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浴火重生

臘月的雪呼嘯刺骨，卻不及人心寒涼。

池瑤瑤被五花大綁在堆滿木柴的架子上，周圍聚滿了士兵。

他們手中的火把很亮，每個人臉色帶著激動隱藏后的肅穆，直直地看著高台上的「妖女」。

而他們眼中的「妖女」只是悲哀地盯著他們的新皇。

忽而仰天，笑聲沁血，崩開了滿身的刀傷也渾然不覺。

「哈哈哈哈哈...咳咳！」她不明白，「毒休，為什麼呢？為什麼呀...」

她喃喃細語，細眉蹙起，就像是魔怔了一般，又突然瘋狂嘶吼。

「池家滿門功臣助你上位！換來的卻是一句功高蓋主，盡數流放，我池瑤瑤滿心為你，籠絡權臣，謀划皇位，上陣殺敵，甚至只要你開口，下毒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我也會去做....」

她殺了許多人...

這雙手，沾滿鮮血供他成皇...

「五年，五年時間！我伴你左右供你驅使，矜矜業業無一步踏錯！如今你對手消失了，權勢得到了，萬事如你所願，你卻要殺我了...？」

就像曾經無數次拋棄棄子一般，如今被棄下的，是她，還有她滿門。

澹臺毒休眼眸閃過冷靜的光芒，緊緊攥拳，冷聲道。

「你這妖女簡直胡言！朕流放池家，是因為他們貪財搜刮欺壓百姓，朕如今除掉你，也是順應天命罷了。」

一番言論，他依舊是高高在上的皇，睥睨萬物。

「澹臺毒休，你給我閉嘴！」

她惡狠狠的目光恨不得將眼前背信棄義之人生撕開來。

池家如何衷心，他怎麼可以出言污衊！

「喲～姐姐，你怎麼直呼皇上名諱呀，這可是大不敬，要杖死的呀。」

鵝黃身影從角落慢慢出現，看到台上池瑤瑤那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狼狽樣兒，兀地笑了出來。

「姐姐怎麼搞的跟喪家犬一樣，哦不，此時的池家嫡女連喪家犬都不如，哈哈哈哈哈。」

池千芒！

自己那同父異母，巴不得自己早死了的庶妹！

震驚之下，池瑤瑤立馬想通了所有。

怪不得，月前父親突然從邊疆抗旨回京。

怪不得，祖父突然中毒身體大不如前。

怪不得，逃跑時他總能找到她們。

原來是一直有人跟他通風報信。

「你們這對狗男女！竟然狼狽為奸，池千芒那可是你家人啊！你竟然聯合這種狗東西一同謀害至親，我要殺了你們...！」

她瘋狂掙扎，身上傷口崩開簌簌流血，染紅了她的一身白衣。

她卻像感受不到疼一樣，只想撕爛眼前相擁依偎的狗男女。

「哈哈哈哈哈哈，」池千芒姣好的面容笑的猙獰，「我的好姐姐，今日死的人只會是你不是我呀～不過姐姐別急，妹妹怕姐姐孤單，特意找了一人陪著姐姐去呢。」

還有一人？

誰？

心裡突然閃現過一個不好的念頭。

突然台下大亂，不少暗衛四面八方衝進來，與底下士兵廝殺。

刀光血影中，她看到一個向她而來的白衣男人，他輕鬆劈開了綁著她的鐵鏈，顫抖著接住她。

「是你啊。」

小啞巴澹臺君。

看她氣息遊離，他心痛地無以復加，艱澀的開口，安慰她「別怕。」

「咳咳！...你能說話了？」

不僅池瑤瑤震驚，一旁黑臉的澹臺毒休更震驚。

這眼中釘肉中刺竟然能說話了！

他們...絕對不能活著出去！

黑瞳殺意浮現，他揮手，勢必要他們的命。

「羽林軍，聽朕號令，放箭！」

箭羽帶著火星，羽林軍在高處瞄準了柴火堆，乾柴烈火碰撞，一時間熊熊烈火將二人包圍。

池瑤瑤徹底心死，這就是她這一世選擇拚命扶持的人，如今眼也不眨地想要她葬身火海。

倒是這位跟自己沒什麼交集的人，不顧一切的來救她。

至於他為什麼來，現在沒有時間問了。

手忙腳亂地從溫暖懷抱里掙開，她想把無辜前來救她的人推出去。

「你快走，以你的功力必然能活著逃出去，你不能死！」

她不允許再有人為她而死...

卻無論如何推不動眼前人一分一毫，箭羽沖她呼嘯而來，澹臺君側身，硬生生替她肉擋。

無數的箭，都射在他背上。

池瑤瑤鼻尖一酸，紅著眼眶吼他，「澹臺君！」

「我...在。」他摟的更緊，「別怕...瑤瑤，我活不了的...我陪著你。」

他選了極端的法子，以毒攻毒，自己的嗓子才能說話。

幸好他趕上了。

幸好他能抱著她。

幸好他能在最後喊一聲她的名字。

池瑤瑤如何不懂呢，感受著懷抱中漸弱的心跳聲，她閉上了眼。

澹臺君肯定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才能開口，才能出現在此。

她驀然笑了，發自內心，眼眸溫柔。

「陪著我入黃泉？」

「陪著你...入..黃泉，求之不得。」

人在面對死亡的時候往往是脆弱的，在這一世里，她不得不逼得自己強大起來陪那狗男人奪皇權，現在被摟在懷中，是她唯一的貪戀。

謝謝，在最後的孤獨中陪著自己。

也對不起，連累你一條命。

只是不能報仇了，那對睥睨他們相擁而死的狗男女，怕是要活的逍遙了...

她恨吶！

卻也無奈呀！

回抱緊了澹臺君，漫天紅光下她細細暔語。

「今生是我欠你一命，到了陰曹地府，我做你的牛鬼蛇神，可好？」

等了許久，才聽到一聲輕嘆，帶著歡余的滿足。

「好。」

意識漸漸消散，身體上的疼痛也全然感受不到了，血淚留下，她冷冷看了一眼遠處的男女，閉上了眼。

其實，她活過兩世了。

要是上天垂憐，就再給她一次機會吧。

恥辱，背叛，殺害，痛苦，污衊，至親，這些東西，她要讓那兩人十倍地還回來！

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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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池瑤瑤感覺有人在輕柔地推她醒來，恍惚間她聽到聲音。

「小瑤瑤，怎麼突然睡著了？今天你可不能缺席呀。」

用力睜開眼，刺眼的白光讓她不禁抬手遮擋，卻被一位老婦人搶先一步替她擋光。

憐惜地撫摸著她的鬢角，看她神情痛苦，老婦人心疼地開口。

「莫不是太累了？突然睡著，不然一會兒的官宴不去也罷，你就踏踏實實在這休息。」

這寵溺的聲音...

她不可置信握著祖母的手，感受著手中略微粗糙的皮膚，濕熱的溫度，眼眶也被燙的發紅，忍不住哽咽。

「祖母，真的是你嘛...」

自己看見了依舊寵溺她的祖母！

她真的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