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善罷甘休
清晨的陽光中,張子羽背向太陽,看着靈詩劍,說道:「既然已經醒了,那就回家吧!天已經亮了。」
他轉過身,在鋼筋叢林中,一瘸一拐地往樓邊走去。
靈詩劍面有哀傷、眼有怒火,她看着張子羽,他小腿上有一道猙獰的血痕,傷口沒癒合,血流一地。
她問道:「回家?」
張子羽走到樓邊,站定住,看着遠處,城市的高樓在晨光中映出影子,一直拉到這邊的廢棄工地。
「不然呢?」他反問道。
「這不是你的風格。」靈詩劍冷聲道。
張子羽自嘲一笑,問道:「我是什麼風格?」
冷血無情的劊子手?
天煞孤星?所有靠近他的人都會遭遇不幸?
「挨了打,要還回去。」靈詩劍道,「百倍,千倍。」
「還回去?」張子羽問道,「怎麼還?三個人,三個見心境。打得過嗎?你打得過嗎?」
「打不過就不報仇了嗎?」靈詩劍反問道。
「是,三個人一起,我是打不過。」她繼續說道,「但一對一,我肯定能打過。如果加上你,你想想辦法,我們逐個擊破,不就行了嗎?」
「加上我……」張子羽搖搖頭,「有什麼用?昨晚我們不是一起的嗎?」
「昨天晚上是中了埋伏。」
「好,就算打得過。」張子羽又問,「那你知道他們在哪裏嗎?」
靈詩劍沉默了一下,回道:「不知道。」
她又道,「所以你要一起啊!」
「我又去哪裏知道?」張子羽問道。
他頓了頓,又說道,「見心境,已經是一個宗門的中堅力量了吧!那就算知道南宮清三人在哪裏,能殺了他們嗎?他們背靠蘭亭軒,你想過蘭亭軒的報復嗎?那可是三大魔教之一。」
「我是蜀山弟子,魔道賊子,殺了也就殺了。」靈詩劍不屑道,「他們又敢如何?」
「你是蜀山弟子,我呢?」張子羽問道,「我現在甚至算不得正式的修士,蘭亭軒要報復我,不會比碾死一隻螞蟻困難。」
「我可以保護你啊!」靈詩劍道。
「一天二十四小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張子羽問道,「還是一輩子?」
靈詩劍頓了頓,聲音小下來:「不可以嗎?」
「呵!」張子羽笑了一聲,卻辨不出是什麼意思,他說道,「回家洗洗睡吧!時間不早了。
「而且,假期已經過半了。回去好好享受接下來的假期吧!」
說罷,他縱身一跳,從這二樓跳了下去。
「咚!」
他落到地上,腿上的傷沒有復原,沒能站穩,一個趔趄,在地上滾了幾圈。他掙扎了好一會,才爬起來,一瘸一拐地向那邊半坡馬路上、停車的位置走去。
靈詩劍站在柱子上,看着張子羽走出工地,走進荊棘叢。
他那落魄的背影,像個遲暮的老人。他腿上的傷口被崩開,流着血,一步一個血腳印,在荊棘中,在碎石中,爬向半坡。
他走得實在很慢,短短的路途,走了將近半個小時。
終於爬上了公路,到車旁,他摸摸索索找出車鑰匙,開了鎖,擠進車裏。
又過了好一會,車子才被啟動,搖搖晃晃的,像新手司機一樣倒了車,掉轉車頭,向城市裏開去。
看着張子羽的車子消失在城市高樓之間了,靈詩劍視線往上,望向晨時黯淡的天空。
天邊那朵被晨光照亮的白雲,很像文蘭溫柔的笑顏。
她的心抽動,眼睛發酸,仰著頭也不能阻止眼淚流出來。
為什麼像文蘭這般如天使的人會這樣死去?
自責像黑洞向她吞噬過來。
就在這裏,就在她身邊,文蘭被取了靈魂。
她問自己,為什麼不能早點破除幻境,早點醒過來?
太陽在山那邊慢慢爬出來,完全照亮了人間。
靈詩劍收回視線,抹掉臉上乾涸的淚水,身形一展,飛下樓去。
她花了二十分鐘時間,走出廢棄工地,步行到城北公交總站,坐了一班公交車,直接到了城中鯉魚橋站。
下了車,走到橋邊飛羽飯店。
她站在壩子上,看到張子羽的車停在那裏,又往前看,飛羽飯店的店門開着,張子羽他媽正在店裏打掃衛生。
此時還不到七點,店裏暫時沒有客人。
她走過去,到門口,與黃英招呼道:「阿姨?」
黃英直起腰身,看過來,看到是她,臉上堆起笑容,問道:「呀!是詩劍吶?怎麼這麼早?是來找子羽的嗎?」
「是。」靈詩劍應了一聲,問道,「子羽沒事吧?」
黃英打量著靈詩劍,見靈詩劍是運動服裝扮,不像是女孩約會會穿的衣服,她心裏疑惑,說道:「沒事啊?」
靈詩劍想着張子羽的傷,心裏猜測張子羽是直接去自己房間了,沒讓黃英看到。
黃英問道:「怎麼,你們昨晚幹什麼去了?」
「沒幹什麼。」靈詩劍搖頭,又問道,「子羽是回房間了嗎?」
「是。」黃英回道。
「那我去看看他。」靈詩劍說道。
說着,她轉身,往旁邊的樓梯走去,道,「阿姨再見。」
黃英點點頭,在後面說道:「你們年輕人注意點哈!」
「……」
靈詩劍頓了頓,到底還是沒有回身說話,而是加快腳步,走到轉角爬上了樓。
到三樓,張子羽的門關着,她敲了敲門,問道:「子羽?」
「嗯?」張子羽的聲音從中傳出。
「你沒事吧?」靈詩劍問道。
「沒什麼事。」
「你……」
張子羽直接道:「門沒鎖。」
靈詩劍推門進去,張子羽正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拿消毒水給傷口消毒。
見狀,她從褲兜里取出備用的蜀山外傷葯,帶了門,走過去,蹲在張子羽腳邊,給他上藥。
張子羽沒有拒絕,收了自己的葯,在椅子上坐好,讓靈詩劍給自己上藥。
說起來,靈詩劍每次出門打架,都會帶上傷葯,但每次都是張子羽用。
「你有計劃嗎?」她一邊敷藥,一邊問張子羽。
「什麼計劃?」
「報仇。」
張子羽搖搖頭,回道:「沒有。」
靈詩劍仰頭看他一眼,沒有再問,拿紗布給他包紮。
傷口包紮好了,張子羽直接將外套脫了,掀開被子,滾進去,說道:「你自便,我先補覺。」
說完,他就真的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靈詩劍起身坐在床邊,看着真的睡著了的張子羽,怔怔看着。
正如她所言,張子羽不是那種挨打認慫的人,這件事,張子羽絕不會善罷甘休,她只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張子羽睡了一天,到下午四點才醒來,靈詩劍沒有走,在店裏幫忙。
晚上吃了飯,他將她送回了家。
但第二天,靈詩劍又坐車來了張子羽家。
這天張子羽關在屋裏,練了一整天的《朱雀變》。
第三天,練習一整天的法術。
第四天,練習法術。
第五天,對於《朱雀變》的常規方式,張子羽已經熟練,開始深入研究法術。
第六天……
一直到假期結束,張子羽不是在練習法術,就是在修鍊,似乎真的是覺得現有力量不夠,需要努力修行,強大了才能復仇。
十月七號,假期結束,張子羽的傷也完全好了,他開車離家,去馬壩鎮接上靈詩劍,一起去了江州,繼續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