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找茬是不是
他要是不進去,那就等著關門吧,在這窮鄉僻壤,什麼都沒有的地方,他可不能跟陳道民在這裏發獃,被太陽烤熟了。
到了城門處,即便是夕陽西下,也有不少人在等著入城。
孟義駕着馬車,剛要進城,就見陳道民從裏面鑽了出來:
「等等,站住!」
「什麼事,先生?」
「你去打聽打聽,為什麼城衛軍會收取這麼多銀子,大乾境內,怎麼會有這麼大膽的腐敗之事?」
陳道民一指點出,那是一支進城的隊伍。
方才入城的時候,他就親眼見過那些人被一些軍士盤查過,最後還從對方手裏拿了數十兩的銀子。
身為前任御史,怎麼可能讓這種違法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眼前?
「回稟大人,小的打聽到了,似乎是要徵稅,凡是進入城裏的商人,都要繳納一成的稅收。」
孟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向陳道民說道。
「進城還要收取十分之一的稅收,簡直就是一個笑話,這嶺南府邸,簡直就是一個盜賊的巢穴!
我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出現,任何和百姓作對的事情,我都會立刻停止。
快,去找城衛軍!」
陳道民怒喝一聲。
不多時,一個渾身披着黑色戰甲,身材魁梧的男子,出現在陳道民身旁。
「你要見我?怎麼了?「
「我是嶺南新上任的縣令,你是誰,怎麼不給我跪下?!」
陳道民語氣中帶着一絲居高臨下。
一旁的孟義,則是雙手捧著一塊大印,驕傲地抬起頭來。
「原來如此,我叫孫大虎,乃是北門鎮守,有禮了。」
孫大虎對着陳道民抱拳行禮,口中說着拜見,但神色間卻沒有半點尊敬。
「哼,你們怎麼會在這裏徵收貿易稅,而且還是『十稅一』,這不是明搶嗎?」
陳道民大聲咆哮起來,頓時吸引了不少路人和小販的注意。
「各位稍安勿躁,我叫陳道民,是嶺南新任縣令。
我給你主持公道,絕對不能收這種入城費!
你等,都可自由入內!」
陳道民一隻手負在身後,另一隻手捋著鬍子,聲音洪亮,儼然一幅為天下蒼生出頭,為天下蒼生出頭的模樣。
所有人都疑惑的看看陳道民,這個傢伙是什麼來頭?
「我給你下了一道旨意,禁止你在這裏設置關隘,凡是被你收走的,一律退還!」
陳道民回頭吩咐了一句,然後看向孫大虎。
「安王殿就是這樣規定的。」
孫大虎看向陳道民,開口說道。
「藩王,怎能干涉國事!此乃大逆不道之事,我既然來了,當然要取消!」
這時,陳道民的聲音響起。
「屬下只是一名士兵,沒有我們守備的允許,屬下不能執行這個任務!」
孫大虎抱拳,平靜的說道。
「你!怎麼可能,等我進城之後,一定要讓你們的長官給我一個交代!」
陳道民臉色一片鐵青,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還未入城,居然就被一個區區的護衛狠狠扇了一巴掌。
「閣下隨意。」
說罷,孫大虎就沒再搭理他了。
「諸位稍安勿躁,等我進城之後,立刻廢除這些暴行,還嶺南州一個清凈。」
陳道民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朝着周圍看熱鬧的人,商人們,抱了抱拳。
但人們感激涕零的場面並沒有發生,周圍的平民和商人用一種看待白痴的眼神,盯着陳道民。
「此人來嶺南,莫非是來找麻煩的?」
有大膽的平民湊到眾人耳邊低語。
因為陳道民的背景,所有人都不說話,周圍一片安靜,所以他們說的話,都落在了陳道民耳中。
「啥?」陳小北神色一愣。
...
陳道民一臉不可置信。
自己分明是好心好意,這些人卻是忘恩負義,居然還說出這樣的話來!
「放肆!我們老爺給你減免了稅收,你非但不知感恩,反而侮辱我們老爺,簡直就是忘恩負義!」
孟義厲聲呵斥。
「他們一定是被當地的官員騙了,我並沒有責備他們。」
陳道民一邊捋著鬍子,一邊裝模作樣的說着。
「進城的費用,我們不收!」
「是啊,不用麻煩您,我們都會繳納入城費的!」
周圍的商人們議論紛紛。
啥?
