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牛頭人氣息

「雞掰貓：外面下了好大的雨，人家沒有帶傘（貓貓可憐jpg）」

十點多的時候，初鹿野再度接到了五條悟的騷擾簡訊。五條悟說沒帶傘，她立馬想到他總在下雨天作妖。

故意開無下限把雨水彈到她和傑身上，在他們一身狼狽而他清清爽爽的時候開懷大笑；故意鑽到她傘下，快一米九的高個子直接讓她淋了個濕透；故意踩水坑濺他們一身水，逼得她和夏油傑顧不得淋濕直接扔下傘在雨中暴打他一頓

「雞掰貓：都要淋感冒了，你居然已讀不回，都不關心人家（流淚貓貓頭）」

先不說他淋不淋的到雨，就他那體格，能感冒才有鬼。初鹿野坐在媽媽身邊，看了眼電視里的搞笑節目，最後打字回復：「多喝岩漿」

對面「正在輸入中」停頓了一下，然後空白，顯然是給他整不會了。

初鹿野因為他的失語而得意笑嘻嘻，暗爽之後，又想到這個點他為什麼還外出，是臨時任務嗎？

「雞掰貓：家裡的老頭子來找我，我嫌他們太啰嗦直接連夜溜去仙台了~這幾天沒辦法陪你，但是皮卡丘要是孤單寂寞的話，我可以考慮考慮抽空來看你（貓貓探頭jpg）」

不，別來，讓她假期的最後幾天好好度過，拜託了。初鹿野鄭重地雙手打字：「我在家過的很充實，就不勞你費心了（雙手合十）讓我過幾天清凈日子」

「雞掰貓：就知道你嘴硬，想我的話完全可以說出來呀~~~回來給你帶喜久福哦，怎麼樣，我是不是對你很好」

初鹿野知道不能給他發揮的空間，簡單迅速地打字：「謝謝，我睡覺去了（晚安jpg）」然後直接關掉軟體，手機靜音。晚上的五條悟，比白天還能不正經，為了自己的睡眠質量考慮，她還是迅速打斷施法比較好。

「馬上開學了，回去的時候要應該給朋友們帶些伴手禮吧。」初鹿野美和子一邊織著圍巾一邊隨口說著。

初鹿野往沙發上一靠，整個人陷在抱枕里，「我給硝子買了打火機。」不是隨隨便便的zippo，那是橫濱周年紀念款，官方聯名，很難搶到的。

「她抽煙嗎？」初鹿野美和子眨眨眼，有些疑惑地看著她。硝子這個名字她聽過好多次，是她東京的學校里最好的朋友，她說硝子會是很厲害的醫生，所以美和子心想那個女孩子肯定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了。

鑒於以往的經驗，和靠譜的好學生當朋友，美和子才放心些。

但是，買打火機代表著，她會抽煙吧？還只是高中生誒雖然不是說不行，也不是說抽煙的就是壞孩子，但是是不是有點太早了。

「呃，」初鹿野的眼神不自然地游移了一下，結巴地解釋著，「她、她學習很用功，壓力很大，有時候會抽煙提神」

「這樣啊，不過還只是高一，不用那麼勉強自己吧。」溫柔的美和子有些不忍，看著自己可愛的女兒，嘟囔著，「我們家皮卡丘就不要這麼辛苦了，健康快樂才最重要。」

在發生那麼多事情以後，美和子對她唯一的要求就是開心。

不管她做什麼，只要她像現在這樣開開心心的就好。

「放心吧，媽媽，我現在一切都好。」初鹿野嘴角上揚，「以後也會很好的。」

安安穩穩地過了幾天假期，整日沉浸在漫畫遊戲和美食中，確實是已經要忘了咒術高專開學日的到來。

畢竟是咒術師學校，開學要比普通高校早一些。在空調房裡待了太久，她現在看著日期就有種抗拒和逃避的感覺。

假期餘額不足，她能獻祭她的好同學充值嗎？

「傑：我在橫濱附近，要一起回學校嗎？」

假期天天互發消息的夏油傑這麼說，她當然是一下子答應了。媽媽總是不放心她一個人，還想送她去車站，這樣的話也剛好省了她的擔心。

車站附近當然是繁華地帶，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她低下頭回傑的簡訊，發給他自己的定位和周邊照片，然後耳朵突然捕捉到了一個很熟悉的聲音。

