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真正的玄龜

第八十七章 真正的玄龜

馮北柱出生於冀州信都城,與當地的名門望族馮氏有些微末的淵源,少時雖未能入學讀書,卻也隨著家族裡的顯赫子弟們一同經受過城內武夫、力士等的教導,故而從小便打下了武學之基礎。

但馮北柱門第卑微,功夫雖好卻在信都城中出不了頭,所幸陰差陽錯間入了太原李氏門閥的勢力,這才開啟了自己平步青雲的人生。

馮北柱不僅是聽說過有關大隋長生刀的秘聞,而且曾經還跟著李淵親自瞻詳過這柄奇刀。

現在這把隋朝皇室以及知情官員所稱的「大隋長生刀」其實是由另一把江湖名刀重新錘鍊鍛造而來。

文帝楊堅花這麼大的功夫又是尋刀又是派工匠沒日沒夜地打磨鍛造,為的就是效仿北周打造奇刀「丙子淑林」,也為楊家的大隋盛世打造一把可令整個神州都傾倒的護國寶刀。

文帝將此刀重新取名為「大隋長生刀」,為的也就是寄祈願於其中。

馮北柱看許為對手裡的大隋長生刀知之甚少,臉上露出了可惜的神情,但看到許為的手臂和長生刀上纏繞起了淡淡的黃色熒光,又覺得十分詫異,「你可知這柄刀在重新打造前叫什麼?」

正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和精神都在飛速恢復乃至提升的許為,樂得多拖延些時間,「怕也是什麼唬人的江湖名刀咯。」

「哼,猜的不錯,這柄刀在工匠重新打造前就已經是中原十刀中排行第三的名刀了,被江湖稱為長明潛龍。」

馮北柱回憶著自己主公曾經的訴說,「當年無論朝野都只以為這柄刀上鑲嵌著的是一顆東海鮫人淚,實際上那可是一枚貨真價實的上古龍珠。所以從頭至尾,珍貴的根本不是刀而是這柄刀上的千年乃至萬年龍珠,就和我手上這桿玄龜馱碑錘一樣,珍貴的不是錘,而是鑲嵌在這玉玄龜背上的千年古石。」

自先秦乃至更早的戰國以來,便有將皇帝說成天降真龍的說法。

如今一顆貨真價實的龍珠就放在眼前,對於同樣出身尊貴,且同樣處於大隋權力漩渦之中的隴西李氏來說,一旦握有龍珠向世人證明李淵乃真龍下天堂,到時候就算想要將整個大隋謀取也未必是不可能。

此外這大隋長生刀的前身長明潛龍也位列中原十刀之三,保不齊隴西李氏也聽說過得中原十刀者得天下的江湖傳言。

隴西李氏先是莫名其妙插手兩位皇子爭奪太子之位的鬥爭,后又對大隋長生刀上的龍珠如此了解,甚至渴望。看來軍中傳言朝廷與隴西的門閥貴族貌合神離,倒也未必是空穴來風了。

想到此,許為也明白了為什麼眼前這個馮北柱的態度會突然變好,甚至還願意用《梵本三昧經》來交換自己手上的大隋長生刀,準確地來說是交換鑲嵌在長生刀刀柄里的上古龍珠。

許為冷笑了一聲,他將長生刀倒插於二樓露台之上,以手按住刀柄對著馮北柱道:「這刀上鑲嵌著的若真是一顆上古小龍珠,那麼放在我這布衣小百姓身上還是更安全些,因為沒有人會相信我是真龍。但若放到你主子李淵手中,那可就成了燙手的山芋,文帝雄圖偉略卻也殘暴好殺,李氏手握這上古龍珠,一個不留神可能就會招致滅頂之災。」

「既知道自己是布衣,這種事情就輪不到你去擔憂了,不過我倒也沒想到你一介布衣竟真能喚醒龍珠,之前高振拿著的時候這把刀黯淡無光我居然都沒有認出來,不然現在這把刀恐怕已經在前往大興城的路上了。」馮北柱知道許為不願意做交易,於是也不拖拉,再次握住了玄龜馱碑錘,「要知道,雖說你的大隋長生刀有龍珠加持,但武器再好還得看用的主人,我這鎚子雖然除了夠硬以外其他都中庸無比,殺持刀的你卻也綽綽有餘。」