陳道民和他的侍女,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是不是太不要臉了,我們主人給你降了稅,你居然還不肯!」
孟義用一種看待白痴的目光打量著四周的平民。
「你這個王八蛋!我們肯不肯交,跟你有什麼關係!」
「是啊,我們只要繳納一成的進城費,就可以一路暢通,如果你免除了我們的賦稅,難道還指望我們繳納那些亂七八糟的賦稅嗎?」
眾人一看局勢倒向了自己一方,又有幾個大膽的出聲,紛紛響應起來。
頓時,一群人議論紛紛,對着陳道民和林盡兩人,就像是看到了不共戴天的敵人一樣。
陳道民目瞪口呆,他怎麼也沒有料到,自己還沒有進城,就已經被打成這樣,顏面盡失。
陳道民氣急敗壞:「放肆,老夫懶得和你這群烏合之眾計較,咱們這就去!」
急匆匆的吩咐孟義,將車開回了城中,想要逃跑。
目送著那輛車遠去,孫大虎臉上浮現一絲輕蔑。
「是時候向戚先生請示一下,呵呵,王府特釀的那兩壇好酒,他可還留着呢,今日說什麼也要請他喝上一杯。」
「家主,這嶺南州的惡棍,實在是太可惡了,居然敢欺負家主。」趕車的孟義怒氣沖沖地對陳道民說道。
「等我一上台,就好好教訓教訓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
陳道民氣急敗壞的說道。
這麼多年來,他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
「這些城裏人真是一群傻子,道路兩邊連個行人都沒有,只有一輛馬車停在那裏。
偏偏要站在他們之間,不緊不慢的往前走,簡直就是個傻子。」
孟義面露嘲笑道,語氣間充滿了不屑。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鄉巴佬而已,我們先回縣令,休息一夜,明天再與安王爺匯合。」
陳道民淡淡說了一句。
「是!」眾人齊聲應道。
「啊!唉!都給我住手。」
孟義想要勒馬,卻被一名帶着紅色臂章的老人擋住。
「發生了什麼事情?「
陳道民沒好氣的語氣從裏面傳出來。
「大人,一個老人把車子停下來了。」
「速戰速決,送到縣令,不要耽誤時間。」
這一次,陳道民吸取了教訓,沒有立刻現身,而是交給了孟義先去解決。
「你想做什麼,想死嗎?」
孟義吼道,他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人站在他面前。
「是不是讓你在路邊行走,不懂禮貌,十文錢!」
那老人一指點向了孟義。
方才孟義駕着一輛馬車進城時,看見大路中央停著一輛馬車,左右兩邊都沒有馬車,他就將大路停在了大路的右側。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這嶺南府城到底是怎麼回事,竟然有人打劫我們!」
孟義高呼一聲,召集了一群看熱鬧的人。
今日他覺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被烈日暴打了半天,入城時還被人嘲笑,如今更是平白無故被人擋住去路。
難道說,這兩個地方,與他格格不入?
「喂,你瞧,這是知縣親手為我佩戴的紅袖標,老兒是交警,這一路上都由我來維護。」
那老人說着,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交警,別攔着我!」
孟義沒好氣的說道。
「如果你反抗的話,那我就不會手下留情了。」
這老人叉著腰,一臉要睡過去的表情。
「喂,老傢伙,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無禮。」
孟義勃然大怒。
他來到嶺南之後,就遇到了不少的麻煩,以前在京師的時候,他作為一個大總管,受人尊敬,受人尊敬,可現在到了這裏,卻是一事無成。
說着,這位老人不知從哪兒摸出了一支口哨,用力地吹響了口哨。
隨着一道刺耳的口哨,一群身穿紅衣的彪形大漢,正朝這邊狂奔而來。
總共十人,每個人的身上,都挎著一條手臂粗細的木頭棍子。
「趙叔叔,有什麼事嗎?」
為首的一人,對着帶着紅色袖章的老人說道。
「陳組長,此人違反了規定,將一輛大車開到了路邊,而且還不給錢,還不按規定處理。」
那老人伸手指向了孟義。
「是嗎?讓我們執法者來解決吧。「
那名叫陳組長的男子目光一轉,望向孟義。
「你們反抗,看在你們的罪過不大的份上,根據我們嶺北州的治安條例,你們將受到懲罰。「
十兩銀子,罰你十天,罰你十天。
段凌天看向孟義,朗聲說道。
「把他們都抓起來!」
話音剛落,就有一人站了出來,想要將孟義給拖下去。
「怎麼回事!桀驁不馴!救命啊!」
孟義的雙臂被左右的兩個身穿紅色制服的人給抬了起來,臉上滿是恐懼之色,對着陳道民大吼。
「畜生!幹嘛呢!憑什麼!」
陳道民掀起車簾,從車上下來,對着陳大漢厲聲喝道。
他坐在車上,將這一切都聽到了,心中早就有一股怒火,此刻見到自己的管家要被抓起來,頓時怒火中燒。
今天的事情,實在是太丟人了,來到這嶺南之後,他就像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他身為南嶺縣的縣令,在自己的領地上,被人如此羞辱,實在是太過分了。
「我乃嶺南新任縣令,爾等怎能在我面前這般囂張!」
陳道民伸出一根手指頭,指向了陳隊長他們,憤怒到了極點。