「太宰！你這傢伙又跑哪裡去了，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要不是因為你，我的工作早就按計劃完成了，不要總給別人添麻煩啊你這個自殺狂魔，快點，跟我回去！」

初鹿野轉身望去，只見一個怒火中燒的金髮西裝男子正在爆錘一個綁著繃帶的黑髮男人，顯然是已經氣急敗壞。

看到這種情形，初鹿野眨眨眼，有些猶豫地小聲開口：「國木田老師？」

國木田獨步爆錘太宰治的手停下了，保持著勒住他脖子的姿勢停頓了一下，在看到面前的少女時，一下子鬆開手，直接忽略砸在地上的一灘黑色液體，理了理西裝上的褶皺，推了推眼鏡，一絲不苟嚴肅而正經地回應：「初鹿野。」

「真的是老師啊，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初鹿野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老師有收到我寄過去的明信片和禮物嗎？」

提起這個，國木田獨步的臉色僵硬了一下，「都收到了，謝謝你。但是以後不要寄到武裝偵探社裡了。」每次節日她都會寄禮物過來，經常是特色伴手禮，一到武裝偵探社直接就被太宰治和亂步瓜分了。

一邊吃，還要一邊說「好羨慕國木田有這麼好的學生，下次能不能讓她多寄一些過來，有點想吃光月庵的水信玄餅呢。」

「呀，你就是那個好學生啊~」地上那坨黑色不明物體突然成形，一下子躥到國木田前面，俯下身笑容甜蜜望著不明所以的金髮女孩，「你們國木田老師很喜歡你寄來的北海道醉蟹，下次出差的時候多帶一些過來吧！」

出差？他怎麼知道誒，國木田老師原來這麼喜歡吃蟹嗎？

「太宰，不要坑騙我的學生。」國木田獨步嫌棄地拉開笑容蕩漾的太宰治，然後拍了拍手，像是碰了什麼髒東西一樣，緊接著低頭一本正經地問初鹿野，「在東京過的還好嗎？」

「一切都很好。國木田老師呢，工作是不是很忙？」初鹿野仰頭看他，眼神亮閃閃的。

帶著金絲邊眼鏡的金髮男人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靠譜的氣息，他崇尚理想，認真負責，是five男高生可望不可即的成熟男性。

國木田獨步嘆了口氣，「還好吧。」他的眼刀瞥向一邊的太宰治，如果不是太宰治天天惹麻煩的話，他的工作量起碼能少一半。

「對了，那個遭到詛咒的漫畫家山田健太郎想讓我們轉告他的感謝。」國木田注視著她，語氣一如既往的板正，「我沒想到是派你來，沒有遇到危險吧？」

初鹿野搖搖頭，豎起閃亮的大拇指，笑容燦爛，「沒有，我很厲害的啦！」國木田老師現在武裝偵探社工作，知道咒靈的事情也很正常，況且要成為咒術師這件事，國木田老師是第一個知道的。

國木田獨步突然想到了兩年前，比現在還嬌小的女孩子，渾身傷痕，被雨淋得像只喪家之犬，卻仰著濕漉漉髒兮兮的小臉，倔強地說「是他們輸了，我很強的」。

不自覺掛上了點笑意，然後又嘆了口氣，語氣有些嚴肅，「你也只是個孩子，危險的事情應該交給大人。」

「我不是小孩子了。」初鹿野鼓了鼓臉頰，有些不滿，「我也可以像國木田老師一樣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事情。」

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事情，不讓任何一人死亡。

國木田獨步有些啞然，這是他的希望之事，但他也尚未能做到。

「呀嘞呀嘞，初鹿野小朋友真是很崇拜我們國木田呢。」存在感極強的太宰治誇張地笑彎了眼睛，語氣造作至極，「那就更要多寄些零食到偵探社呀~入冬時，福井縣的越前蟹很有名哦~」

