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第3章 第3章

「六街鼓歇行人絕,九衢茫茫空有月。」白日的京城車水馬龍,是繁華的大清國都。當夜晚來臨,京城裡便,一派清冷寂寥了。

火把點燃的皇宮裡,皇上披著一件大袍子,舉著西洋人進獻的「千里鏡」,望著太和大殿屋脊上的情況,面色陰沉不定:距離太遠,他也只能看一團模糊的人影。

「這就是你們在外面遇到的小道士?」皇上問同樣衣服都沒穿跑來的皇子中的十三阿哥。

「就是他。汗阿瑪,兒子以為他應該是有事要見你。汗阿瑪……他才這麼大……」十三阿哥到底是不忍心。

皇上一聲冷哼,撇一眼十四阿哥,發現他也是欲言又止的要給求情,再冷哼一聲。

太和大殿上,瀟洒小道士正和一個北少林出身的和尚打的難分難解。

一個桃木劍,一個不用武器,倒也公平得很。

瀟洒的輕功好,身形利索。以硬功夫出名的少林和尚輕功也是高絕。傳說中的踏雪無痕,輕功中極上乘的功夫,就是屬於少林迦蘭護法門的秘傳武技。此功練成后可在荷葉、密草、厚雪地上行走如飛,不留絲毫痕迹。

少林和尚能進宮做護衛,那自然是練成了這門輕功。瀟洒小道士東滑西閃,左轉右折,無瞬息之間停留,和少林和尚打了五十回合,在屋脊上轉了幾個圈子,回到原地,目光緊緊地盯著對面的大和尚,手裡的小桃木劍挽一個劍花,直奔大和尚的面門而來。

大和尚一個躲閃騰挪,卻因為前方左後都被劍氣封死,人直直地朝後仰去,正要來一個空中鷂子翻身。

桃木劍的劍勢一變,瀟洒小小的身形就像一陣風一樣從大和尚身邊掠過,不動聲色的在大和尚臉上留下了一片泥巴一樣的混合物,不光大和尚沒反應過來,就連在他身邊的八個同伴都沒有做出相應的反擊。

小系統高呼:「我輕輕的來了,正如我輕輕的走。」大和尚人像一座小山一般直直地朝地面墜去,人一落地,就就一聲嘆氣:「阿彌陀佛,我輸了。」

誰能想到,手持桃木劍的瀟洒小道士,手持桃木劍,卻只是一個掩護,真正動手是用他的手。

大和尚撕下來臉上的泥巴,正是街上小孩子最喜歡的捏泥人:一個孫悟空大鬧天空的小泥人,實在不知道是什麼心情。

「阿彌陀佛。」

「無量天尊。」瀟洒開口,目光落在其他八個人身上,「下一位。」

師兄瀟然道長站在一邊晾陣,對面的八個身穿官家袍服的宮內高手,死死地盯著他。

一個四品帶刀侍衛站出來:「小道長,我來接你一局。」

瀟洒一個抱拳:「請。」

「請。」

這個帶刀侍衛其貌不揚,身形瘦小,他也是以輕功見長,而且和瀟洒是一個路子,都是輕靈為主,他的武器是一把短劍,在武器上就天然地剋制瀟洒的桃木劍。

兩個人在紫禁城的空中飛來飛去,宛若兩隻鳥兒,瀟洒露出來一個破綻,對方一個橫砍,砍在瀟洒的桃木劍上。瀟洒不躲不避,一掌揮出,桃木劍沒有變化,短劍反而缺了一口子,對方的人也在空中一連翻三個跟頭在穩住。

「好!」對方大喝一聲,看著胸前的小孩掌印,扔下自己的短劍,身形一變,一套八卦掌使出來。

身形似游龍,腰如軸立,擰裹鑽翻,身隨步動,掌隨身變,步隨掌轉,上下協調,周身一動無有不動,擰旋走轉似流水,上下翻動如嬌龍。

瀟洒將小桃木劍插在後腰,聽得背後風響,衣上也已微有所感,就在這一瞬之間,反手橫劈,一招「神龍擺尾」,切在對方右臂,卻留著餘力,傷而不斷。

對方叫聲:「好!」第二推又已迅速趕到,前勁未衰,後勁繼至。

瀟洒猛覺得勁風罩上身來,心知不妙,一招威驚百里,也是雙掌向前平推,卻再也不敢留力,吸一口氣,呼的一響,左掌前探,右掌倏地從左掌底下穿了出去,直擊他小腹。掌風稚嫩卻剛猛至極,然他在掌風到達對方小腹之時,又收住一絲絲。

對方有掌法八十條、一百條般神龍變化,瀟洒降服了一條又有一條,去了十條,還有二十條,然掌力始終無盡無漏,永遠留有餘力,也就是永遠立於不敗之地了。

一百招后,對方內力耗盡收掌,嘆服道:「小道士之內力綿延不絕,某家佩服。請問,這招是什麼?」

瀟洒一眨眼,直覺小系統說的「降龍十八掌」不能說出來:「……沒有名字。掌法拳法,一招發出去,就算有幾千斤、一萬斤的力道,終究有使盡之時。敵人在你力道使盡的一瞬間,突然反擊,只消使三斤力氣,就打垮了你的一萬斤力道,所以,每次出掌都留有力道。」

對方一愣,隨即苦笑:這首先要有「一萬斤」力道再去講究不是?