「我們是按照嶺南的規矩行事,皇族與平民一樣,不能仗勢欺人。」
陳組長一臉平靜的問道。
「好一個荒唐,還荒唐,我對大乾的法律了如指掌,卻從未聽過荒唐之言!」
陳道民臉色鐵青,厲聲喝道。
「這條律令,乃安王陛下所定,用以約束嶺南府中人的生活,嶺南府中人都知道這一點。
說起李肅,陳隊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敬畏之色,沖着那座府邸一抱拳。
「安王,一切都是他的,一個諸侯,竟然敢幹涉一國之事,這不是要謀逆嘛!」
「...」
「陳先生,請注意你的言辭,污衊皇子謀逆,這可是大錯啊!」
陳道民背後,忽然響起一句話。
一位身着七品大乾官員服飾的男子走向陳道民。
「屬下曹有德,見過城主。」
曹有德對陳道民躬身行禮,聲音中充滿了敬意。
「曹有德,嶺南府城的知縣?怎麼還不出來見我!」
陳道民一看,今天的罪魁禍首,總算是來了個痛快。
對於曹有德,他沒有半點留戀,更沒有半點同病相憐的意思。
「還請王爺見諒,近日嶺南府城的擴張、改建、拆掉古老的圍牆等事務十分複雜,整個王爺從上到下都很是繁忙,無法分出人手來接待王爺。
屬下聽說陳先生為官,一向是個正直的人,自然不會貪圖虛名,追求虛榮。」
曹有德一臉歉意的對莫凡行了一禮。
「我是,我是,這嶺南州的縣令,如果不是我的話,我這個縣令,又有何用!」
陳道民心中怒吼著,當然這話他是不會說出來的。
「不錯,我並不在意這些,但你們的護衛,卻對我如此不尊重,看來,曹先生對我們這些城主府的人,還是有不少問題的。」
陳道民知道自己無法反駁曹有德的話,只能說自己的手下太弱了,想要讓曹有德知道自己的厲害。
讓他明白,自己這個縣令,可不是那麼好當的。
「是嗎?你說的是那些護衛?這位公子,您錯了,那些士兵都是由戚勇統領的,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這戚勇平日裏囂張跋扈,目中無人,從來沒有把我放在眼裏過,想不到他居然會這麼放任手下,唉,這可真的是上有其人,下有其人。
曹有德一副同病相憐的樣子,似乎對陳道民的所作所為很是同情。
「抱歉了,戚老大,老曹,我只能幫你一個忙了。」
曹有德在心中對戚勇說了句「對不起」。
「看來,曹有德和戚勇並不是一夥的,我只需要一個人,一個人,一個人,我就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然後,我就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
看來這個曹有德,對我也是個不錯的幫手。」
陳道民腦子轉得飛快,看向曹有德的目光也多了幾分異樣。
「曹先生,我千里迢迢,千里迢迢,剛剛進城,這些所謂的執法者,卻要將我這個忠誠的奴才抓起來,實在是太過分了。」
陳道民對着曹有德說話,態度也緩和下來,希望曹有德能幫自己擺平這件棘手的事情。
「陳先生,這執法者也是齊勇負責的,屬下也沒有辦法。」
曹有德湊到陳道民身邊,湊到他耳邊低語了幾句,一副受了戚勇欺負的樣子。
「是嗎?難道你說的話就沒有意義了?你不是掌管着這座城市的大小事務嗎?「
陳道民低語一句,試圖從他口中得到一些關於曹有德和戚勇的信息。
這樣,才能將他們分開,各個擊破。
「你也看到了,我只是一個七品知縣,而齊勇卻是一個五品的鎮守大帥,他怎麼可能會聽我的?
這麼多年來,我過的很辛苦,現在你來了,我也有個靠山了。「
曹有德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低聲對陳道民說道。
「太子爺的這片區域,實在是太辣了,我就不應該塗那麼多。
今晚你可以從公主殿下那兒取一些,這是最好的烤肉調料。」
曹有德一邊表演,邊胡思亂想,腦子裏卻是一片空白。
眼看曹有德眼睛都是血絲,不像是裝出來的,陳道民內心越發篤定。
曹有德被戚勇欺負了不知道多少次,正好可以利用一下。
「唉,曹賢弟,其實我和你也是同期考上的,也是同病相憐。
我們兩個單獨相處,就叫我兄弟吧。
曹賢弟,你不用擔心,我現在在這裏,一定會還嶺南一個公道。
我可不會讓這齊勇胡作非為,繼續欺負曹賢弟。」
陳道民拉着曹有德的手,誠懇地說道。
「既然如此,我就順水推舟,叫陳公子一句陳哥吧。」君莫邪道。
「好吧!曹賢弟,你說是不是?」
兩人的手,緊緊的相扣著。
,請到縣令。
陳道民:的確,我對他好,他就會跪地行禮,這點手段,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曹有德:你抓完了沒有,放開我,我不喜歡男人,我要去找個肥皂好好清洗一下。
「陳兄,你等我一會兒,我就算是拼了這條命,也要讓他放過我。「
曹有德連忙將手臂從陳道民手中抽了出來。
「陳統領,這位陳大人初來嶺南,對嶺南的規則並不了解。
還不如現在就放了他,我來出錢。」
曹有德轉過身來,看向了陳隊長,那討價還價的口吻,讓陳道民更加確定了曹有德和戚勇之間的矛盾。
「曹大人都這麼說了,我老陳也不能不給他這個臉。
但是這罰金我必須要付,否則我無法向城主解釋。」
陳組長沖着曹有德抱了抱拳,似乎在說,我只是看在你的份上,才這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