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人類最強

「放開我！」

被利威爾反扣在身後完全動彈不了的艾布納偏頭冷冷地命令道。

「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利威爾完全沒有放開艾布納的意思，反而將他抓得更緊，他俯身，湊在艾布納的耳邊低低地說道,「安靜點，小鬼。」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艾布納的臉上佈滿了寒霜,「只要想要把艾倫帶離我身邊的,想都不用想，我拒絕。」

「嘖,你還真固執啊。」利威爾皺起眉頭。

「那還真抱歉啊，我就是這麼固執。」艾布納冷哼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打什麼主意，利威爾,你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艾倫是我的弟弟，也是我的底線，我不應該也不可能答應這件事情。」

「我說了，埃爾德他們會保護那個小鬼的安全。」利威爾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他會安然無恙的，你就給我乖乖地——」

「我剛剛也說了，我——不信任他們的能力。」艾布納的臉上帶着些微諷刺的神情，「艾倫由我自己親自來保護，就不勞煩他們了！」

「小鬼……」利威爾眯了眯眼睛，聲音略顯低沉，「你真是……吵死了。」

「你大可不聽我說的話。」艾布納冷聲說道。

利威爾有些煩躁地看了他一眼，抓了把頭髮。

艾布納卻趁着他抓頭髮的那一瞬間迅速地掙脫開他的手，旋身與他拉開一段距離，正面對峙起來。

「我要跟艾爾文團長見面。」

他這樣要求道。

「你就是跟艾爾文見面也沒用。」利威爾靠在桌子上，雙手自然而然地環起胸，「今天早上艾爾文已經將策劃書上交給總統了，總統也已經批下來了，明天——我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們明天一早就要出發了。」

「那我也可以選擇不參加這次的壁外調查，」艾布納冷笑道，「反正我並不是調查兵團的人，我有權利選擇跟或者不跟，你們沒資格決定。」

「……你可以不去，」利威爾眯了眯眼睛，緩緩地說道，「但是你不去，那麼艾倫就——」

「我不去，艾倫自然也不會跟你們去。」艾布納毫不示弱地回視，「他是我的弟弟，我同樣有權利阻止他。」

「艾倫是調查兵團的士兵，不是說走就可以走的。」利威爾冷淡地說道，「況且，他現在是特殊人物，我們需要保護和監視他的——」

「你可以試試，看我能不能帶走他。」艾布納仰起頭，眼裏閃動着不容忽視的篤定，「至於後者，他是我的弟弟，我自己的弟弟，我自己會親自保護。他不需要你們的保護，還有，哦，監視。」他的眼裏滿是諷刺的意味。

兩次被打斷了話語，利威爾終於有些火大了，他面無表情地抬起頭，冷冷地看着艾布納。

「你果然只是一個小鬼。」他的語氣有些低沉，帶着些許不耐，「平時看起來一副很有頭腦的樣子，但如果事情牽扯到你那寶貝弟弟身上，馬上就變得不理智起來。」

艾布納別過頭，冷著一張臉，看上去絲毫沒有動搖。

「給我用你那被燒壞了的腦袋好好地思考一下，再來跟我談。」利威爾用那雙獨有的死魚眼掃了艾布納一下，「你的選擇，是什麼。」

「不讓艾倫離開我身邊，好好保護艾倫，就是我的選擇。」艾布納的聲音依舊充滿漠然，眼裏卻閃過一絲疲憊，「沒有第二個。」他低聲說道。

利威爾倏地起身朝他走去，在艾布納還沒能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拽過他的身體狠狠地甩在沙發上。

艾布納被甩下之後反應迅速地做好攻擊的準備，卻意外被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頭也被用力壓在那結實有力的胸膛上。

艾布納瞬間愣住了，表情怔怔的，似乎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真是蠢貨。」

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里。

艾布納莫名感到有些安心。

他多久未曾有過這樣的感覺了？

在心裏深深地嘆了口氣，艾布納順從地任由自己依靠在這個狹窄卻異常溫暖的港灣，疲憊地閉上眼睛，允許自己休息片刻。

這個片刻維持了很長的時間，長到艾布納以為自己都要睡著了，利威爾那僵硬又充滿不耐煩的聲音才再次響了起來。

「腦子清醒沒有？清醒了就給我滾起來，」他有些厭惡地看了艾布納的頭髮一眼，「你昨晚洗頭沒？」

「利威爾……」艾布納嘆了口氣，緩緩地從他的懷裏支起身子，「你難得溫柔一次，就不能維持久一點嗎？」

「我沒空陪小鬼玩過家家的遊戲。」利威爾冷哼道，用力推開胸前的大型障礙物，在艾布納旁邊坐了下來，語氣依舊有點不爽，「你的腦子恢復思考了，就給我好好想想怎麼回復我。」

