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三天後,姜絨簡單收拾了行裝準備出發去京海。
拎着小行李箱剛剛出門口,就見門外那長身而立,身材挺拔而修長的男人,正站在自己車子旁,灰白色香煙裊裊隨着他吐氣飄向上空。
「陸崢?」她驚訝地走上去,——他不是知道她今天要去京海嗎,怎麼還過來?
「這麼早來有什麼事嗎?」
陸崢掐滅香煙,抬步上前將她手裏簡單的行李接過放進後備箱。
姜絨心中隱隱有了答案,不由得嘴角上揚,卻沒直接道明。
「小陸師傅今天這麼清閑嗎?」她負手慢悠悠走到陸崢身後,溫和愉悅的聲音不急不緩地道:「難得年底生意最多,你手裏的工作都結束了呀?」
陸崢關好後備箱,轉身低眸看了眉目含笑的女人一眼,自是瞭然她的心思,只道:「事有輕重緩急。」繞過姜絨,徑直走到副駕駛旁將車門打開。
姜絨微怔,旋即喜笑顏開上了車。「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不是第一次坐陸崢開的車。但印象卻很深刻,因為他的車技真得很好,既快又穩,說駕輕就熟着實都將他的技術拉低不是一星半點。
若在武俠小說里,他這絕對可以算是人車合一。
姜絨之前就打趣過說,他應該去找藤原拓海去比試下,或許電影劇情就能改寫咯。
陸崢對此但笑不語,只是手裏的方向盤打得行雲流水,不管做什麼說什麼,永遠不會影響他開車的注意力。
三個小時后,姜絨的車穩穩停在京海一家高級酒店門口。
工作人員立即上前相迎,姜絨叫陸崢將鑰匙交給工作人員。又叫另外一人將行李箱先放到她的房間去。
此時已快接近下午一點,兩人都還沒吃午飯。姜絨便拽著不想多麻煩的陸崢不由分說去了餐廳。
小陸師傅除了不喜歡西餐外,似乎沒什麼挑食和不愛吃的。
姜絨最愛就是京海這家的海南餐廳。尤其愛他家的菠蘿飯,即便很少吃主食的姜悅,每次回京海,也要忍不住放肆一下來吃一份他家的菠蘿飯。
「下午你開我車回去吧。」姜絨說着將手裏倒好的果汁遞過去。
「不用擔心我,車你留着開。」
「我擔心你不是很正常嗎。對一個無償送我過來,做好事就差不留名的熱心人士,我連最基本的關心都沒有豈不是很沒人性。」
姜絨半開玩笑的說着,卻也了解陸崢說一不二的性子,便又解釋,「反而是你不用擔心我,就這兩天小悅也要回來了。等過完年,我和她一起回香坪就好。她司機用了快十年,不管是駕駛技術還是人品都很可靠。」
陸崢聽到這,果然不再多說別的。輕輕應了聲,算是同意了姜絨的提議。
午飯後,陸崢送姜絨回酒店,並難得沒等姜絨邀請他上去休息會兒就主動提出上去一下。
姜絨本還有些詫異,想着小陸師傅突然這反常舉動是因為中午多吃了幾口菠蘿飯嗎?
接過到了套房她才恍然大悟,——陸崢還是那個陸崢。粗中有細,永遠的居安思危,對任何環境都不會喪失警惕。
永遠讓人踏實。
進門從走廊開始檢查,從客廳到卧室,再從廚房到洗手間等等所有角落,只要是能檢查到的地方無有遺漏。
姜絨就跟在他身後,雖然也看不明白他是通過什麼斷定哪裏可能有什麼竊聽器或者監視器之類的,但看着他認真且專業的動作,心裏就說不出的暖和開心。
十分鐘后,小陸師傅總算結束了對套房全部的檢查。
姜絨剛要說話,陸崢便搶在她前面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她心臟登時一沉,立刻聽話的閉嘴。
只見陸崢拿出手機,在微信上輸入了一串文字。姜絨收到消息,忙打開查看。
「客廳酒櫃里有一個監控,卧室和洗手間有竊聽器。」
……「知道了。」
「要換房間嗎?」
「不用。那些人忙活一次不容易。」
陸崢不露聲色地看了面前的女人一眼,眸中有心疼轉瞬即逝。
她已經一退再退不跟那些人聯繫,可那些人卻半點不知收斂,甚至得寸進尺。為了自己的利益把她從香坪叫回來不說,竟還要在她房間安裝這麼多竊聽設備。對她千防萬防,比防賊還誇張……
她什麼都不說,心裏又真的毫無波瀾一點不傷心嗎。
「有事隨時聯繫我。」他說。
姜絨關掉手機,揚起往日溫柔又璀璨的笑,「我能有什麼事呀。放心吧,你回去慢點,好好過個年,等年後我們都回去了,咱們還要再過一次啊,好好吃一頓。」
「嗯。」會的。我等着你。
目送陸崢開自己的車緩緩駛離,姜絨臉上的笑終於再裝不下去。她不是傷心,只是疲憊。老宅那些人的勾心鬥角自私涼薄她早就習以為常,故此再見這些伎倆只覺得可笑,而且心力交瘁。
不想讓陸崢擔心所以才一直佯裝,權當絲毫沒受影響。但人血肉之軀,七情六慾,又怎能真的做到心靜如水。
她輕嘆口氣,轉身剛要回去,就被不遠處不知已經站了多久的人給嚇了一跳,好在神態沒表現出太多異常。
張文赫似笑非笑地走上前。
「男朋友?」所以上次她突然加速開車,就是為了避免他們倆碰面。
姜絨懶得和他多說,徑直往酒店裏走。
張文赫個子不矮,尤其是兩條長腿,大步一跨輕而易舉就追到姜絨身邊。
「又不是高中生未成年,找個男人而已又不犯法,有什麼好藏着的?」
「麻煩你不要妄自揣度和評價別人的私事。不論我們什麼關係,都和你沒半點關係。」
張文赫眉梢微挑,「脾氣這麼大。你很重視他?」
姜絨已經進了電梯,張文赫剛想跟進去,就被她毫不留情地擋住。
「私人空間,麻煩張少爺注意影響。」
不等張文赫再說什麼,她後退一步,電梯隨即關上。
只留一修長高挑且英俊清雋的男人站在那裏,推了推鼻樑上的無框眼鏡。將淺金色眸中的計算與促狹恰到好處的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