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第042章

聞宴和謝稚坐在馬車上,自然跟在肖夫人身後,一路回到蓮葉山莊。

蓮葉山莊便是康家如今老宅所在之處,因戚明荷素愛蓮,康賈岩發達之後,便擇選了一處風水寶地,圍繞一片百畝蓮塘,建立蓮葉山莊。

山莊里處處可見蓮影,蓮心島,蓮塘,甚至有上百米鏤空的蓮花牆,蓮花千姿百態,栩栩如生,每一處細節,都足見建造者的用心。

據說,山莊里所有的蓮花圖像,雕刻,皆由康賈岩親手設計,只為討妻子歡心。

作品反應創作者心境,從布滿山莊靈氣入神的蓮花來看,康賈岩對待戚明荷,並非是無情,反而是用情至深,滿滿的心意。

若這也是偽裝,能偽裝到這種地步,聞宴也是服氣。

馬車最後停留在大廳。

五花大綁的肖夫人被送入客廳,罪人般壓跪在地上,她嗚嗚仰頭,視線里出現一個華美無雙的輪椅,男人踩著纖塵不染的白靴,坐在輪椅上,往上,是修長的手,懶懶膝蓋上。

倚在輪椅上的男人一襲白衣錦裘,眉目冷峻沉穩,聽見動靜,徐徐張開了鷹隼般的黑眸,眸光放出,寒星四射。

護衛將人帶到,拱手恭敬道:「家主,人已帶到。」

康家家主,康賈岩嗯了聲,眯起眼,冷冷俯視著肖夫人。

看到眼前男人遠勝過陳牧堯、陸臨溪的容貌,氣度,聞宴心底嘆了聲,難怪康賈岩當初只是一個窮小子,卻能將戚家小姐戚明荷迷得神魂顛倒,也難怪,肖夫人明明那樣畏懼他的同時,還那樣喜歡他。

年近四十的康賈岩,面容雖染了塵霜,長發發白,輪廓依稀可見年輕時風華絕代的姿容。由於歲月沉澱,一身氣息沉穩儒雅,為他增添了更多的魅力,讓人很難抗拒。

這是跟陳英傑,完全不同的人物,心機深沉,眼神狠辣,絕非泛泛之輩。

聞宴看這人面相,竟是亂世梟雄的命。

謝稚咳了咳嗓子,鳳眸眯起,拉回聞宴的注意力。

聞宴回神,撞了撞謝稚,「你覺得這人如何?」

雖對聞宴看另一人失神感到不虞,謝稚沉默片刻,給出很中肯的評價,「若此人身無血孽,來日進入幽都,可封為一方鬼神。」

能得到鬼帝這般評價之人,不出五指。

這是一個很有手段,也極有魅力的人。

難得從謝稚口中聽到這樣高的評價,聞宴視線又凝聚在康賈岩身上。

……沒有因果線。

戚明荷之死,和子魚之死,貌似跟這人也沒關係。

聞宴揉了揉晴明穴,竭力整理思緒。

而這時,康賈岩抬起頭,目光犀利如冰冷刀刃,看枕邊人的眼神無絲毫關切,反而像審問罪犯,「肖夫人,是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白天你去了哪裡,我不阻攔,可到了夜晚,一定得回來。你又想挨罰了?」

肖夫人臉色慘白得可憐,試圖用自己的可憐引起對方同情,「夫君,我……我是病了。」

聽到『夫君』二字從肖夫人口中脫出,康賈岩劍眉中閃過厭憎,慢條斯理道:「病了?沒死吧,只要沒死,爬你也得爬回來!」

康賈岩啪啪擊掌兩聲,立即有人開門,捧來一個六尺見方的烏沉木匣。

聞宴聽覺敏銳,聽見了木匣里窸窸窣窣,仿若蟲子在唧唧叫的聲音,雞皮疙瘩猛然抖落全身。

蟲子!