初鹿野不懂螃蟹，不知道價格，還傻乎乎地應下，「有機會的話一定會——」

「別聽他瞎說，純粹是這傢伙自己想吃。」國木田獨步暴躁地卡住太宰治的脖子，「你這個混蛋貧窮神就不要給未成年高中生添麻煩了！」

還越前蟹？真是有夠不要臉，人家未成年高中生辛苦做任務賺點零花錢自己夠花就不錯了，他還想吃貴价的越前蟹？

初鹿野看到太宰治時，隱約有種熟悉感。

這熟悉的、非常欠的、容易讓人暴躁的混蛋感國木田老師一定很辛苦。

不想讓單純可愛的學生被太宰這種混蛋污染，國木田獨步把人強行扔到一邊，用他的繃帶把他綁在電線杆子上，然後才理了理衣服，若無其事地重新站到她面前。

「你這是開學了嗎？」

國木田看她正背著行李袋，想了想日期，覺得也差不多是時候。

「是的，」初鹿野點頭，乖巧應答，「要回學校了。」

「嗯，好好學習。」國木田一開口就是老班主任的氣息。

初鹿野認真地點點頭，「我現在是學校里最乖的好學生。」

國木田獨步一臉欣慰。

「美麗的路人小姐，今天天氣晴朗，一起殉情再適合不過了。」被綁在電線杆子上的太宰治嬉皮笑臉地向路邊走過的成熟女性發出自鯊邀請。

初鹿野：

「老師，你的同事這樣真的沒關係嗎？」其實橫濱精神病院也挺有名的。

國木田獨步額頭冒出幾個暴躁的十字，拳頭再度捏緊，「你路上小心，我還有點事。」太宰治這種黑泥精出現在單純陽光女高中生面前他就覺得不安全，怎麼說還是先處理了比較好，免得把她帶壞了。

初鹿野神情複雜地看著向來嚴肅正經的老師把身穿黑色風衣的繃帶精暴躁拖走，剛想著偵探社居然會招這樣不靠譜的人嗎，肩膀上就傳來了一個輕巧的力道。

「皮卡丘。」

初鹿野轉過身，拍她肩膀的，正是夏油傑。

少年扎著丸子頭，熟悉的黑色制服與闊腿褲，因為身高原因，這麼穿反而顯得挺拔修長，額前有一縷垂下的劉海，還打著黑色耳擴，看起來酷酷的，像是不良少年，但看到她時笑起來就不像了。

他溫柔笑起來的時候，細長的狐狸眼柔和的彎起，看起來儒雅和氣。

「傑！」初鹿野雀躍地打招呼，「你來的好快！」

夏油傑的笑容更明顯了，順手揉了揉她的發頂，「用虹龍過來的。剛剛跟你說話的是」

「國中教過我的數學老師。」初鹿野爽快地回答，整個注意力都放在另一個地方，「坐虹龍過來的嗎？感覺好厲害。」

虹龍，被登記在冊的特級咒靈，是防禦力最強，最堅硬的咒靈。夏油傑這個卷王，在她不務正業，而五條悟更不務正業天天騷擾她的情況下，不聲不響把他們卷麻了。

「快點快點，讓我看看它長什麼樣子，是東方龍吧，應該很威風。」少女張望四周，很快地抱著他的手臂把他拉向某個地方。

發育中的柔軟飽滿的胸脯擠壓著他的手臂肌肉，夏油傑感到恍惚，低下頭剛想說虹龍其實長得挺嚇人，嚴肅兇悍得像是門神，但是又對上她閃閃發光的可愛笑容，腦子裡一片空白，直到跟她踏上高樓的天台了，耳朵里都還是自己鼓噪的心跳聲。

短短的暑假，她好像長高了一點？不是，是鞋跟的高度啊。

今天化妝了嗎？應該只是熱出來的紅暈。看起來好可愛好想咬一口

「虹龍」

他買了支口紅來著，商場拔除咒靈的時候看到鋪天蓋地的廣告牌。櫃檯處男生給他的女朋友買下口紅，而那個女孩子試了試色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直接在他臉上印了個口紅印。夏油傑也不知道當時是怎麼想的，神使鬼差就付了錢。

「飛的時候速度快不快？」

是因為櫃姐說「不管是追女孩子還是送女朋友都不會錯的選擇」嗎？夏油傑也不太懂口紅色號什麼的，那些紅色在他看來確實沒什麼差別。那支口紅看起來顏色粉粉嫩嫩的，非常戳他直男的審美，下意識就覺得她塗上去應該很可愛。

