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武后

第3章 武后

「你呀,」武后輕輕點了點李弘的鼻尖,「什麼時候才能讓我省點心!」

說着,她細心地幫李弘整理了一下因匆忙趕來而褶皺的領口,「此行還是過於莽撞了,你考慮過一旦事情傳出去,朝臣會對你有何非議嗎?」

「阿娘,孩兒就是生氣嘛!」李弘拉着母親的手,他早已適應如今的身份,周圍的侍者宮人早就很有眼力勁地退遠了。

「你的老師是怎麼教導你的,兵法有雲,主不可以怒而興師,將不可以慍而致戰,你今日之所為,雖是小事,但難免落入有心人眼中,身為國之儲君,豈可為一時情緒左右!」

武后一張口,事情就被定性成了小事。

「兒謹遵皇後殿下之命!」李弘跪坐在地上,直起身來,雙手交叉正兒八經的應答,小大人的舉動惹來武后的一陣嗔怪。

這時李弘便明白了,今天這事在武后這邊就翻篇了。

說起來,明明都是教訓李弘莽撞,但武后卻讓李弘如沐春風,心甘情願地接受,而李義府……

李弘有心趁機在武後面前告上一狀,但只略微思考,他就果斷放棄了。

歸根結底,武氏兄弟已經被武后厭惡,而李義府卻是武后心中的得力大臣——職位夠高,能力夠強,最關鍵的是,雖然有着帝后寵臣的雙重身份,但實際上,李義府身上武后的標籤更重一些。

從長遠的角度來看,一定程度上這也是李義府的取死之道。

別看皇帝一直很着急地培養太子,實際上,皇帝還遠遠沒病到不能參與國家大事的地步,在接下來的很長時間,李治仍是這個國家的主導者。

其實李弘早有種明悟,武后對於皇位的野望並非一早就有的,但不可否認的是她旺盛的權力欲,她的性格和不同尋常的經歷塑造了如今的武后。

溫馨時刻沒持續多久,李弘就被武后趕走了,在李治不能視政時,武后總是分外忙碌。除了政事,還有皇后的職責——宮中事務、宮外皇族、還不能過於缺席與皇帝及皇子們的相處……

換成一般人早累趴了,然而武后卻一直樂在其中。

隨後李弘又順道拜見了皇帝,李治受風疾之苦,只交待了兩句拒絕了李弘侍疾的請求,便把李弘趕回去讀書了。

出了玄武門,閻庄正在玄武門外守候。太極宮雖與東宮一牆之隔,但要從東宮前往太極宮,必須從宮外出發,北側的玄武門是最近路線的必經之處——這也是玄武門之變的一個歷史背景。

「殿下,昨日政事堂中,許閣老與李義府因有口角之爭,起因是李義府越過了許閣老將選事名單送到了門下省。」

許閣老指的並非許敬宗,而且許圉師,李弘的老師之一,在東宮的資歷僅次於當了四次太子師的太子太師于志寧。而所謂選事,指的就是吏部對於官員的任命,通常掌握在吏部尚書手中。

但通常情況下,李義府在人命官員之前,至少也應該跟門下省的主官、同為宰相的侍中許圉師商量一下,而選事名單也該直接交給許圉師。難怪會有爭執,但這爭執本就是李義府惹出來的。

合著是無妄之災?

閻庄又道:「我聽聞,李義府給出的選事是員外郎。」

所謂員外郎,即正式編製之外,昔日貞觀年間精簡編製,但隨着事務增多,還有人浮於事的情況,原本的編製就不夠用了,於是便有了員外郎的出現。

現在的員外郎正處於從臨時工到正式工的轉變時期,就更需要跟主官溝通了,如此看來,李義府的責任沒跑了。

李弘對李義府的怨氣更重了,他的老師多了,在皇帝的安排下和他親近的大臣也不少,他過去雖然已經數次監國,但更多是走形式,還沒正式參政呢,這都能遷怒到他?

君不見另一個許相公許敬宗和許圉師早有矛盾,但這不影響他和李弘的良好關係,皇帝前不久還將他由太子賓客加為太子少師。雖然這些在更大程度上都是為了太子監國時大臣可以更好的輔政而加的虛銜,畢竟按照制度,太子監國須由東宮體系替代朝堂。但即便都是虛銜,共四人的正三品太子賓客明顯不如僅此一位的正二品太子少師。

若非許敬宗年紀大了,哪有李義府這般得意的機會。

「派人給於師報信。」回東宮的路上,李弘對閻庄說。

昔日「廢王立武」,皇帝李治詢問重臣意見,于志寧也在其中。大概是經歷的多了,心裏怕了,于志寧閉口不言,既不支持也不反對。而且當時于志寧是前太子忠的老師,他若是同意就意味着親口答應廢除已經過繼給王皇后的李忠的儲君之位。

在風波平息之後,武后便考慮到態度模糊的于志寧了,本欲將其貶謫或是免官的,在李弘的撒嬌大法下沒有執行。

還是那句話,不寒磣!

別看于志寧不敢和皇帝對着干,對武后也有些發怵,然不論是李弘求情前還是求情后,他始終是個認真負責的老師,以他的資歷、爵位和官銜,整個朝堂上都沒幾個他不能噴的人。

尤其是李弘八歲第一次監國后,身為宰相(同中書門下三品)的于志寧連宰相們辦公的政事堂都不去了,專心安排李弘的課業。

這種以退為進的策略為于志寧重新贏得了武后的信任,本就當過皇帝老師的他簡直像是有了不敗金身。

李弘不指望于志寧和李義府對上,但他至少可以讓于志寧心中有數,倘若那隻「李貓」犯病非要把爪子伸向他,那麼于志寧可以及時地把爪子斬斷。

在不涉及皇權紛爭時,于志寧還是相當靠譜的。

其實也怪不了于志寧,任誰當過兩任廢太子的老師,其中第一任李承乾還謀反了,都會小心謹慎的。

對於李弘來說,他的年齡是硬傷——皇帝願意不遺餘力地培養他,但也只能慢慢來。如今,即便李弘看李義府再不爽,也沒什麼對付他的好辦法。

「五郎離開后,周國公帶着餘下三人回府,閉門謝客,並未聲張出去。」李敬業一直派人盯着他們府上。

與閻庄不同,李敬業更喜歡「五郎」這樣的親近稱呼。也就李弘一直覺得大郎有點異味,並不常用大郎來稱呼李敬業。

「其悔之晚矣!」李弘感慨。

以李弘的了解,武后哪會輕易放過他們,新仇舊恨一起算。早在數年前武后就編過《外戚戒》,除了邀名外恐怕還有幾分對武氏幾兄弟的警醒。

果不其然,幾日後,皇帝病情好轉,皇后便上表請放外戚為遠州刺史。

對於武家親戚,皇帝最在意武后的姐姐韓國夫人。

見武后堅持,聽到風聲的李治自不會反對。任職所在地雖不在環境最惡劣的嶺南道卻也都差不多,彼時南方開發不足,許多偏遠地區等同於化外之地,對於武元慶等人來說,這件事本質上和發配沒多大區別。

皇帝都不在意,朝臣哪裏會管外戚的死活,稱讚皇后賢明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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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我不是孝敬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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