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真知灼見

第2章真知灼見

青菱城暗中早被封得死死的,只能進不能出,想必商洛也是出不去了的。

但是她依舊讓慎兒好生收拾行李,畢竟此時的青菱還是風平浪靜的,自己又怎麼可能知道呢?

商洛坐在桌邊不緊不慢的飲著茶,白嫩的蔥指夾着碧綠的茶杯頗為慵懶,眼神遊離。

這茶葉清苦,商洛不喜飲茶,總覺得喝的不是茶,品的是自己一般的人生。

「今日聽姑娘提起了鏡花節,慎兒卻是未曾聽聞的,鏡花節好玩么?」

商洛盈盈一笑,淺淺的梨渦若隱若現,「好玩極了,今年定會更好玩。」

房門被輕輕扣響,慎兒連腦袋都沒有抬一下,「可是玄肆?進來吧。」

進來的的確是玄肆,但是他的身後還跟着一個人,是君如珩。

慎兒嚇了一跳,手中的東西落地,「大人?可是還有什麼事兒沒有問清楚?」

商洛也是面露驚愕之色,「見過大人,不知大人還有什麼要問的么?」

君如珩臉色依舊是淡漠的,「我是來道歉的,今日之事若是給姑娘造成了憂慮,便是我的不對了。」

雖是說着道歉的話,但是商洛卻是聽不出絲毫的歉意來。

與其說是來道歉的,倒不如說他是來審問的。

商洛看着他淡漠的眼裏,他好像看不見任何人,就像是現在,自己站在他的跟前,他的眼睛裏也沒有倒映出自己的模樣來。

慎兒看了看商洛,授意便是帶着玄肆出去了。

商洛笑得得體,「大人言重了,配合大人辦案乃是理所應當。」

君如珩幽深的眸子頗為深邃,「姑娘既是來看鏡花節的,怎麼就要離開了?」

是啊,這人來得突然,去的也是突然。

「原本是想要留下住幾日的,但是宣德侯府又差人來催了,實在是不敢多耽擱了。而且……」

她清冷的眸子微微掃過君如珩,不著痕迹,又像是故意的表達些什麼。

「而且這種時候我還是不要留在青菱給大人添麻煩了。」

君如珩微微鎖眉,她的意思大抵是因為自己的緣故?

在交談之中,商洛已經倒上了一杯茶,推到了君如珩的跟前。

「大人特地前來,想必不僅僅是為了今日之事道歉吧?不妨直說,小女子若是能助大理寺一力,也算是造化。」

君如珩躊躇了一番,終究是邁開了步子於桌前坐下。

他握住茶杯,抿了抿,「姑娘昨日進城可有見什麼奇怪之人?」

商洛不緊不慢的說道:「大人想問的是官銀失竊的事兒吧?恐怕要讓大人失望了,小女子什麼都不知道。」

君如珩握住茶杯的手微微一滯,臉色微微一變。

商洛繼續說道:「大人不必驚訝,官差抓人時舉出了官銀,又想着秋風渡遲遲不見官銀,雖然消息被壓了下去,但是看大人的模樣也不難猜測。大理寺卿離開長安,來到青菱定不是小事吧。現如今能讓大人這般不辭辛勞的,也就只有這件事兒了,對吧?」

君如珩的嘴角勾了勾,倒是一個心思細膩的。

「商老夫人養大的千金果真讓人高看一眼。」

瞧着他的意味深長,商洛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大人似乎篤定我知道些什麼呢。」

君如珩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桌面,他最不缺乏的便是耐心和手段,自然也不着急。

只是沒想到商洛也是一個能耗的主兒,這茶連喝了四盞,商洛才將一塊糕點完整的吞咽下肚。

「大人這是依舊沒有思緒?案件詳情我定是不能細聽的,但是那麼一會兒大致我還是猜到了幾分,大人可要聽聽?」

君如珩來了興趣,「姑娘真知灼見,願聞其詳。」

「這批官銀失竊得蹊蹺,不像是窮途末路的流寇,倒像是蓄謀已久,否則也不會這般的乾淨利落。」

「但是誰知道官銀什麼時候從這兒過呢?時間,路線,押送的人都應該細細思量過吧?」

她的話很有道理,但是君如珩豈會不知?

凡是有關的人都去大理寺的詔獄走過一遭了,並未查出異樣,哪怕是處決了一波人,還是未能尋到官銀的下落。

但若說是一切都是偶然,未免也過於牽強了一些。

尤其是今日,失蹤已久的官銀竟平白無故的出現了,實在是怪。

商洛抿了一口茶,自己還是有些喝不慣啊。

「大人不會沒查過,假如是大人你劫了官銀,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被困青菱面臨死局,大人該如何?」

君如珩微微擰起了眉,「自是藏鋒避芒,等到查案子的人被問罪之後再銷贓便是……」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君如珩渾身一震。

難不成這次的官銀失竊竟是朝着自己來的么?

若是查不到,那必定會有人彈劾自己的無能,自己大理寺卿的位子還未坐穩便是有人生了這樣的心思么?