他希望她會喜歡。

要是能每天塗他送的口紅出現就更好了。

「傑！」初鹿野晃了晃他的手臂，仰著頭，提高音量，「傑你怎麼了？在發獃？」

夏油傑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他胡思亂想走神過於嚴重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天太熱了。你剛剛說什麼？」

「虹龍啊，它飛的快不快？」初鹿野好奇地看著他。

夏油傑故作神秘地沉默兩秒，然後俯下身，笑容狡黠，語氣蠱惑一般輕聲說：「試試就知道了。」

試試就逝世。

全程看都不敢看一眼，她知道一睜開眼，底下就是縮小的城市和飄過的雲霧，一旦摔下來她都沒反應時間直接成紙片人，碎成一灘灘肉泥。抱著夏油傑的腰，腦袋埋在他胸口處，嚇得渾身僵硬心臟狂跳。

絕對、絕對不要再坐虹龍了！

夏油傑把她抱下來的時候她就像只被嚇僵了的小倉鼠，睜著圓乎乎濕漉漉的驚恐的大眼睛，結結巴巴地說：「到、到了嗎？」

「已經在門口了。」夏油傑任由她驚恐地抓著自己的衣服，低頭笑著安慰驚魂未定的女孩，「我又不是悟，不會把你扔下去的。」

腿還軟著，踉蹌了一下，初鹿野捂著胸口，平復過激的心跳，「我知道，」如果是悟那混蛋她肯定打死不上去的，「但還是好刺激，也太高了吧。」

這比之前的都要高了。

「現在是白天，飛的太低會被發現。」夏油傑俯下身，溫柔地注視著她，「要我抱你回去嗎？」

初鹿野喘了幾口氣，終於恢復鎮定，隨後露出一個元氣滿滿的笑容，「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夏油傑應了一聲，看起來有些失望。他從虹龍的角上拿過行李，然後收回這隻未被咒術高專登記過的咒靈，很自然地問起：「悟去找你玩了？」

「嗯，死纏爛打進我家門還把我的零食吃了個遍」初鹿野甜美的小臉皺了起來，「就不該讓他進門的。」

如果不讓他進門，就不會有那麼多事情發生了。現在倒好，她們的「友誼」變得奇奇怪怪，時不時尷尬至極，每次靠近都會想到些不該想的畫面。

「但是，他說自己從家裡跑出來沒地方落腳，不讓他進門又感覺他很可憐。」

初鹿野嘆了口氣，回想到那天他蹲在她家門口，因為被她拒絕入內表現得像只被丟棄的委屈大貓貓的樣子。畢竟是朋友，看他這麼委屈巴巴可憐兮兮又喊餓又喊淚的，大概下次還是會讓他進來。

然後讓他滾去睡地板，並且不要碰任何含有酒精的東西。

「悟故意的吧。」夏油傑頭疼地扶額，無奈至極，「那傢伙絕對是在騙你。他又不是沒錢，還能找不到地方住嗎？」

初鹿野沉默了，表情一點點消失，「對哦」啊，就是圖她零食吧！每次到她宿舍都要搜刮一番大肆偷吃的傢伙，怎麼可能不會對她家裡的零食庫存動壞心思！可惡！

「總是這麼傻傻的，會被悟騙的更慘吧。」夏油傑擔憂地注視著她，垂下的紫眸里滿是關切。

壞傢伙。初鹿野在心裡狠狠地掐著五條悟小人，對他又摔又打最後掄飛出去。氣鼓鼓地哼了一聲，然後仰頭看到夏油傑如此關切的善良模樣，頓時有種找到家人和後盾的感動，眼淚汪汪地上去抱住他。

「悟壞心眼，還是傑你最好了。」初鹿野抱著他的腰，在他胸口仰著腦袋感動地望著他。跟大魔王五條悟比起來，傑真可算是溫柔善良的天使了。

黑髮少年寬大的手掌覆蓋上她的腦袋，摸了摸，彎起眼睛笑眯眯的，溫和又無害，他輕聲說：「我不會讓悟欺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