「我是真的不明白。」許為同樣拿起了刀,他此刻感到渾身舒適,面色紅潤,空洞雙目熠生華彩,彷彿回到了曾經春風如意的少年時期。

不過許為臉上還有些疑惑,「唐國公李淵素來兢兢業業、忠心耿耿,且他先與晉王一同向南滅了陳國,后二人又一同向北數次殺敗北狼族,且此二人更是表兄弟,為何唐國公要如此阻止晉王的奪嫡大業?」

「哈?」馮北柱啞然一笑道:「許公子,你左驍騎衛在討伐北狼族時被晉王全部捨棄當作誘餌,你問我唐國公為什麼要組織晉王奪嫡,我反倒想問問你,見識過晉王的殘忍無情的你,到底懷抱著怎樣的心情還在這幫著晉王搶《梵本三昧經》,他若真的坐上皇位,這天下蒼生豈非苦矣?」

許為本已精神振奮,被馮北柱那麼一反問,卻遲疑了片刻,他也曾經考慮過是否應該幫著那個前腳還把大家喚作兄弟家人,後腳就把所有左驍騎衛給出賣了的楊廣去奪嫡。

畢竟楊廣這樣的人若是做了皇帝,恐怕全天下人都會變成他的玩具與犧牲品。

可如若許為不去幫著陸家奪取這《梵本三昧經》,待到大皇子楊勇當了太子並繼承皇位,即便他不跟陸家計較,介時得了勢的高振、虞大江乃至其他勢力,沒有一個會放過陸家。

畢竟到了那時候的陸家就會成為一個已經站錯隊的眾矢之的,甚至因為陸家竭力幫助過晉王,等到楊勇繼位后,有的是人會來折騰和清算陸家,傾家蕩產都算是好的,被隨便扣個名頭下獄乃至被冠以反賊的名號滅族都不是虛言。

自秦漢到魏晉,甚至就是十數年前還存在著的南陳,因為在奪嫡中選錯了主子而被屠戮的例子實在太多了,一輪輪的舊曆換新,數不清的無辜亡魂成了皇家子弟爭鬥的犧牲品。

不得不說早早選中主子,一旦成功必然可以收穫累累,可稍有閃失卻也是萬劫不復。

晉王楊廣表面上儒雅勤勉,與妻子琴瑟和諧,遠比大皇子楊勇深得父母喜愛;而陸家本來就跟宇文家生意聯繫頗為密切。

所以陸敏才在太子楊勇被廢后早早加入了晉王楊廣的陣營,只是未曾想晉王楊廣居然也會有被群臣檢舉到幾近失去奪嫡機會的一天。

如若晉王能一直勤勤懇懇蟄伏,抑或是雖然惡貫滿盈但能夠將表面功夫做到位,其實也就不會有《梵本三昧經》的什麼事情了,更不會有那麼多人為了各自利益交戰廝殺至死。

許為越想越多,越想越複雜,竟有一瞬間開始質疑起了自己,不過也就在這時,他低頭看了眼手裡的刀,腦海里浮現出了陸曉青澀稚嫩卻無比堅強的臉。

一時間,天下蒼生,國運天命都被許為驅出了腦海,他眉眼中的文人神采飛溢而出,回答馮北柱也回答自己道:「我今日捨命幫著陸家、宇文家乃至那殘忍的楊廣,只因為高振當日在萬金質庫搶了這把我兄弟們拿命換來的大隋長生刀,只因為想守護陸家城頭莊裡的許多好人,只因為陸家有個姑娘,我不想再看她流眼淚了。」

馮北柱聞言神色失望,傳言上古龍珠素來認主,非天降大任心懷蒼生之人不可能將其喚醒,更不可能經受得了那無比強勁的天地靈氣,但剛才許為的答覆聽起來既膚淺又自私,根本只考慮到了自己。

馮北柱聽完許為的回答以後也不願意再浪費時間,揮起錘便朝旁再次邊被玄甲青年糾纏住的吉昊砸去。

許為揮刀去救,以血戰八方的剛猛刀法再次跟速度和力量都無比強橫的馮北柱鏖戰起來。

手握長生刀的許為精神大振,短時間內彷彿將身上的一切傷痛都忘了一般,動作之迅疾與身法之敏捷甚至都超過了往日,此刻的他雖然力量上依舊抵擋不過馮北柱的無敵石錘,但速度卻要比馮北柱快上一分。