「道長所言,銘記於心。我輸了。」

一連輸了兩個人,皇上的臉黑成鍋底。

瀟洒歡喜的嘴角一翹,剛要高興。師兄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一個眼神。

小系統著急地喊:「不能再打了,不能再打了,再打皇上沒有面子,就要真生氣了。」

瀟洒極力壓下高興的心情,在對戰第三個人的時候,拿出來和師父對練時候的無賴,只躲避不動手,飛來飛去的,不取勝,也不認輸……

已經穿好衣服,站的腳麻的皇上,聽侍衛說起這小道士的無賴,那一張臉五顏六色變化的。

小道士小小年紀如此膽量和功夫,皇上如何不心動?

可他是皇上。

作為一個皇上,就這樣見一個「闖宮門」的小道士,豈不是太沒有面子?皇上的面子比天大,萬一以後哪個江湖人也學這一招,他這皇宮成什麼了?

皇上一張臉陰沉沉的,周圍的人都不敢給求情。

瀟洒的視力極好,不光看得遠,還能在夜晚視物如同白晝。他一看皇上真生氣的樣子,眼珠子一轉,就要使出來對付師父最靈的一招哭,可他有個問題,越想哭的時候裝不出來。當下急得來。

小系統更著急:「大雞腿!大雞腿!快想想你的大雞腿!皇上即使不要你坐大牢,也要餓你三天三夜,關小黑屋……」

大雞腿!師兄可是說了,不光沒有大雞腿,饅頭餅子也沒有。瀟洒登時真拍了,張大嘴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哇哇哇……」

一路上進京容易嗎?到這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出個門就要師兄抱著生怕被混混拐子拐了,瀟洒長這麼大不帶這麼憋屈的,哭得真心實意。再一想想這壞皇上還是自己親爹,小脾氣上來,真要回家。

「哇哇哇,我要回家。師兄我要回家……」眼淚珠子嘩啦啦的,大顆大顆的,哭的實在凄慘。

對戰的人聽這哭聲心神一亂,招式沒有了計較。瀟洒哭著,也沒有了打架的心思,幸虧兩邊晾陣的人及時出手,一個拉住一個,才是沒有出現意外傷亡。

可是瀟洒在師兄懷裡,更能哭了。

「哇——師兄,我要回家——哇——師兄,我不要找皇上——」瀟洒是真要回去南京了,這皇上爹太難見了,不管哪個衙門都進不去,還要挨板子蹲大牢。

瀟然道長眉心緊皺,脫口而出:「好,我們回家。」

瀟然道長足下輕點,宛若大鵬展翅,抱著小師弟飛走。

皇上:「!!!」皇上這是真生氣了!

但皇上還沒來得及說話,自覺被下了面子的宮廷禁衛衛隊長直接吩咐:「火器營準備射擊!對面的兩個小子束手就縛!」

瀟然道長冷笑,火器營的火銃好,但還沒好到武林中人躲不開的程度。面對攔住他們的二十幾個宮廷高手,也全然不懼。

「家師天天說當今皇上是仁慈之君,要吾師兄弟前來,卻原來只會暗器和迷藥加群戰。」

皇上:「!!!」皇上那個氣啊。

「火器營退下。十三,十四,你們帶人,給朕帶兩個活得來!」

「兒臣遵旨。」

皇上剛剛叫這小道士哭得心酸難忍,此刻叫這愣頭青小子氣得頭暈眼花。卻只能忍住這口氣要兩個兒子上去,那一張龍臉都氣得變形。

太子到底是心疼老父親,勸說道:「汗阿瑪,夜裡風冷,您去裡面坐著等著,兒臣和弟弟們一定將人帶來。」

皇上搖頭,他要是進去了,太子或者誰管不住禁衛軍,今晚上必然流血,這師兄弟兩個性命難保。

皇上想錯了。

瀟洒面對圍堵自己師兄的人,好似一個被激怒的小狼崽子,不管不顧地從包裹里掏出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舉在手裡。

「這是江湖新出的手榴彈,殺傷力半徑4丈,我能扔出去20丈遠,誰敢動一下,我就炸了這皇宮。」

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帶著人一飛來,就聽到這句,嚇得差點摔地上。

瀟洒抬起手裡的「手榴彈」就要朝太和大殿地面上沒人的地方扔,叫他師兄硬生生地攔著。

瀟然道長誤以為這是師父給師弟的防身武器,心裡大罵師父,抖著手喚道:「師弟,將這個物事給師兄,太危險。聽話。」

「師兄不怕,我炸他們。」瀟洒小道士哭得滿臉淚,卻是真的一點不怕。

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鼓起勇氣趕緊喊道:「瀟然道長、瀟洒道長,是我們。我們帶你去見皇上。不抓人。我們保證。」

師兄弟兩個一愣。瀟然道長一把奪下來師弟手裡的「手榴彈」後背都濕透了。

瀟洒從包裹里又摸出來一個。

!!!

