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垂釣者
不待顧平琢磨過味,向崇轉身小跑朝前去了。
「唉,唉?危險!」
顧平拉了個空,正要去攔他,卻被寧安伸手擋下來。
「讓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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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呢,跑著。
腳步越發輕快,每邁出一步,身上的擔子彷彿便輕一分。
止不住的向前衝去——就好像——像有人推了自己一把。
不,不是好像。
向崇硬著頭皮半轉過頭,依稀看見身後那人保持前推的姿勢,和詭異的笑容。
前邊的人停了下來,之前躁動的人群消停大半。
它們轉過頭,嘴角裂開相同詭異的弧度,似哭似笑的朝向崇伸出手。
像要助他一臂之力。
本來消散的濃霧頓時從湖中湧出包裹眾人。
向崇握緊匕首,投入門中。
一道猙獰癲狂的炸響壓下人群哄亂。
「魚上鉤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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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
剛下橋的寧安猛然回頭,入目哄鬧不堪,一半哭鬧往外跑,一半嘶吼往裡沖,而那些維持秩序的警察也亂了陣腳,只能拿著對講機乾瞪眼。
傀氣?
冰?
魚上鉤了!
是「真傀-垂釣者」!
怎麼會是它?怎麼能是它!
這不是災變初期嗎?怎麼惹來這麼一頭成長型真傀?
「你們!上車!」
「哦,哦!好!」
蔡雅大氣不敢喘,老老實實縮在警車後座,瞥見駕駛位揣著手槍的警官,這才放心了些。
寧安安頓好兩人,自認仁至義盡。
傀是「垂釣者」的話,自身都難保,如今警車是他能想到最安全的地方了。
「寧……寧安。」
寧安轉頭,眼神逐漸不耐,時間耽誤一分垂釣者便可能更強一分,他不願意在這兒多滯留一秒鐘。
「……給你。」
蔡雅一把將醫療箱塞給寧安,轉頭又縮回警車,蜷著身子微微顫抖。
「多謝。」
時間緊迫,寧安挑了幾件認得出的東西握在手上,投身重新踏橋。
少年低垂眼帘,飛身躍上護欄,按刀朝體育館衝去。
……
轟!
當最後一個喪屍踏入體育館,寧安堪堪側身前撲,在大門合攏前竄入其中。
不出所料。
寧安看著眼前一切,深深吸了口氣。
背靠牆壁,雙手持刀。
體育館座位紅白相繞,入口便是最上層,座位成螺旋式往下排,最底層有圓形賽場,頗具古羅馬斗獸場的意味。
而此時,觀眾大多沒什麼觀賽的閑心,而中心的「垂釣者」,更是被水流托在空中,比最上層都高出不少。
只見它白骨頭顱內閃著幽蘭火芒,破破爛爛的蓑衣罩住有些佝僂的身體,雙臂持著木棍導致露出一部分長滿黑毛的軀幹,而棍子上,正插著「餌」。
男人還很鮮活,儘管被細密倒刺的木棍洞穿,慘叫聲仍然嘹亮。
「哈哈哈!好!好!金逸,你早該死!你早該死啊!嗚嗚嗚……」
賽場內,女人披頭散髮跪坐癲狂的叫好,撕扯著自己的衣服,用自己淤青的身體訴說著男人的暴行。
砰!
男人落地。
叫好聲戛然而止,女人呆愣看著眼前滿身傷殘、滿眼怨恨的男人,驚懼之色浮上臉頰。
「賤人!賤人!賤人!」
男人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還活著,掉落眼眶的眼珠瞪著女人,尖嘯著撲了上去。
賽場猶如地獄,無數男男女女正在廝殺,倒下后便有黑氣升騰,沒入頂上始作俑者的眼眶。
此餌不釣魚蝦,只釣怨氣。
怨氣越濃,垂釣者越強。
當垂釣者怨氣飽和,實力便能達到二階頂峰!
屆時,寧安甚至不能傷其分毫!
「痴男怨女,不過蝦蟹。」
像是古神低語,刺耳渾濁,垂釣者木棍在觀眾席上猶疑片刻,當對準一大腹便便的肥胖男人時,眼眶中火焰彷彿都亮了幾分。
「好餌,好餌!」
噗!
木棍悄無聲息伸長十多米,輕飄飄便洞穿肥胖軀幹,男人吊在空中,痛得眼珠子都要凸出來,慘叫聲乍起。
「吳老狗!」
賽場中,短髮男子目眥欲裂,雙拳緊握滲出血水,尖叫聲甚至壓過廝殺聲。
男子正是向崇。
怨氣衝天而起,恰如碗口大小的黑色光柱。
垂釣者喜不自勝,手舞足蹈,歡快間棍上男人更不成人形,他震了震棍頭,男人身體飛出一灘污泥,污泥落地便開始蠕動,自行搓揉成一個水靈的美人。
「姐姐……」
向崇瞪大眼睛,淚水奪眶而出,跌跌撞撞去扶倒在地上不著寸縷的女人。
「姐姐,姐姐,你,你怎麼樣……」
「小崇……」
女人身上忽然出現一道道缺口,有刀划的,有鞭子抽的,有煙頭燙的,有鈍器砸的,血水止不住往外冒,駭得向崇連忙去捂傷口。
奈何傷口越來越多,女人也漸漸變成血人。
她已經不成人形,只是用盡全身力氣抬起手指,指著半空中的肥胖男人,虛弱開口:
「小崇,姐姐疼……」
看著懷中的一灘膿水,向崇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腦袋中炸開,他只是獃獃抬起頭,木然注視著慘叫的肥豬。
「你該死……」
「你該死啊!」
黑色光柱頓時升騰,體育館回蕩著慘叫和嘶啞的笑。
咚!
木棍擋住爆起的劍光,攔住射向場中向崇的飛劍。
「寧家小子,快!」
「快殺了他!」
「此子一死,垂釣者最多一階中等實力!」
「你我二人合力斗殺之!」
寧安尋聲望去,驚得手中長刀都差點沒握穩。
道門棄徒景鈺?
他怎麼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