馮北柱的招式已然快到普通人肉眼難以捕捉,可許為還是要比他更快一步,總能在其出招起錘前,先以長生刀刀鋒將其逼入險境,迫得馮北柱無法暢快發力揮錘,當其招式之間有了明顯的停頓與不協調,其強勁體魄的威力也就無法徹底發揮。

失了恐怖勁力的玄龜馱碑錘,儘管其主人馮北柱不斷變換身法以各種奇怪變招和稀奇角度強攻許為,終無法再給許為造成致命傷。

此外馮北柱和許為雖同樣穿著堅韌特別的李氏玄甲,但玄龜馱碑錘的鋒利稜角還不至於能割開玄甲,反是許為手中的那柄長生刀,幾招下來便如割竹片一樣輕易撕裂了馮北柱身上的玄甲。

畢竟撇開上古龍珠不談,許為的大隋長生刀也是文帝楊堅秘密聚集天下名匠以及搜集有名的金石深入鍛造而出,其在兼顧了硬度與韌性外,同樣被打造得鋒利無比,即便是草原重甲也能夠一刺而入。

只是貼身甲的漆黑玄甲本就擋不住大隋長生刀的銳利刀鋒,更何況善於使刀的許為發力剛中帶柔,左右交攻凌厲劈砍的每一刀都走得流暢通透,直將馮北柱身上割開無數道口子。

馮北柱招招被動,已從一開始的勉強猛攻,轉為回錘抵禦。

不過直到他這一抵禦許為才明白,馮北柱以及他手上那根玄龜馱碑錘真正的用途本就應該是防禦。

玄龜馱碑錘長度適中,單手空甩飛快,雙手揮舞迅猛,而且這個長度恰恰還能夠保證使用者在單手和雙手間的來回無縫切換,幾乎可以應對一切長度的兵刃。

此外玄龜馱碑錘重量也適中,不似阿福、阿旺那樣的力士使的單手或雙手重鎚,只求力量對碰,很難兼顧武人的身法和動作之敏捷。

而玄龜馱碑錘不同,其重量既能保證與更重的鎚子比拼不落下風,又能讓使用者不失速度,可謂又是剛剛好。

至於玄龜馱碑錘的堅硬就更不必說,世間暫時還沒有任何辦法能夠擊碎那塊上古奇石。

不過除了玄龜馱碑錘本身就具備的優點外,許發現相比於非凡的石錘進攻,馮北柱的石錘防守功夫已臻至化境,他速度快力量大,身形矯健但腰身核心穩定,更重要的是其經驗老道很難被晃騙。

高振手下的張虎使一對鐵尺專練應接防守以配合其兄長,但與年紀更小的馮北柱相比,張虎的防守功夫輸的實在徹底,甚至都及不上馮北柱的兩三分。

為了保證速度而單手揮刀的許為,只覺得整個右手手掌和臂膀都被震得無比酸麻,待到又十幾招過後其右掌已經開始碎裂滲血,就像一直在用刀砍一座巍峨的高山一樣。

馮北柱守得悠閑,還能關注到另一邊吉昊被自己手下追殺的境況,他滿臉鄙夷地看著咬牙揮刀的許為哈哈大笑道:「你贏不了我的,你這種心中沒有天下蒼生的人憑什麼贏我,助紂為虐天都不會站在你那邊。楊廣為人荒淫,暗地斂財,排除異己,手段殘暴,列其十大罪狀都是少的,我主李淵當然與這種人不合,故才要我們前來相助大皇子,決不能讓楊廣那種人當上皇帝。」

馮北柱說道激憤處,雙手揮錘接著上一招拔地而起,把招式剛老還未來得及收刀的許為迫開老遠,他拎起石錘對著許為道:「楊廣那種人當上皇帝必定會將天下蒼生拖入水火,你現在的每一刀都是他楊廣日後屠戮蒼生的幫凶,即便那不長眼的上古龍珠視你為主,我又豈會輸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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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長生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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