十三阿哥快速喊一嗓子:「我是當今皇上的十三皇子,這是我十四弟。我們和你保證,絕對不抓你們。」

師兄弟兩個這次真愣住了。

師父說皇上是師弟/我的父親,這不就是哥哥?這原來是哥哥?

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知道,最好能綁著這師兄弟兩個去見皇上。可他們真的害怕,這武器的殺傷力是真的。

瀟然道長將手榴彈都收起來,自己背著包裹,心裡也沒底:師父能要師弟來闖宮,那必然是做足了準備,還不知道有沒有其他的不知名武器暗器迷藥之類的。

提供武器的小系統想勸說,卻也不忍心:這皇上,真的太難見了。小道士還只是一個孩子,能撐到現在鬧起來,已經是極其難得。

瀟洒小道士頂著一張哭花的臉,紅紅的眼睛,見到了壞皇上。仰著腦袋,一點不示弱,也不行禮。

皇上深呼吸深呼吸,可他還是叫小道士那張臉,驚得只剩下關心。

「先洗洗臉,別怕。朕不抓你們。」皇上都不知道自己的聲音能這樣溫和。然而瀟洒小道士不領情。

伸手從懷裡摸出來一封信遞給壞皇上。

太子擔心這信有問題,條件反射地上前一步,卻是十三阿哥搶先一步接過來打開。

皇上因為瀟洒的那張臉失去一半的理智,眼見這封信沒有問題,直接拿過來。

瀟洒小道士的師父,玄靈道長在信里說,他是在南京紫金山上的狼窩裡撿到大約半歲的瀟洒,一直養在身邊。前些日子,江湖人紛紛傳說皇家在尋找的十九皇子,身上有龍形胎記,他就趕緊安排師兄弟兩個進京。瀟洒小道士的師父一個勁地表忠心,一個勁地說好話,滿張紙都在誇瀟洒這孩子有多好,有多好。

皇上看完信,死死地盯著這孩子看,面對他氣惱哭花的臉,嘴唇抖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四年前,也就是康熙41年春,隨著年齡增長越發喜歡江南的皇上又下江南,特意帶上江南出身的漢妃汪貴人。汪貴人出身江南大族汪家,書香門第學的一手好字,性情好,容貌尤其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一般。皇上很喜歡,汪貴人剛出京就查出來有孕三個月,皇上也沒遣送回來,哪知道到了江南遇到「反清復明」鬧事耽誤回程計劃,汪貴人十月懷胎滿,直接生產在江南。

10月初一的大好日子,一大早的,陰了三天的江南突然放晴,彩虹掛天,龍吟鳳鳴。江南人激動;皇上抱著自己的老來子,聽著紅皮娃娃洪亮的哭嚎,康健的胳膊腿兒,那更是激動。

年近五十,還有這樣康健的兒子,那怎麼能不激動?

皇上在江南大辦宴席,宴請江南的父老鄉親們,滿月宴上親自給取名胤禝。人人都說這孩子有福氣,生在江南代表滿漢一家親將來一定福壽綿延,皇上看著老兒子鎖骨上的龍形胎記,驕傲矜持謙虛地笑,好似年輕了十歲煥發青春一般。

可就在滿月的第三天要啟程回宮的時候,再次遭遇刺殺鬧事,行宮燃起了大火,雙方拚死爭鬥下,炮火連天的蘇州城裡,汪貴人身亡,孩子也失蹤。

四年來,皇上的人,朝廷的人耗費巨資將大清國翻過來挖地三尺也沒找到。皇上甚至懷疑是不是孩子被哪個高人帶去深山老林了,崑崙峨眉五嶽都派人去了,一寸一寸地搜山了,也沒找到。

皇上甚至想過孩子可能被送出海了,在攻打琉球后再次訓練水師一波波地清繳海盜,搜著南海的大小島嶼,也沒有任何影子。

這是皇上心裡一個疤。他無法接受自己的兒子在自己的手裡丟了的事實,一想起來就心痛如絞。

皇上怎麼也沒想到,他的兒子,居然就在南京城!就在秦淮河畔!

皇家在尋找的十九皇子,身上有龍形胎記,這消息是去年皇上放出去的。他實在熬不住思念兒子的苦,丟失兒子的愧疚。他知道,這些江湖人一定有辦法!可他怎麼也沒想到,怎麼也沒想到……

狼窩裡!

狼窩裡!

他的兒子被丟在狼窩裡!

皇上恨得要殺光全天下的人!卻只能頹然地跌坐在龍椅上。

瀟洒看著他哭了,莫名地又心軟,也想哭,抽噎著好似一個無助的小幼崽:「我餓了,我困了,我和師兄要睡覺。」又說,「你是壞皇上,不許關我小黑屋,不許不給我大雞腿。不許打板子,我就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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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皇子瀟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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