再往深處想,能知道官銀具體押送的人不多,若是有心之人想要扳倒自己對首輔動手也不是不可能。

但僅僅一件官銀失竊又怎麼會觸及根本?顧此失彼罷了。

但若是自己查到了呢?

看出了君如珩的思慮,商洛再次出聲「大人這般模樣應該是想到了什麼吧?小女子才疏學淺,不如大人般聰慧這些話也只是信口胡謅罷了,還請大人莫要怪罪。」

君如珩看着商洛的眼神有了些變化,說不出是懷疑還是驚訝,「姑娘自謙了,但不知如果是姑娘,又該如何?」

商洛托著臉作沉思狀,但是很快便是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劫了官銀的人敢這樣明目張膽,定是藝高人膽大,不會是泛泛之輩。有那麼大一筆錢卻花不了,那該多難過,我若是篤定沒人抓得到我,那定會無拘無束自己瀟灑去了。」

商洛又為自己添了一杯茶,「就是不知道什麼人連官銀都敢收呢?」

君如珩沒有接話,思緒卻有些飄遠了。

大理寺第一時間斷了青菱的出路,官銀出去不了,這是他敢確定的。

要想在青菱花出這麼大筆銀子是難事,或許有一個地方自己忘了去看看了。

君如珩笑着將杯中剩下的茶一飲而盡,「今日與姑娘交談一番,受益匪淺,姑娘既是有心看看鏡花節不妨留下吧。宣德侯府那邊我會派人去說,倒是由我親自送姑娘回長安,姑娘你看,這樣可好?」

商洛也不推脫,「若是能得大理寺卿護送,定是極好的……」

君如珩臉上的笑意變化莫測,他輕哼一聲,陰測測的說道:「姑娘倒是好眼力。」

自然是好眼力。

官銀失竊之後大理寺第一時間封鎖了所有的消息,這個剛從青都來的女子又是怎麼知道的?

就算是聰慧至極,從一些蛛絲馬跡中猜到的,又怎的就知道大理寺插手此事?

君如珩冷眼看着商洛,眸子裏倒映出來的商洛猶如死人一般。

在他眼裏,商洛已經和死人一般了。

商洛卻是不緊不慢的從懷中拿出一塊令牌來,「我自知大人不會相信我一介女子的,只是明面上查不到的事兒還需暗中來查。大人長居長安,怕是很久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吧?」

她的話說得很巧妙,卻是讓君如珩臉色一變。

長安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又有兩大權臣鎮守,什麼勾當都被看得仔仔細細,什麼不算在明面上?

而遠離長安的青菱和青都則不然,門派林立,雖也受朝廷限制,但總歸有着自己的規矩。

在這些地方,很多手段都是無用的。

君如珩自然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但是初到青菱,找不到門路罷了。

而商洛拿出的令牌倒也不是什麼稀罕物,只是一家酒樓常客所佩戴的罷了。

這樣的令牌並不難得,只要用銀兩稍作打理便是了。

「大人消息靈通,自然知道哪裏的消息最為可信,但是這些消息又是誰告訴大人你的呢?」

堂堂的大理寺卿自然是不會親自去酒樓街頭探查消息的,不是么?

君如珩臉色極差,看了好幾眼商洛,最後也只是匆匆告別。

見君如珩走了,慎兒便是着急忙慌的跑了進來,「姑娘,那位大人說了些什麼?」

「沒什麼只是邀我們留下,共賞鏡花節罷了。」

慎兒有些疑惑,嘀咕道:「瞧他冷冰冰的模樣,竟也會來請人的么?」

商洛莞爾一笑,並未多言,心中卻是忍不住的嘆氣,麻煩,是真的麻煩。

自己去見那位定是在人監督之下的,但若是被其他人帶去的,那麼就安全得多了。

若不是忌諱首輔路承安,自己也不會這般大費周章。

君如珩剛回了暫住的府邸,便是有人迎了上來,是他貼身的侍衛長谷。

「大人,你今日去哪兒了?」

心情躁鬱的君如珩現下倒是冷靜了下來,商洛這廝固然可疑,但她說得也不無道理。

他淡漠的掃了一眼長谷,甩了甩袖子,「出去走走罷了,可有查出那乞丐的官銀是從哪兒來的?」

長谷搖了搖頭,「屬下無能……」

自從乞丐拿出了第一塊官銀后,其他的也開始逐漸流露了出來,或是目不識丁的小販,或是眼盲耳瞎的百姓,都查不出些什麼來。

所幸現在尚且還在控制的範圍內,但是此事不能再拖了。

長谷也是滿面愁容,「大人,眼下我們毫無頭緒去,該如何是好?」

君如珩背對着長谷,聲音淡漠似冰,「長谷,你跟了我多久?」

「三年了。」

「三年……」

君如珩的步子越來越緩慢,在書房門前停了下來,「將荼歇叫來,我有事吩咐。」

「是。」

往日君如珩所有的事兒都是直接吩咐長谷的,或是長谷親自去辦,或是長谷轉命他人。

今日這一事到還是第一次,但是長谷並未生疑,也只是照做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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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謀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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