木匣掀開,果然是一木匣五彩斑斕的甲殼蟲。

「!!!」

肖夫人見到熟悉的木匣,臉色突然如秋日凋零的葉落,牙齒咯咯打顫,惶恐祈求:「不要,求求你,不要……我知道錯了,不要啊——!」

兩護衛沒絲毫憐香惜玉之情,硬是擒住她兩隻手,強行將她手放入蟲堆中。

肖夫人保養細膩的雙手,很快被蟲子淹沒,發出興奮的唧唧聲。

「啊——!」一聲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悚然響起。

聞宴下意識抓住謝稚的胳膊,有些受不住眼前這畫面。

蟲子啊啊啊!

本天師密恐,本天師還不喜歡蟲子!!!

謝稚皺著眉,用大手遮擋住聞宴的視線,冰冷視線投向康賈岩。

康賈岩面無表情聽著肖夫人慘叫,操控著輪椅機關,就要離開。

「你既喜歡蟲,我為你準備這麼多,好好享受。」

肖夫人想掙脫出木匣,雙手卻被護衛死死禁錮,含淚求饒,「求求你放了我,我知道錯了……」

凄慘的姿態,完全沒喚起丈夫的憐憫之心,輪椅咕嚕咕嚕碾過玉石地板。

肖夫人絕望大喊,「你不能這樣,若戚夫人若在,肯定不願意看到你這樣!!」

也不知哪句話激怒了康賈岩,他臉色遽沉,操控輪椅突地轉身,望肖夫人如看一條死狗。

他是真的動了殺心。

卻不知想到什麼,剋制住了怒火,命人繼續施刑,轉身操控輪椅出去。

肖夫人望著康賈岩的背影,哈哈大笑,臉色青筋扭曲猙獰,「康賈岩,你這麼恨我,還不是殺不了我,哈哈哈……」

康賈岩不想再理會這人,肖夫人卻厲聲大喊,「康賈岩,康賈岩!」

凄厲的嚎哭里,包含的不止有怒意,還有濃烈的不甘,與別的什麼。

聞宴和謝稚目睹這對夫妻翻臉的場面,只覺得事情似乎明朗了一些,又似乎更複雜了。

留下鬼十三看守肖夫人,聞宴和謝稚一路尾隨在康賈岩身後。

夜色如墨,康賈岩面上喜怒難測,可看緊隨在他身後的兩貼身護衛大氣不敢喘的樣子,便知他們主人此刻心緒必然極不平靜。

輪椅咕嚕嚕碾著青石地板,停在了荷塘前,康賈岩似乎是來賞荷的,然而越看蓮花,臉色愈沉。

「明荷……」

清冷夜風,吹皺了荷花池,也將話里的情緒,吹散一地。

「走吧。」康賈岩發出命令。

「可是家主,您此時不宜……」

康賈岩:「走。」

一個字,蘊含不容拒絕的威嚴,想到家主的果決,護衛再不敢勸,推起輪椅疾走如風出了山莊。

出乎預料,康賈岩要去的地方,竟是思荷園。

聽到思荷園,聞宴就忍不住吐槽,感覺這很虛偽,妻子死後,不忙著照顧心愛之人留下的孩子,反而一門心思去蓋一個園子,這正常嗎?

到了園子門口,才知道,康賈岩建的思荷園,本身就不是啥正常建築。

園子入門處,筆直豎立三根燦金的大理石柱,石柱呈圓形,,遠遠望去,猶如三根衝天而起的巨香,專門祭拜死人專用。

進入園子后,方方正正的園子,方方正正的樹林,處處讓人不適,園林講究山水自然,思荷園裡卻只有山,沒有水,滿院子枯瘦如鬼影的樹木,給人壓抑逼仄,死氣沉沉的感覺。

這地方感覺像……一口棺材!

這地方,到底是思荷園,還是戚明荷的墓地。

聞宴眼前靈光閃現,激動地一把抓住謝稚的手。

謝稚疑惑回眸。

「我想,我知道戚明荷魂魄,被藏在哪裡了。」

就在這處思荷園!

