鼻音,想吸引他的注意力。
她不明所以的腹誹,只是要他把號碼牌給自己怎麼有那麼難嗎?
可見江遇沒有一點表示。
她心裡滋生出苦澀的味道,只能抽出被子里疼得發酸,動一動都彷彿要整個散架的手臂。
真痛啊!
她垂下眼帘,瞳仁不斷顫抖。
江遇深吸一口氣後轉過頭,正好看到她把手拿了出來,他倏然擰眉,斥責道:「你現在別亂動。」
來時的時候,他和尋媽媽見過一面,她告訴過他,尋虵現在的狀態非常差,據醫生所說,現在光是動一下,都能要她半條命。
尋虵沒有理會,現在只是要半條命而已,她要不做的話,明天就會要她整條命,孰輕孰重她還是分得清的。
她繼續我行我素的完成要做的事,只見她露出一隻手,將三根手指頭合併在一起,形成一個穩定的圓頭三角形,可光是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動作,都足以讓她疼得眼裡泛起點點粼粼的波光。
江遇神情複雜。
真的很痛嗎?眼淚都出來了。
可為了活下去,她咬緊牙關,在江遇不知所云的注視下,緩慢又堅定的摩挲著三根手指頭,期許地望著對方,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江遇頓感陣陣無語,剛剛還心急如焚的神情頃刻間就被麻木不仁所代替。
他靜靜地站在原地,倒是有模有樣的附和了起來,臉上掛著一絲淺笑,「你能出多少錢?」
尋虵在心裡狂喜,太好了!他看懂了。
於是馬不停蹄的伸出一根巍巍顫顫的手指。
江遇猜測道:
「一塊?」
她擠了擠眉間,又很快一松,她作為尋家大小姐怎麼可能就付一塊錢,這未免也太不符身份了吧。
「十塊?」
喂喂喂,你少小瞧不起人。
「一百塊?」
尋虵剛準備回答是的,畢竟與她而言,她其實只當了三個月的尋家的大小姐,對於錢的概念,還是持續使用的是她原本的觀念里,在她原本的世界里,一百塊挺多的,她能拆開來過好久……
況且她只是借一借,又不是不還。
可是,要是真的用一百塊交換,會不會入不了江遇的法眼?但是太多的話,尋虵又覺得不值得、沒必要,可太少好像破壞了原主揮金如土的富婆人設?
見尋虵沒有實質的反應,江遇開始「坐地起價」。
「一千塊嗎?就為了要我的號碼牌,你真的捨得?」
要知道,這種運動會上用的號碼牌,就是一塊普通的亞麻材質的布料,上面用紅色顏料寫著幾個數字,然後用別針別在衣服上,成本最多不會超過十塊錢,而她卻寧願出高於市場價好幾倍的價格去跟自己要。
這是何苦呢?
江遇想不通。
尋虵沒多想,趕忙豎大拇指表示自己就是拿一千塊去換號碼牌,這個數字也算是合適的,既不會崩壞人設的撒金屬性,也不會讓尋虵覺得不值當。
加上一千塊因為稍稍為江遇的窘況帶了一絲好轉,正所謂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
但是另尋虵萬萬沒想到的是,江遇拒絕了。
理由如下——
「雖然你給出的條件很心動,但是我不能接受,這個號碼牌不屬於我,只是學校在運動會期間借給參加運動會的學生的,我無權將它私下給你,哪怕只是很便宜的小玩意,我也無權決定它的去留,所以我拒絕的交換條件。」
尋虵撐著一雙醞釀著水汽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一身正氣的江遇,彷彿又有一道雷劈了下來,將她的情緒炸得外焦里嫩。
她啞口無言,估計這輩子都沒想到,自己會因為男主過於的正義的行為,而氣得七竅流血。
心裡的委屈如潮汐暴漲,她猝不及防的哭了出來,淚花像是打開了某個神秘開關奔流不息,滔滔不絕的似乎要將她體內的水都給哭干。
一雙眼白哭得血絲蔓延的雙目,目不轉睛地盯著江遇,就彷彿在任性的說,都怪你,憑什麼給我,你要是不給我,我就哭死給你看。
江遇只是被最先她哭得怔了一下,接下來就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就靜默地看著她哭。
甚至,「如果沒有什麼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我下午還有比賽。」
好一個絕情絕義!
尋虵被這話唬,泛濫成災的眼淚突然就止住了。
她想挽留,可一個躺在床上的病號,哪裡有能力去挽留一個四肢健全的人,她只能著急的哼哼唧唧,眼睜睜地看著江遇離開了她的病房。
一聲「彭」,病房門合上了,偌大的房間,只剩下尋虵一個人……
她閉上眼睛,躺在床上,有一種入土為安的感覺。
收拾收拾去世吧。
江遇離開房間后,一直守候在門口時刻準備照顧尋虵的女僕,忙不迭的交替的進入了病房。
聽到有人進來,尋虵還以為是江遇回心轉意,可聽到是個有些上歲數的女聲,她剛剛燃起的希望就又被無情的澆滅了。
「小姐,我拿來了今天的菜單,這些天,因為你只能吃些流食,所以菜單上準備的都是些比較簡單的東西,可能不合小姐往日的口味,但是這些都是對小姐恢復有益的,接下來我會抱菜名,如果小姐想要的話,就眨眨眼睛,我就明白了。」
尋虵閉著雙目,她現在哪裡有什麼心思吃飯。
只想趕緊把任務解決,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怎麼把他的號碼牌搶過來了。
她在心裡連連嘆息,似乎都快要放棄了。
直到,「對了大小姐,先生和夫人給你又多配了一名貼身的醫生,為了保證小姐的病情會惡化避免錯過最佳治療時間,之後還會有三位保鏢貼身保護大小姐的安全。」
三個保鏢?
尋虵心一激靈,驟然睜開眼。
一個邪惡的計劃的在她的腦海中的搖籃孕育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