「……利威爾，艾倫算是我最後的親人了。」艾布納沒有回答利威爾的話，反而微微嘆了口氣，表情帶着些許悵然地述說起來：「我第一次離家是在八年前，瑪利亞淪陷是在離家三年後。三年的時間，母親去世了，我連她最後一面都見不到；父親把自己兒子當成試驗品，之後下落不明；整整八年，我才跟艾倫相見。」

利威爾偏頭看着艾布納疲憊不堪的樣子，微微蹙起眉頭。

「艾爾文團長這個計劃雖然完美，也確實能揪出混在調查兵團里的內賊，但是……」艾布納抬頭深深地看着利威爾，「艾倫的風險太大了，抱歉，我不能答應，利威爾。」

利威爾啐了一聲，卻沒有說什麼。

「我不敢再跟艾倫分開了，我怕會有第二次的意外。」艾布納將身子全部的重量都放在沙發上，呢喃著道，「有些時候，教訓，一次就夠了。」

「愚蠢，你難道一天到晚只會想這些東西嗎？」利威爾不屑地說道。

「就算那只是我的胡思亂想，我也不敢去嘗試，」艾布納嘆氣，「你永遠不知道，當我知道瑪利亞之牆淪陷的時候，我有多麼瘋狂。」

「哈，我也沒興趣知道。」利威爾冷冷地看着他，「我可以給你兩種選擇，第一，乖乖跟我退到第三批，我全程拿刀壓着你走；至於第二——」他完全忽略艾布納不滿的神色，緩慢地說道：「你的小寵物。」

「我的小寵物？」艾布納微微一愣。

「你的小寵物其他方面不怎麼樣，在體型上卻是絕對的優勢。」利威爾不緊不慢地說，「讓你的小寵物躲在你那寶貝弟弟的披風裏，在危險時刻再變成巨人那樣的體型，這樣至少能頂到我們到達那裏。」

「……滾球獸……」艾布納微微皺起眉頭，看上去有些猶豫，「滾球獸雖然在體型上能跟女巨人對峙，但是在謀略和技巧上完全沒辦法……」

「所以我剛剛也說了，頂到我們到達那裏。」利威爾有些不耐地強調，「你別忘了，艾倫也是擁有巨人之力的。」

「艾倫不是巨人。」艾布納有些不滿地看了他一眼。

「哼，說起來，那個女巨人就是因為這個才沖着艾倫去的，不達到目的，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利威爾冷哼一聲，「他的同夥混在調查兵團之內，甚至那些豬玀，如果以後讓他們得到更多的情報，那麼要抓住就難了。」

「……我明白了。」

沉默了一會，艾布納嘆了口氣，「好吧，就按照你說的。」

「還不算太蠢。」利威爾面無表情地說道，似乎早就知道會得到這個答案。

「利威爾太狡猾了，我想不出還有更好的法子。」艾布納有些無奈，「那麼，你需要把這個情況彙報給艾爾文團長嗎？」

「我並不需要每件事都向他報告。」利威爾冷冷地甩下一句。

「果然，」艾布納笑了，「你自己也不認同艾爾文團長的安排吧？」

利威爾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徑自地起身準備離開。

「利威爾。」

他的腳步絲毫沒有停頓的意思。

「謝謝你，我欠你一次。」

利威爾回頭看了他一眼，眼裏似乎閃過一絲別的什麼。

「我想要的，遲早會找你討的。」

他低聲說道。

由於距離太遠，艾布納沒有聽見，只是疑惑地看着他。

利威爾卻沒有理會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轉身消失在拐道里。

他不笨，沒有人敢說人類最強不聰明。

自己那四個下屬的能力他清楚，曾經跟女巨人正面對峙過的他，也清楚女巨人的戰鬥力，所以他也理所當然地知道，一旦女巨人出現，自己那四個下屬只有團滅的結果。

所以他設了個局。

讓那個小寵物跟在艾倫身上，既能保護他的安全，也能保全四個下屬的性命，更重要的是——讓那個小鬼欠自己一次。

這才是利威爾真正的目的。

誰說，人類最強不懂得拐彎抹角的策略？所謂的最強，可不是只有體能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