怪不得,前兩次來尋找戚明荷的鬼差,都沒找到人,誰能知道呢,戚明荷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

「就是不知,康賈岩一手修建思荷園,藏匿起妻子魂魄,到底是為了什麼。」

一邊藏起妻子魂魄,一邊又不出半年娶了肖夫人,康賈岩是什麼目的?

康賈岩不知身後墜了兩跟蹤者,他進入思荷園后,整個人神態都不一樣了,眉眼蘊起笑意,朝虛空喊了一聲,「明荷,我來了。」

口吻彷彿外出的丈夫,辛苦操勞了一天,回家跟妻子話家常的語氣。

康賈岩迫不及待,進入思荷園的一處房間,激昂的情緒,對著上面戚明荷的畫像,才安靜了下來。

聞言身邊,子魚見到牆壁上栩栩如生的畫像,歡喜地撲了過去,「阿娘!」

沒摸到畫,魂體從畫像中一穿而過。

陰風拂動畫卷,引起康賈岩的警覺,「誰?」

沒有誰,護衛全被留在了外面,室內空蕩蕩,微動蕩了一下的畫像,又恢復了平靜。

畫像上,女子模樣端莊秀雅,笑意溫柔,只看眼神,便知是一個很單純心善的女人。

康賈岩凝望畫卷,不覺入了神,臉上刀刻般的線條舒展開,極為溫柔:「是你嗎?」

「也不知你們母子,在地下如何了,你們母子……別恨我,好嗎?」

「恨我也好,應該的。對不起,再等等為夫,快了,就快了……」

語意不明的話,飽含說不出的情緒,康賈岩對著畫像絮絮叨叨,拉起了家常,冷峻臉上浮現的溫柔,是肖夫人夢裡都在渴求的東西。

聞宴牽著子魚的手,聽了會康賈岩的話,啰里啰嗦,要麼在回憶,在么在討論一件東西,神態自如,就如他身邊果真有個人般。

聞宴摸了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感覺再留下也聽不到什麼消息,同時也不想再吃狗糧,聞宴轉身離開房間,去往園裡探索。

思荷園環境詭異,謝稚跟隨在聞宴身後,不疾不徐,視線卻始終定在前方的少女身上。

林子逼仄幽暗,卻擋不住鬼帝的視線。

他視線時不時落在聞宴的手腕上。

聞宴一身白衣,身形過了九幽依然羸弱,手腕細瘦,淡色青筋依稀可見。

這樣的手腕,綁了根黑色絲帶,面容柔弱可憐的少女,身上陡然添了絲危險的神秘。

若只看外表,便認定少女毫無危險的話,最後必將付出代價。

知道身後有人,聞宴很放心地,探索起了園子。

第一印象,是樹多。

三步一棵,五步一行,似乎是從別處移栽來的老槐樹,形成一張不透光的綠幕,將園子蓋得密不透風。

樹林似乎遵循了某種規律,有些成排,有些雜亂,幾百畝的園林,硬是營造出了逼仄狹窄的感覺。

聞宴仰頭,杏眸凝望頭頂綠蔭許久,想到一個可能。

原本方正的院子,就已給人很不舒服的感覺,園子里還栽種樹木,這像是什麼。

——困字。

修建成困字的園林,是要困住戚明荷的鬼魂嗎?

頭頂密不透風的槐蔭,密實得像一個棺材板,牢牢蓋在頭頂上,既為防止外界的生氣散進,也為防止園子里的死氣溢出。

魂魄被長久圍困在一個地方,容易滋生怨氣,而槐樹養陰,助長怨氣,這是要幹什麼。

若說先前只有三分猜測,此刻已成了七八分。

戚明荷魂魄,十有八|九在這裡。

聞宴計算著方位,目光落向兩片槐林交叉點,那棵從一片土丘中伸展而出的槐樹上。

那槐樹瞧著最年輕,不算最粗壯的,卻溢散著充沛的生機,聞宴一眼望過去,再挪不開眼。

園子里所有槐樹皆為陰槐,只有那棵,是——

鬼槐。

拿死人血肉、冤魂陰氣滋養的鬼槐。

聞宴嘴唇抿成直線,腳步當即往那片地方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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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文女主她只想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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